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折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我剛剛聽到雲錦在喊尊上，魔尊也在這裡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來過桃花穀嗎？”她一連三問，用一副特彆好奇特彆無辜的模樣盯著衾問雪，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探究，時聞折不禁為自己點一個讚，覺得自己真是聰明過人，從這個方向切入話題，根本令人捉摸不透，簡直太讚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很想知道嗎？”衾問雪邁步朝林中走去，回頭瞟了眼磕磕絆絆跟上來的時聞折，衣袂拂過地麵，帶走了幾朵凋零的桃花。
“想的，我對魔界的一切都很好奇，你能給我講講嗎？”
“是嗎？”衾問雪語調上揚，好像在偷笑著什麼，但時聞折看不見。
他道：“你是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啊這”時聞折汗顏，她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哦不，係統告訴了她一些信息，應該還算有用，雲夢澤的花草也被她套了很多話，不過大多數是沒用的信息。
不過在穿越到這裡之前，原身可一直是個傻子，她不會知道那麼多信息，雖然花草說雲夢澤除她之外從不見外人，但她也擔心萬一衾問雪知情呢，那該怎麼說呢？
她折了一片樹葉在手中把玩，底氣稍有不足，甕聲甕氣道：“不是很多。”
“嗯？”
“哎，就是不怎麼清楚。”時聞折加快語速：“所以才想聽你說嘛。”
“嗯。那你想知道什麼？”
時聞折從這話語裡聽出了衾問雪心情還不錯，像是在和她開玩笑，她也不再拘謹，思索片刻問道：“魔尊是怎麼樣的人？”
額間碰到前麵那人的脊背，時聞折摸著被銀鏈擱疼的額心，不懂為什麼對方突然停下來，不過很快衾問雪就再次邁步，他摸著懷裡的小狗崽，語氣不似剛才那般輕鬆，稍顯冷意道：“你很想知道？”
“嗯。”時聞折點頭，她確實很想知道，她隻聽花草說過一些關於魔尊的信息，信息來源還是離雲夢澤百八十裡遠的十方城。
花草通過根係和大地與植物傳播信息，不過魔界土地寸草不生，十方城隻有偶爾植物，是擅長種植的鹿族幾代傾心培育的綠霽草、這草其實就是路邊的野草，在魔界這樣貧瘠的土地裡，也隻有野草能有與之一博的力量吧。
它們平凡，但是生命力極其頑強，所以也能在十方城偶爾看見，不過很少，得到的信息也就是來往妖魔的閒聊攀談，有些真有些假，時聞折分不清。
但有一個信息是比較統一的，那就是——魔尊是個冷酷無情獨斷專橫的壞人，他殺人如麻，狠戾殘暴。反正當時時聞折聽見的時候，是挺害怕的，因為她在雲夢澤，離魔尊真的很近。
“你很想知道嗎？”
時聞折點頭：“想的。”
衾問雪沒有立馬回答，他輕聲開口問：“你覺得他是什麼樣的人？”
時聞折……時聞折汗顏，這跟公司二把手詢問員工對老板的印象有什麼區彆，這問題太死亡了，稍不留意，嗯…時聞折心想：“反正在魔界，稍不留意，可能真的會要命。”
她斟酌著回答：“我不知道…”
“嗯？”衾問雪挑眉不信。
時聞折快速轉化話術：“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看他的，但我覺得他應該是個好人。”
衾問雪輕笑一聲，似是覺得可笑：“是嗎？”
“你不信嗎？”她問，不過其實時聞折自己也不怎麼肯定，但她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正直好青年，在不知全貌的情況下，是不會去隨意評判一個人的。
不過作為魔尊下屬的明疏和衾問雪，性情尚且這般好，想來那魔尊應該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時聞折狠狠地給自己點了個讚，覺得自己真是聰慧過人，能發現彆人發現不了的優點。
“你信嗎？”衾問雪黑眸幽幽地凝視對方，他冷聲開口，似是警告也似是提醒：“他並不是好人，要離他遠一點。”
時聞折被他認真的神情嚇到，她腦中一片空白，想不起回話，隻留下那雙沉沉的黑眸，似是要刻進靈魂裡那樣深刻。
雲霧散儘，晨曦微光透過他層層疊疊如瀑布般的黑發，銀鈴閃爍著細碎的光芒，時聞折被這美貌衝擊地有些怔愣，滿心滿眼全是對方寒眸和他眼下的一顆紅痣，那顆紅痣很小，一點都不明顯，隻有貼近看的時候，才看得真切，鴉羽般的長睫垂落，時聞折聽到對方說了句：“不要彆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時聞折猛然抬頭，他覺得對方在戲弄她，可是衾問雪的眼神並不是戲弄的眼神，好複雜…時聞折心想：“她最不喜歡動腦子了，這麼複雜的眼神她看不懂。”
