後山奇遇,令人心驚(1 / 1)

“那是自然,一來,太陰神女不會當著眾人殺一個年輕的孩子來奪族長之位,以免在三界落個不仁的名聲。

二來,天帝和諸位仙界祖師都在,也斷然不會允許擂台之上鬨出人命來。你現下可懂了?”

看著身邊的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陸伯都隻覺得心裡一片柔軟,這隻怕水的小狐狸跟了自己這樣多年,幾乎是剛在仙界學堂學了幾招以後,就充當自己的“保鏢”了。

從小時候頭上紮一對對稱的圓圓發髻,人還沒有桌子高的時候,就敢在學堂裡有人挑釁自己時,衝上去推對方的胸膛咬對方的胳膊,怎麼挨打都不肯鬆手。

再到如今長大,出落成了三界有名的美人,那聲同少時一樣的伯都哥哥,雖然已經沒了小時候的無邪,卻多了幾分少女的嬌羞,藏了些情動的怯意,叫人聽著,心裡更多了不少的歡喜。

明白過來事情背後原委的家夥看來是真的餓了,聽完這些就一直埋頭吃著手裡的餅。見他盯著自己看,便掰下一大塊餅塞進了他的手裡,笑嘻嘻地點點頭示意他趕緊吃。

兩人守著火堆烤乾了衣服,吃完了餅,挨在一起坐著守在湖邊一起看到了第二天的日出。這怨湖雖然偏僻,四周也沒什麼特彆的景致,但在紅彤彤的朝陽映照下,還是有一種蓬勃的生機。

等到那一輪圓圓的紅日從水麵跳出去直奔著天空而去,埋頭收拾東西的孟望舒手裡忽然被塞進了昨夜她丟進洞裡的麒麟甲,有些詫異的人剛要拒絕,對方卻搶先一步開了口:

“這好東西我已經用過了,現在應該物歸原主才是。

麒麟甲翻遍三界也隻有這一件,你帶回去收好,我下次再管你借,它在青丘的庫房裡,你能隨時取用,比在我手裡,更讓我安心。”

這話說得倒也沒錯,下次他再有危險,大不了自己再來跑一趟,兩人還能多見幾麵,想到這兒心裡甜滋滋的人笑著點了點頭,背上包袱就準備出發。

然而這時候,站在身後的人卻並沒有直接離開的意思,他轉過身對著後方一處黑壓壓的小山,緊緊地皺著眉。察覺到動靜的人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心上人的前麵伸出手閉上了眼。

許是昨夜擔心過了頭,她竟到這一刻才發現,不遠處的那座山籠罩著那樣濃重的一片死氣,隻是令人感覺異樣的是,那片毫無生機的樹林裡,有一股極為狠戾的妖氣盤踞其中,仔細感知一番才能發現,這股妖氣和昨夜被降服封印的怨龍並無幾分關係,不止一點水汽也無,還帶著一股經年腐壞的氣息,叫她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麼。

“那樹林裡……是什麼東西?這地方人煙罕至,能殺了那麼多活物的,除了怨龍還能是什麼?”

聽見自己的疑惑,身後的年輕神君似乎也無法立刻解開疑惑,他沉吟再三,才看著麵前黑壓壓的樹林,低聲道:

“你可願隨我去看看?我前兩日來的時候,就發現那林子裡有許多鬆鼠兔子的屍體,每一具都是被開膛破肚死狀慘烈地堆在一個大坑裡。

但是當時收服怨龍拿法器才是最要緊的事,我便沒有細細去查看,我隻記得,我快下山的時候,身後跑過去一個影子,瞧那身量大小,倒像是個b半大的孩子。”

孩子?這四周有了怨龍,莊稼都沒長一根,到處都是荒廢已久雜草叢生的田地和空屋。連個活人都沒有,誰好日子過膩了會跑在這荒郊野外來生孩子?

滿腹狐疑的人聽了這話,一邊跟著心上人往山上走一邊在心裡打鼓。她不認為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會是他說的半大孩子,但是不管是什麼,能在怨龍手裡活到現在的,絕非是個好對付的。

想到這兒,她連忙快步向前拉住了對方的手,在他溫熱的掌心裡輕輕地撓了撓,歪頭甜笑道:

“你拉著我嘛,我害怕。”

沒有拒絕她的人反握住那隻白白嫩嫩的小手,笑著點點頭就緊緊拉著身後的人接著朝山上走去。果然一進樹林,那死氣就愈發濃重起來,挨著幾處矮矮的灌木叢有幾個挖得亂七八糟的大坑,裡麵的鳥獸屍體在裡麵堆積如山,撲麵而來的腐臭味熏得人頭昏腦脹,連眼睛鼻子都有些微微的酸脹。

兩人穿過了那幾個大坑,在鬼打牆一樣的樹林裡彎彎繞繞不知走了多久,才終於看見了一個山洞。洞口有幾堆已經熄滅的柴火,還有一扇用樹枝綁起來的簡易木門,看來這兒就是那股妖氣的藏身之地了。

走了許久已有些疲累的人越過了身前的神君,率先抬手推開了門,隨著木門吱呀一聲緩緩地打開,站在洞口的人眼睛也忽然瞪得滾圓,門裡還真是個孩子,而且同陸伯都說的一樣,是個半大不小得孩子。

