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湊到他頸間(1 / 1)

奕臨風低笑一聲,悠哉地開口:“有你這個夫君在這,我哪敢對她做什麼啊!”

見謝硯沉仍冷冷盯著自己,奕臨風搖了搖扇子,懶洋洋道:

“隻不過讓人在她的桃花蜜裡加了點‘真言散’。”

“你彆這樣看我,放心,這‘真言散’會等到她迷糊時才會開始生效,不會被彆人聽去。”奕臨風說罷,朝謝硯沉吊兒郎當地挑眉。

“隨意在客人的酒裡下藥,你的進晚風遲早關門。”謝硯沉的語氣寒涼逼人。

然而顯然奕臨風不為所動,他嗤笑一聲,“我這不是看你們關係進展緩慢,給你們添點柴火嘛,兄弟,我這是為你好。”

奕臨風坐直身體,勸誡道:“我跟你說,這女人經常會說反話的,真真假假,著實難以琢磨,你在感情方麵道行淺,我怕你聽不出人家姑娘的真正意思,趁這真言散可以好好問問。”

“記住了啊,等她意識不清醒時再問,有一個時辰的工夫。”

謝硯沉沒理會囉嗦的奕臨風,他不需要真言散,也沒什麼想問的,回去,他便幫她解了藥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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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空落城,依然熱鬨非凡,攤主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酒肆的幌子隨風搖曳,店內賓客滿座。

“對、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幾何!”

黎漾滿麵通紅,和何嘉嘉兩人肩挽肩,跌跌撞撞地一邊說糊話,一邊引吭高歌,全然不見平日的嫻靜。

“譬如、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黎漾對著空中高懸的明月,狀似哀痛地捂著心口。

何嘉嘉神誌不清地附和:“苦多!”

江敘白和程徹在兩邊護著她們,免得被彆人撞到。

江敘白搖頭無奈,何嘉嘉是純粹貪杯有點喝多了,而黎漾隻喝了不過半盅,喝完當時也一切如常,但沒想到幾人被喝醉的何嘉嘉拖去看個皮影戲後,黎漾就開始上臉,慢慢就變成同何嘉嘉一般模樣。

如今兩人勾搭著,不願回去,就這麼在空落城閒逛。

程徹估摸了下時間道:“已戌時末,再不回,謝師叔那邊不好交代。”

江敘白點頭,然而黎漾和何嘉嘉緊緊摟在一起,實在難以分開。

“不!誰也不能分開我和漾漾!”

“對,不能分開!”

“漾——”何嘉嘉話剛出口就渾身一軟。

程徹收回打在她後脖頸的手攬住她,朝江敘白問道,“先送嘉嘉,我再同你一起送她回去?”

江敘白沉默片刻,微笑道:“我直接送她回吧。”

程徹待再說什麼,但見著江敘白堅定的眼神,終究還是點點頭。

四人通過傳送陣回到各宗駐紮地,程徹帶著何嘉嘉回了弟子客舍那邊,江敘白扶著黎漾走了另一條道。

少了何嘉嘉,黎漾也逐漸安靜下來,但依然酒氣撲鼻,滿麵紅霞。

與空落城相比,這裡的路上幾乎沒什麼人。

道路的兩旁同城內一樣栽種了無數桃花樹,粉色花瓣紛飛,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甜香。

聳拉著腦袋的黎漾,忽然抬起頭仿若總結似的道:“江師兄!你是個好人!”

江敘白看著黎漾迷離的眼神,溫笑:“謝謝你的誇獎。”

黎漾擺手示意不用謝,接著她又嚴肅道:“江師兄,你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江敘白愣了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輕聲問道:“那你開心嗎?你和謝師叔在一起開心嗎?”

江敘白知道自己其實不該問,但在她吟出那帶著悲涼的詩詞時,他就開始按耐不住,又許是眼下的景色太過美好,讓他不想再忍。

“謝師叔?你說謝硯沉啊……唔,開心?不開心?”黎漾像是理解了半天才搞懂他的問題。

隨即醉意醺然甩手道:“害……謝硯沉天天冷著個臉,我怕我一樂,下一秒就要生悲了!”

“他對你不好嗎?”

黎漾站直身,對著空氣思考說:“唔,大概是好吧……畢竟也沒見他天天給彆人送粥?”

忽然黎漾一轉口氣:“但是!”

江敘白:“但是?”

黎漾像是泄了氣般道:“但是我們隻是契約結婚呀……”

江敘白怔住。

黎漾扒拉半天手指,最後束起四根指頭朝江敘白道:“三年!三年後我們就分道揚鑣,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互不相乾!”

江敘白壓下心中頓時升騰起的情緒,試探著開口:“你和他不是因為互相喜歡而結道侶契的?”