算了，她告訴自己：“該放棄的時候就放棄。”
“嗯。”她答道，隨即又問：“你之前來過桃花穀嗎？”
“沒來過，這是廢話。”
“好吧，你說得對，既然你沒來過這個地方，怎麼知道這是桃花穀。”
時聞折以為對方不會再回答了，因為衾問雪沉默了很久，真的很久很久，好像在回憶著什麼，那回憶應該不太美好，因為他神情一瞬間就冷了下來，他沉沉說了句：“故人知道。”
他回望了時聞折一眼，似笑非笑：“桃花穀早就覆滅了，你怎麼就這麼肯定這裡一定是桃花穀？”
時聞折咽了口唾沫：“什麼…什麼意思？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衾問雪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彆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
“那你在騙我？”時聞折不可置信，覺得此人是個大尾巴狼。
“哼。”衾問雪笑了笑：“沒有，這裡確實是桃花穀，不過是很久之前的桃花穀。”
他眼神實在是複雜，時聞折看不懂，但當她再次看向山穀的時候，時聞折隻覺得這山清水秀不過是表象，埋藏在寂靜之下的山穀，應該是危機四伏，那些鳥叫聲像是奪人性命的暗號，時聞折手腳有些發軟，她緊緊抓住衾問雪的衣袖問道：“你彆嚇我，你的意思是我們見鬼了？”
衾問雪回了個有病的眼神，說道：“沒這麼可怕。”
“這應該是一個芥子空間，存留下昔日桃花穀的舊影，但它不隻是影子，還保留了桃花穀某一段記憶，記憶會在舊影中反複出現，所以看起來很真實，你可以理解為我們回到了它的過去。”
“應當是我們不小心觸碰到了什麼東西，才會進入到空間裡。”
“那我們還能回去嗎？”時聞折有些擔心。
“可以。”他道：“這空間既然能被你我二人打開，應該和我們有些淵源，也許是想要告訴我們一些事情，先看看吧。”
“這樣嗎？”時聞折又大開眼界了，在她來到這異世界的每一天後，她都在大開眼界，說實話這種玄幻的設定，讓她拿到二十一世紀說給她的朋友聽，是會被笑掉大牙的，她可能會被抓起來看精神病醫生。
時聞折現在隻祈禱自己的運氣能好一點，可不要再出現什麼意外了。
從森林裡出來後，時聞折已經快累成狗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終於走到了官道上，那官道還算平整寬闊，在很久之前應該也是個繁華的地界，要不然不會有這麼多的車轍印。
雲霧消散後視野開闊明亮，時聞折愉悅地深吸一口氣，打量著兩旁景色，那條馬路蜿蜒曲折，直接延伸到了另一座山上，不知道通向何方。
時聞折問：“我們還要走多久？”
“在這等吧。”
時聞折疑惑：“等什麼？”
衾問雪輕飄飄看了她一眼說道：“等有緣人。”
“……”時聞折覺得對方可能在裝b，但她沒有證據。
不過她早就想休息了，走了大半天，她又不是特種兵，根本遭不住。她找了棵枝椏茂盛的樹，坐在樹下休息起來。
這條馬路臨近一條河，潺潺流水聲實在是動聽，加上時聞折又累又疼的，她此刻很想睡覺，但看了眼倚靠在樹邊站立的某人，某人好像已經神遊天外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隻能強忍著困意，心裡嘟囔著：“可不能留一個情緒淡漠的人守著，誰知道守著守著那人會不會趁自己睡著的時候，偷偷溜走呢。”
時聞折歎了口氣，感歎自己命途多舛啊。
她實在有些無聊，看著美不勝收的景色突然問道：“這地方明明連一棵桃花樹也沒有，為什麼叫桃花穀？”
衾問雪說道：“你剛醒來時，身旁不是有棵桃花樹嗎？”
時聞折膛目結舌：“可那就一棵，桃花穀不應該種滿桃花樹嗎？不然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時聞折感覺到了一股涼颼颼的視線，她瞟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衾問雪，閉上了嘴，她以為她聽不到回答了，沒想到衾問雪開口道：“那樹生長千年不衰，曆經人間幾數春秋，不管人間怎麼沒變化，它始終存在，人們將它喚作桃花穀，一是因為那棵桃樹栽種在山穀的入口處，是個極其醒目的存在；二是人們祈願這片地界能如世外桃源一般，不受世俗紛擾，希望自己能如這桃樹一樣不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