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陰陽調和(1 / 1)

參緣縣令 甦翮 5040 字 3個月前

橠白聽言,心下不解,本還想繼續追問,陸歸舟卻已是站起,謝過了那趙郎中,轉而對自己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先行回縣衙去吧!那弘肅大抵也被緝拿了,我們還有事要做。”

正事要緊,橠白便也隻好暫且將這茬兒忍耐下,想著待晚上再詳細問一問陸歸舟就是了。

想罷,橠白點點頭,轉身到內室同聶秀言說了一聲,就此打道回了縣衙。

回了縣衙,陸歸乘一行人已經緝拿了弘肅回來,但方才陸歸舟尚且未歸,便先行將他關進了牢裡。

然而這弘肅雖是緝拿了回來,但這廝猖狂的很,是一路叫罵著被關進監牢之中的,饒是進了監牢,仍是在大喊大叫,直嚷嚷著自己打自家娘子犯的是哪門子王法,縣衙憑什麼狗拿耗子雲雲。

陸歸乘與丁蓬李虎三人皆是尚未娶親又盼著娶親的,平日裡皆是想著等自己有了娘子還不知要如何寶貝著才好,這廝倒好,竟然還起了殺心!

他三人是有心給這弘肅用些個刑罰,姑且治一治他的猖狂也好,可陸歸舟不在,他們也未敢擅自做主,便也隻好任由他在牢中喊叫大罵。

橠白與陸歸舟一回到縣衙,陸歸乘便前來將此事報了,而後正欲和陸歸舟要個令,好去抽那弘肅一頓鞭子,先給聶秀出口氣,而話還未說出口,就見陸歸舟一聲嗤笑。

眼見陸歸舟倏然發笑,橠白與陸歸乘幾人皆是不解。

“你作甚發笑?”橠白問道。

陸歸舟抬眼,自橠白開始一個個看了去,見他們皆是一臉疑惑的望著自己,遂答道:“我本還在擔心,這廝若是矢口否認,我們又當如何取證?現下倒好,他自己全然認了。”

此言一出,陸歸乘幾人依舊是滿麵不解,隻有橠白微愣片刻之後恍然大悟:“你是說他試圖害死聶秀姐姐的事是在家中,且那日熱鬨,又無人證,這弘肅若是矢口否認的話,我們隻怕是拿他沒轍?”

“不錯!”陸歸舟點點頭,甚是欣喜的瞧了橠白一眼,而後轉頭對陸歸乘幾人吩咐道:“你們幾個切記,千萬不能打他,好吃好喝好待承,還要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對那弘肅說我們也是無法,隻因聶秀狀告,不得不暫且將他羈押,再透出話去給他,讓他覺著這事兒是家事,我們縣衙是不會管的,過堂隻是走個過場罷了,務必要讓他將這份猖狂帶到公堂上去,隻要他承認是他傷的聶秀,此事便好辦了!”

“哦……”

陸歸乘幾人齊齊哦了一聲,而後按著吩咐前往了監牢。

橠白與陸歸舟去了書房,一日照常。隻橠白的心中存了疑慮,為著今日那趙郎中口中的陰陽調和之事……

彈指一揮間,一日已畢。

聶秀受了傷,縣衙裡的飯食沒了著落,一行人便各自覓食去了。

陸歸乘與丁蓬李虎三人索性尋了酒館吃酒去了,橠白與陸歸舟去到了街上,打算隨處轉轉,轉罷了再決定晚膳用甚。

黃昏時分的街頭巷尾比之白日裡多了幾分煙火氣。

二人逛了片刻,橠白的目光最終被街角一處麵攤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處甚為不起眼的小攤,幾張簡陋的桌椅,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鍋,旁邊則是一對忙碌的小夫妻。男子手法嫻熟的拉扯著麵條,女子則是手腳麻利的切著配菜。

橠白是第一次瞧見抻麵,不覺好奇,駐足觀望。

陸歸舟見她停住腳步,也隨之停住了腳步,循著橠白的視線瞧了過去,看罷之後,他提議道:“不若我們今晚吃麵?”

