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眼神濯濯,依舊是冰塊臉,少頃言:
“三年,我需要你做三年的道侶。”
大佬說完就靜靜望著她,似是在等她答複。
等等,所以現在不是斬頭前的劇情而是契約婚姻?那她不是白自首了……
逆流器興奮道:「趕緊說你願意。」
黎漾滿頭黑線:「結婚的又不是你,你當然願意。」
逆流器:「機會難得啊,有道侶的身份你可以光明正大接近他,想弄點體.液還不是手到擒來!況且看他意思是你可以提願望交換,如果不是怕他起疑,你都能直接要。」
黎漾:「前提是要做三年的道侶啊。」
逆流器:「這有什麼!賺到的是你好吧!他可是化神期,離大乘期僅一步之遙,若你能與他雙修,被直接帶飛。」
黎漾繼續掙紮:「可任務——」
逆流器打斷:「邪魔破封是十年後,你有足夠的時間來找封印鎮守人,亦或充能後回去再傳一次都可以,但鑒於你落地即亡的黑曆史,還是在這找人吧,嗯,順便把我能量充滿。」
黎漾想不出反駁的理由,她倒也不是很介意結婚,畢竟這修真界的道侶也是可以離的,而她又不打算搞什麼二婚,至於提升修為什麼的,鹹魚本魚的她不感興趣,何況是雙修,拜托!就謝硯沉這高嶺之花的模樣,會跟人雙修?就算會,那也輪不到她。
但有道侶的身份掩護,她想得到他的汗液或是血都會簡單很多,隻要儘早完成充能,主動權就回到了她手上。
逆流器催促:「彆想了,機不可失!」
黎漾:「彆急,我想想害羞是怎麼演的。」
逆流器:「……」
謝硯沉漠然看著麵前姑娘臉上不斷變換神色,無所謂她是接受還是拒絕。
接受,他省點事。
不接受,人之常情,不過是再尋彆的法子讓老頭安心。
隻不過如今她送上門,老頭難得開心,臉上的死氣都淡了不少,老頭操心太多,他不想這唯一關心他的人臨到死都帶著對他‘未來’的擔憂,即便在他看來,那樣的‘未來’也沒什麼。
“好,我答應。”
黎漾羞怯地低頭,嘴邊含笑回道。
話音剛落,謝硯沉卻一副完成了任務要轉身離開。
“唉不簽個什麼協議嗎?”她好奇追問。
“你若想,可。”聲音淡然。
“哦,不簽也行,你要是不做人,呸,不兌現我也攔不住,嗬嗬……我還有一個問題。”
“嗯。”
不知道是不是兩人即將成為道侶,他竟像是多了一點耐心。
“你不怕我是什麼圖謀不軌的人嗎?”
謝硯沉幽黑的雙眸盯著她,須臾唇角似是輕輕勾起了瞬間,又霎那恢複成一貫的清冷。
“嗯。”
說完人就消失在門外。
「嘖……他這是瞧不起你這隻有築基的修為呐!」
不用逆流器說,黎漾自己何嘗沒反應過來。
嗬,狗男人。
心裡默默豎了根手指。
一個時辰不到,門再次被敲響。
“黎姑娘,你在嗎?”是個女子的聲音。
黎漾鹹魚打挺,正要奔去開門,又想到自己還在裝病,立馬切換模式,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門邊:“在的,姑娘請進。”
來人一襲淡青色的門派服,臉圓圓的,雙頰還有倆深深的酒窩,看起來很好說話。
“黎姑娘,我叫何嘉嘉,是奉小師叔之命帶你去鬆雪峰的。”
而見到傳言中的人,何嘉嘉明顯愣了下,心想,是誰說小師叔的命定人長得醜的,她定要狠狠去給他洗洗眼!
雪膚紅唇,魅長的眼尾上勾,笑起來無端引得人魂魄飄浮,而那眸中的清澈無辜讓本就妖豔的長相生出更多的旖旎。
還有這窈窕的身姿,她一個女人都覺得扛不住,哇!不愧是讓小師叔折腰的人!
儘管何嘉嘉竭力遮掩,黎漾還是從她眼中看到對自己的濃濃興趣。
“呃,小師叔是謝硯沉?”
“是呢,鬆雪峰也是小師叔住的地方。”
黎漾微怔,現在就要同居了?但想想婚禮估摸就在五日後,早幾天晚幾天似乎也沒差。
“那走吧。”她故意沒看何嘉嘉那雙滴溜溜的八卦星星眼。
“好,黎姑娘你扶住我的手,我帶你禦劍過去,鬆雪峰比較遠,需要點時間。”說罷,何嘉嘉就踏上一柄飛劍,朝她伸手。
許是照顧她這個築基期的感受,何嘉嘉禦劍速度並不快,恰好能讓黎漾借此幾乎好好看看這宗門,如果不是司機頻頻回首欲言又止的話,就更完美了。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禦劍不專心,乘客兩行淚。
修真界為什麼就沒有這樣的禦劍交通規範呢……
終於妹子忍不住了,但沒想到她說的是:“黎姑娘,你真厲害。”
“哈?”
黎漾用一個字輕而易舉地打開了何嘉嘉的話匣子。
“你居然能搞定小師叔,那可是我們劍天宗,乃至全修真界最遙不可攀的人!”語氣裡滿是驚歎。
然而黎漾卻因“劍天宗”三個字怔住,被謝硯沉提上來時她沒看到門口的名字,直到現在才知道這裡竟然是劍天宗。
那個在邪魔破封後第一個被闔宗滅門的宗派。
看下麵的宏偉建築和占地麵積,恐怕不會有第二個。
可謝硯沉如此出眾,後世為何沒有關於他的任何信息?除非……除非他也同劍天宗一起隕滅,消逝於世間……
何嘉嘉絲毫沒發現她的沉默,仍滔滔不絕:“你曉得有多少人愛慕我們小師叔嘛,可他這麼多年愣是誰也沒青睞過。任何人!無論男女老少,在他眼裡都一視同仁!”