洞裡的人正守著一個簡陋的小床坐著,見到找過來的兩人似乎有些驚訝,但卻並不害怕,隻睜著眼怯生生的看著他們。說他靠著到東西是床,好像又不準確,那不過是用幾塊石頭拚成長方形上麵搭著木板的簡易台子罷了,可說它不是床,上麵卻又鋪著一張半舊不新用獸皮拚起來的褥子,靠裡的一頭上還整整齊齊擺著兩個小枕頭。

“他…他是怨龍的孩子…”

很快冷靜下來的孟望舒細細感知了一番洞裡的氣息,望著那孩子說出了自己的結論。這孩子一張倒三角形的臉上有一雙大大的龍眼,卻又詭異地長了一張有些尖的嘴。

在心裡倒吸了一口氣的人沒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他母親應該是個鼠妖,隻是,怨龍雖為水妖,卻是上古有名的妖獸,盤踞在那黑色的湖水裡多年,他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同一隻鼠妖生出個孩子來。

聽見這話的陸伯都卻有些見怪不怪,甚至覺得這個真相甚是合理。此地凶險又隱秘,這小山還就在那水妖的眼皮子底下,若不是他自己的骨肉,他怎會容許他在山上殺了那麼多動物,還平安無事的住在山洞裡?

“兩位神仙,既然你們知道他不過是個孩子,便彆再難為他了吧。一個孩子罷了我們又住在這樣的地方,能鬨出什麼亂子呢?”

一個女子的聲音冷不丁的出現在背後,嚇了一跳的人忍不住低呼一聲緊緊抓住了身邊人的胳膊。

身前站著的女子,應該就是洞裡那孩子的母親了。

她穿著一身半舊的粗布衣裳,提著半籃子山裡的野果,似笑非笑地望著家門口的兩個不速之客,回過神來的人望著那位有些緊張的母親,一雙小而亮的眼睛映著那對大而圓的耳朵,好一張標準的鼠臉。

“這山上籠共你們母子倆生活,卻殺了那樣多的鳥獸,怕不隻是為了果腹,而是為了提煉戾氣助長妖力吧。

那山下的村莊,看似是荒廢了久久無人居住。實則空屋之後卻白骨累累,也是你的傑作,你若是帶著孩子安心在這山上生活,我自然可以放你一馬,可如今看來,事情並不簡單呐。”

聽見這話的鼠妖卻平靜得很,似乎對這一切的暴露毫不意外。她把手裡的籃子放到腳邊,順勢就在地上坐下,臉上浮現出一絲解脫的笑意,冷冷地答道:

“神君說得並沒有錯,但那些白骨,也並不無辜。若說世間萬物生來就定了貴賤,我雖沒有你身邊這位好模樣的仙女那樣上等的命格,卻並不至於落得給水裡那妖怪生孩子,困在這山頭裡沒有出路的地步。”

知道事有隱情的人拉了拉身邊人的袖子,示意他接著聽對方把話說完。

陸伯都卻沒有身邊人的好興致,鼠妖生來就代表災疫,這周遭的村子如今又連一個活口都沒見到。他見身旁的小狐狸顯然已經動了惻隱之心,隻好低聲勸說了一句:

“她有話要說,大可以進了天牢慢慢交代,山下村子裡離奇慘死的人命可有上百條。”

孟望舒卻不認可他的話,輕輕搖了搖他的手,柔聲道:

“咱們既然在這兒,她今日便逃不了。先聽她把話說完又有什麼要緊呢?”

聽見這話的鼠妖坐在地上,卻浮出一絲笑意來,她望著身前的一對璧人,臉上的苦澀和心酸交替出現,又揉成一團散開在那個充滿不甘和憤怒的笑容裡。

被她這麼一盯,有些小女兒情態的孟望舒又鬆開了身邊的胳膊,把手放下直直地站著,準備聽對方把接下來的話說完。一旁的人卻好像不滿意她這個說拉就拉說放就放的態度,一把抓過她的手緊緊握住,才對著坐著的女子點了點頭:

“你接著說。”

坐著的人淒然一笑,這才把接下來的故事說了出來:

她本是這附近山林裡一隻剛修煉到能幻化人形的鼠妖,從未作惡傷人過,一直隱居在密林裡潛心修行。不小心遇見附近的村民上山采藥打獵,也隻是悄悄躲藏起來。

無奈次數多了,總還是有和村民打上照麵來不及閃躲的時候,但好在她遇見的,倒沒有什麼惡人,甚至有獵戶上山不小心跌進陷阱,自己還出手相救過,那獵戶也是個知恩圖報的,還專門打過兩隻兔子擺在陷阱旁,以表謝意。

“既然你和村民往日無冤無仇,為何最後你卻要屠村取他們性命呢?”

聽見年輕神君的問話,沉浸在回憶裡的鼠妖像是突然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死死地盯住了站在他身邊的年輕女子,聲音忽然狠戾了起來:

“那我敢問神君一句,若你身邊的這位仙族九尾,被人施舍了一點小小的恩惠,就要被騙去汙了清白賣給世人皆知的惡棍,你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