橠白聞聲,自望了陸歸舟一眼,而後望著那男子將抻好的麵條扔入鍋中。

經熱水一滾,麵香肆意。

橠白的鼻尖動了動,嗅到了那隨風而來的麵香,微涼的秋日裡吃一碗熱乎乎的麵,倒也甚是享受。

想罷,橠白欣然應允。

言說間,二人亦是來至了麵攤前。

那女子見有客前來,當即放下了手頭的活計,熱情的上前招呼著。

陸歸舟依舊按著橠白的口味,要了兩碗素麵。

不多時,兩碗素麵便被端上了桌。

兩碗素麵,熱氣騰騰,氤氳而起的熱氣繚繞似雲霧一般。麵條細若遊絲,湯汁清澈,幾點蔥花漂浮其上,隻這般往麵前一放,便覺香氣撲鼻。

饞蟲大起,二人隨之動了筷子。

橠白執起竹筷,挑起一筷子細麵,卻不急著送入口中,而是仔細觀察了起來,那麵根根分明,粗細甚是勻稱……

純是手工抻麵,竟然可以抻的這麼細!

心下感慨著,橠白將夾起的那一縷細麵送入了口中,細細品味。

橠白並未將那縷麵咬斷,而是一口將其吸入了口中,粉嘟嘟的腮幫子瞬間鼓起,直撐了個一大一小。

咀嚼之下,鹹香味美,橠白星眸微眯,一口接一口,大快朵頤。

相較於橠白,陸歸舟進食的速度是慢著許多的,一雙眼眸,總是不自覺的瞧著橠白,饒是橠白不過就是吃個麵,他也能瞧的滿眼欣喜、極儘寵溺。

不多時,橠白將麵吃光,隨即放下了筷子,微微舒了口氣。

陸歸舟見她已然吃罷,便也隨之加快了進食速度。

橠白吃飽了肚子,等著陸歸舟,閒暇了下來,便又回想起了今日裡趙郎中所說的那一番陰陽調和的言語……

那所謂的陰陽調和,橠白想了一日,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最終還是決定開口詢問上陸歸舟一番。

剛好,當下公事已畢,橠白不遑多想,索性直接開了口:“阿舟,什麼是陰陽調和?”

話音未落,便聽“噗嗤”一聲,方才將一勺麵湯送入口中打算就此收尾的陸歸舟又將那勺子麵湯儘數噴了出來。

橠白被嚇了一跳,急忙站起身,不住的拍撫著陸歸舟寬闊的後背:“你……你不打緊吧!?”

陸歸舟咳了幾聲,逐漸平複,抬眼望向了橠白,心下暗道,果然,橠白還是沒能將這茬兒給忘了……

若是旁的事,橠白極有可能被打個岔兒便忘了,但今次不同,這陰陽調和之事可是涉及到陸歸舟會否流鼻血,那氣血可是人的根本,若是隨意的流,那還不要了命?橠白擔心著陸歸舟的身子骨,哪裡能說忘就忘?

“不打緊,莫要擔心!”陸歸舟言說著,見著橠白神情已然不再擔憂,起身付了銀錢,喚著橠白先行離開。

行了幾步,距離麵攤已是拉開了些距離,橠白便再次追問道:“阿舟,你還沒告訴我呢……”

陸歸舟腳步微頓,心下笑了笑,腳下暗自朝著橠白靠近了幾分,而後垂首,附在她耳畔,低聲道:“行天地自然之理便是陰陽調和之事。”

此言一出,橠白登時瞠目結舌紅了臉,瞬間明白了為何今日裡,那趙郎中為何會說待阿舟成了親便好,人家已是說的那般委婉,自己竟然還懵呆呆的什麼都不知,不知也算了竟然還那般大庭廣眾之下的問……

粉粉肉肉的臉羞的猶如一顆又圓又大的紅蘋果,橠白手足無措,瞄了一眼陸歸舟便腳步匆匆、落荒而逃,一壁逃一壁不住的怪自己又蠢又呆……

“哎,橠橠……”陸歸舟連忙追了過去,心下隻覺著橠白可愛極了……

羞赧至極的橠白一路疾馳回了縣衙,看也沒敢再看陸歸舟一眼,徑直逃回了自己的廂房,狠命的擼著霜白的皮毛。

不知曉那事兒發問是全然不知羞,知曉了再度發問那便是不知羞恥了……

橠白心下如是想著,直將霜白擼了個溜光水滑……

陸歸舟見她如此,掛著一臉的笑意回了房,心中對於橠白的喜愛又勝許多。

橠白那邊廂擼著霜白已有半晌。夜色漸濃,橠白羞意漸退,擔憂又起……

陸歸舟昨夜裡流了鼻血,便是因為未能陰陽調和以至於陽氣過盛所致,那今夜她宿在自己房裡,就更彆提甚的陰陽調和了,那……那他若是再流鼻血可如何是好?