說到這裡還激動地橫臂一揮,給“一視同仁”配了個動作,惹得劍一歪,差點把黎漾甩下去。
黎漾按下慌亂的心跳,輕聲提醒:“小心……”
何嘉嘉回頭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拍拍胸脯道:“我的禦劍之術可是得過小師叔指點的,你且放寬心!”
她可真的寬心不了……她想要個安全帶,五點式的……
何嘉嘉還在那給她科普謝硯沉的桃花,且越說越興奮。
“你為什麼叫他小師叔,他好像也才二十出頭?”既然堵不住何嘉嘉的嘴,隻好讓她換個不那麼激動的話題。
“咦,你不知道嗎?小師叔是師叔祖收的最後一個關門弟子,也是年紀最小的,而師叔祖又是宗主的師叔,按真正的輩分來叫,我是夠不上叫師叔的,但輩分太高反而省了這些都直接叫他小師叔了,哈哈。”何嘉嘉說完又迫不及待問,“黎姑娘,你和小師叔是一見鐘情嘛?”
即便她沒回頭,黎漾也聽出她聲音裡的曖昧,而又不能告訴她契約道侶的事,隻得胡亂點頭:“嗯差不多吧。”
“鬆雪峰從來沒有女修夜宿過,黎姑娘你將是第一人!”何嘉嘉像是格外為她自豪。
我謝謝你。
她沒覺得自豪反而壓力倍增,通常這種情況意味著她得擋下一眾桃花,成為眾矢之的。
“到啦!”
高聳入雲的山峰,宛若一把銀色巨劍,直劈入天際,蒼鬆成林,鬆針如翠玉,與積雪交相映輝,山巔處,散落著幾處樓閣。
“我隻能送你到這裡啦,鬆雪峰有結界,我進不去。”
何嘉嘉降落在半山腰,甫一落地,黎漾就打了個噴嚏。
不是吧,她要住在這麼冷的地方……她可沒帶冬衣啊!
“阿嚏——”
“唉唉對不起,我事先不知道你是築基期沒幫你準備防凍的衣物。”何嘉嘉立馬從儲物袋裡翻出一件厚披風,“要不你先穿我的將就下?還是新的,或者你現在聯係小師叔讓他下來接你?”
“你的先借我穿下,我在這等他。”她和謝硯沉就倆陌生人,哪來的聯係方式,但她不好讓其他人知曉。
“唉好。”隨後了然地露出姨母笑,一步三回頭地跟她揮手告彆。
等到看不見何嘉嘉,黎漾才收回凍得有點僵硬的笑容,連忙裹緊披風,往山上爬。
在第三次差點滑倒時,她朝山巔狠狠比了個嗯,拳頭……
修煉中的謝硯沉忽然想到什麼,睜開眼,單手輕拂,麵前出現山中一幕:
粉白的披風兜帽下,是兩扇霜花點綴的蝶翼,和凍得通紅的臉頰,顯得有些可憐,畫麵中的她吸了吸鼻子,嘴裡小聲嘟噥著什麼,倏然腳下一滑摔了個跟頭,她氣惱地坐地上蹬了幾下絆倒她的樹根,就在這時,樹上又掉落一抔雪砸在頭頂,她歎了口氣拍去雪又慢騰騰站起身往上爬。
他隻讓結界不阻攔她卻忘了她隻是築基期,無法抗拒鬆雪峰的寒冷,更無法在穿過結界後直接禦劍上來。
已經爬了一個時辰的黎漾,哆嗦著身體坐在塊石頭上,她是真走不動了,如果不是築基期有點靈力傍身,她怕是早就因失溫凍死在山中了。
“哼,再不來,你就等著和屍體結婚吧……”她眼瞼半合,抱住膝蓋,一邊搓手哈氣。
低垂的視線中出現一雙銀色的靴子,黎漾慢半拍地昂起頭——
是謝硯沉。
“抱歉。”他眼簾低垂,神色依舊是清淡無波,連道歉都顯得很是疏離。
黎漾撐著一旁的樹乾直起身,微微笑道:“沒關係,麻煩你了呢。”
嗯,禮貌客氣,笑容甜美。
黎漾拿出以前當社畜,被老板無厘頭坑害受委屈後的大度微笑,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怪人家沒來接?然後人家來句忘了她是築基期?人家是大佬,對她這樣的小蝦米不夠關注是正常好嘛,他們本就是兩條不相乾的線,早日完成任務回去當自己的鹹魚才是她的正途!
謝硯沉聞言似是頓了頓,然後道:“走吧。”
等黎漾站到他身邊一步遠時,他仍然沒動。
黎漾:?
正在她考慮是不是要說‘大佬,請’時,他動了。
冷白色骨節分明的手掌,隔著衣服箍上她手腕。
“得罪。”
敢情他剛剛是在做抓她手腕的心理建設?
謝硯沉拉著她一步一步緩緩往前走,而實際他們身邊的景物卻在超高速後退。
難道這是隻有化神期才會的‘縮地成尺’?速度杠杠滴啊,像是火箭咻咻,不過……
爽是爽,就是好像有副作用?
暈厥的前一秒,黎漾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