“當然不是啊!”黎漾驀地看過去,誇張道,“謝硯沉才不喜歡我好吧……我也……我也……”

說著說著,黎漾的聲音停了下來,整個人兀然栽倒。

江敘白連忙攬腰將人撈回,才發現黎漾紅唇微張,已閉上眼。

江敘白腦海中還在不斷回響剛才聽到的話語,過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失笑。

正欲將人抱起時,他忽然若有所覺地抬頭往前望去——

那裡站著一個人,他擋住了月光,落下一大片陰影。

是謝硯沉。

江敘白動作一頓。

謝硯沉一步來到江敘白麵前,抓著黎漾的手臂拉了過去,然後將人打橫抱起。

黎漾在他懷裡發出不滿的嘟囔聲。

謝硯沉並沒有看懷裡的人,冰霜般的黑眸反而停在江敘白身上。

疏離冷淡,卻警告意味十足。

下一刻,他抱著人消失在江敘白身前。

江敘白啞然,半晌,緩緩苦笑一聲。

謝硯沉是真不喜歡黎漾嗎?黎漾喜歡謝硯沉嗎?而自己……

回到住處,謝硯沉將黎漾放在床上。

他們四人從不進風離開後,謝硯沉就在奕臨風抱怨中回了這裡。

他看見黎漾留的字條,歪歪扭扭地寫著“聚餐勿擾戌時方回”八個大字。

然而說了戌時歸的人卻始終沒影。

當江敘白帶著黎漾出現在傳送陣裡時,就被站在屋頂上的他發覺。

那一瞬間,謝硯沉有種想一劍劈過去分開兩人的衝動。

也正是這衝動,令他沒有立刻出現在他們麵前。

“水……水……”床上的黎漾出聲呢喃。

謝硯沉沒動,眸光依舊沉沉地壓在黎漾身上。

屋中隻餘黎漾反複的呢喃。

像是懲罰夠了,謝硯沉收回目光,去倒了杯茶,將黎漾上半身托起喂她。

“唔……好涼……”黎漾迷糊著發出不滿。

“涼……謝、謝硯沉……”

謝硯沉輕歎,握著茶杯的手運轉靈力將水加熱,再度遞了過去。

黎漾喝了幾口熱茶,心滿意足道:“嗯……謝硯沉,你是個好人……”

謝硯沉嗤笑一聲,淡淡問:“好人?”

昏昏沉沉的黎漾遵循本能在謝硯沉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嘴裡念叨:“嗯,好人……和江師兄一樣,你們都是好人……”

謝硯沉想起江敘白看黎漾的眼神。

良久,謝硯沉問:“你喜歡他?”

黎漾晃了晃腦袋答:“喜歡呀……嘿嘿……我以前上學時還夢想和他這樣溫潤如玉的人結婚呢……”

謝硯沉平靜的眼眸逐漸湧起波瀾。

“謝硯沉……好吵啊……有鼓聲,又急又快……你叫他們彆敲了嘛……”耳朵壓在謝硯沉胸前的黎漾醉醺醺道。

謝硯沉閉了閉眼,無情地將柔若無骨的人從懷裡拉出,按回床上。

一離開謝硯沉的懷抱,黎漾就緩緩地半睜開眼,迷蒙的眼神好一會兒才對上謝硯沉的臉。

黎漾雙手扯住謝硯沉的衣服,微嘟著紅唇慵懶問:“謝硯沉……你不開心嘛?”

謝硯沉維持伏低的身子,望著酒意熏然,臉頰緋紅媚眼如絲的黎漾,鼻音輕輕嗯了聲。

黎漾聽到這聲“嗯”,歪著腦袋想了想回:“那……我安慰你下好不好~”

謝硯沉喉結滑動,嗓音低沉:“你要如何安慰。”

黎漾忽地笑起來,雙手抬起,勾住謝硯沉的脖子,起身湊到他頸間——

在他凸起的喉結上印下一吻。

謝硯沉呼吸一滯,撐在床上的手臂青筋猛然乍起。

黎漾猶嫌不夠,紅唇摩挲著謝硯沉頸部的肌膚輾轉到他嘴角。

灼熱,濃鬱的氣息混合著酒香味跟著一起纏繞上來。

謝硯沉垂眸,漆黑的眼中仿佛壓著團黏稠到化不開的霧,下一刻便要將麵前的黎漾吞噬。

然而就在黎漾吻上的瞬間,她抱著謝硯沉的雙手頓時鬆開,整個人倒回了柔軟的床榻,接著……發出細小的呼嚕聲。

謝硯沉:……

謝硯沉僵著身子頓了頓,良久,伸手幫黎漾蓋好被子。

掌心輕撫過她的額際,絲絲縷縷的靈力滲入,幫她驅散了酒氣。

又靜坐片刻後,謝硯沉離開了房間。

次日,黎漾醒來時,已在回程的龍淵舟上。

而她是睡在飛舟頂層,謝硯沉船艙裡的床上。

謝硯沉不在,桌上留了張字條,正麵是氣勢如虹的“有事暫離”四個字,背後是她昨日留下的狗爬字。

黎漾一陣無語,這人就非得在她原本的字條上寫?顯得她的字格外的張牙舞爪了好嘛。

不過,她昨晚是怎麼回來的?又是怎麼上船的?

黎漾隻記得自己喝了幾杯桃花蜜後頭她就斷片了……

算了,不想了,知道的少才快樂!

黎漾修整一番,趁外麵沒人的時候以風一般的速度奔出,她要去和何嘉嘉住的船艙。

然而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不知道為何,今天劍天宗的弟子幾乎都在甲板上,所以當黎漾剛關上門,就發現樓梯下的一眾人都望著自己。

黎漾:……好像突然理解了被捉奸在床的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