橠白擼著霜白的手一頓,霜白趁此時機一躍而跳,穩穩落地後抖了抖皮毛,逃一樣的出去了。

驀的,橠白腦中靈光一現,雖是陸歸舟昨日裡說了,那天地自然之理之事要留到成親之時再行來,可也沒說這理非是要在成親之時才能行啊!

橠白並不懂陸歸舟的恪守禮法,於她看來,還是陸歸舟流鼻血來的更為重要些……

想到陸歸舟那鼻血橫流的場麵,橠白心下一沉,當即轉身去了隔壁廂房尋陸歸舟去了。

陸歸舟已是盥洗罷了,寬了衣也解了帶,隻著一身中衣,來至床畔坐下身,正準備睡下,卻忽聞敲門聲起,複又起身前去應門。

房門一開,便見橠白立身於門外。

陸歸舟連忙讓出門口的位置來,讓橠白進到了房中來。

橠白跨過門檻,徑直進到房中。

陸歸舟來至案幾前,一壁執起茶壺來為橠白斟茶,一壁問道:“怎了?無心睡眠?”

陸歸舟猜想著,便照實說了,而後心下蠢蠢欲動,莫不是橠白初嘗情事,食髓知味,所以今夜又來尋他……

如是想法一起,陸歸舟便抑製不住的興奮,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感覺著實無需多言,可就是……又要難受了……

“嗯。”橠白聽言點了點頭,繼而直言道:“我擔心你又流鼻血,所以我來與你調和陰陽。”

陸歸舟斟茶的手一偏,黃綠色的茶湯澆了一手……

他驚駭不已,也顧不上旁的,忙將那茶盞往桌上一放,一個箭步來至橠白麵前,驚駭道:“橠橠,你可知你在說甚?”

橠白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你……”陸歸舟一時語塞,俊顏漲紅。

橠白泰然自若道:“那天地自然之理,陰陽調和之事,也不是在成親之前行了便要一命嗚呼吧!既然如此,你作甚要隱忍著任由鼻血橫流?”

聽她這話,陸歸舟心下是動容不已,隻想的是橠白竟然可以為了他的鼻血,連名節都不要了,他如何能不感動?

一個激動,陸歸舟上前便將橠白抱入了懷中,吻了吻她飽滿的額頭,眸光灼灼:“橠橠,你若是當真不想我流鼻血,就快些與令兄寫封家書吧!”

“什麼?”橠白聞言,星眸之中滿是不解:“你這是甚的意思?”

陸歸舟不禁莞爾,將橠白又抱緊了幾分,大手愛憐的撫著她絲綢般配的垂髫,柔聲道:“自然是叫兄長過來,我們兩家商議一番成親之事啊!”

橠白聽言,又是先前那番不解,抬眼望著陸歸舟清雋的下巴,直言道:“你這意思,就是非要成親才能陰陽調和了?”

“倒也非是如此……”陸歸舟淺笑了笑,心下歸置了一番言辭,而後道:“隻是陰陽調和之事事關女子名節,我若是這般草率的與你行了那事,與那登徒子還有甚的區彆?”

“女子名節……”橠白喃喃重複著,腦中回想起了她初來縣衙之時孔秀珠的那樁案子……

燕興懷與孔秀珠亦是惺惺相惜,可是再情不自禁之時,也不曾有逾矩之事,而那時的燕興懷自述之時也曾言說過,是為著孔秀珠的名節……

想來這女子名節便是清白吧!

那燕興懷那般愛著孔秀珠,卻始終不舍得動她,可那江遠道,色欲熏心,竟就對孔秀珠做了那等齷齪事……

如此一想,橠白有些動容又有些不解,索性直接再次發問道:“那男子就沒有名節了嗎?”

“呃……”陸歸舟一怔,隨即答道:“男子……於理來講,男子自然也是有名節的,隻是……”

陸歸舟要說到此處不覺頓了頓,這還真有些讓他不知如何言說……

忖度片刻,陸歸舟歎了口氣,繼續道:“隻是所謂的禮教之下,都是苛責女子,男子甚至可以妻妾成群,又何會談及男子名節……”

陸歸舟語氣淡淡,卻是不難聽出其中的不滿與怨懟,為這世間女子鳴著不平。

妻妾成群四字甫一入耳橠白又憶起了前憶那妾室興風作浪所弄出的那樁告鬼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