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明日我便啟程,若找不到我便自行前去。”小龍女回身平靜的說。
既然父皇已經同意,小龍女也不想逼得父親太緊,反正明日就要走,若能找到人她也沒話好說,找不到也不能怪她。
三位太子聽聞,自然不許,剛要開口,被龍王攔下。
“好好,聽你的。”
小龍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轉身便走了。
四人回了龍王的寢殿,龍王竟輕輕的啜泣起來。
“我的龍兒,竟然如此決絕地想要去人間,龍宮究竟有哪裡不好。”老態龍鐘的龍王,一把鼻涕一把淚,身邊的三個兒子情緒也都不好。
三兒子隨老龍王,也在那哭唧唧。
此時,外麵隔老遠傳來一聲“報——。”一個蟹將跪地稟報。
“怎麼了。”龍王整理好情緒,讓他說。
“大太子抓來的那三個人,在地牢裡鬨起來了,有個聲稱自己是驪山狐族,要立刻見龍王。”蟹將怕龍王怪罪他把抓到的人弄傷,把話說的很籠統。
“驪山狐妖?”老龍王思襯片刻,兩族雖然沒什麼交集,但驪山狐族實力也不弱。若非必要,不想與他們交惡。
“把他們帶上來吧。”
“是。”蟹將領命下去了。
牢中,明黛晴手上血肉模糊,不停地盛開著血霧,海水的刺激使疼痛更甚。
肩膀也撞得滲出鮮血,力竭的倒在地上。
玄霜擔憂的看著明黛晴。
明黛晴卻隻看著毫無聲息的相葉,內心的擔憂無以複加。
蝦兵進來將三人的牢門打開,明黛晴進去相葉的牢房,想將相葉拖出來,可肩膀和手都受傷,根本無處下手,沒辦法將他帶出來。
“我來吧。”玄霜看著明黛晴無措的樣子,將明黛晴推出牢房。
一到牢房外,靈力就回來了。明黛晴施法將海水與傷口隔絕。
終於沒有那麼痛了。
玄霜將相葉放到外麵,明黛晴蹲在他旁邊,拍拍他的臉,聲音焦急喚他:“相葉,相葉,醒醒!”
她查看著相葉的狀態,臉色蒼白,嘴唇隱隱發紫。扒開他的衣領發現胸口有一道淤傷,是剛才蝦兵打的那一掌。
忽然看到內杉上貼的避水符,此刻黃色符紙的紅字上發的光已經很黯淡了。
她這才明白過來,避水符有時間限製,現在這張符已經接近沒用了。
明黛晴一邊施法幫他避水,一邊縱聲喊他:“相葉!”
明黛晴按壓他的胸口,不見有絲毫反應。
情急之下,明黛晴俯身將唇印了上去,雙唇相對。
身邊的不僅玄霜還有來押送他們的蝦兵蟹將都驚呆了,啞聲看著他們。
明黛晴幫他渡氣。
過了一會兒,終於見他幽幽轉醒。這時明黛晴才覺出累,一下坐到地上。大口喘著氣,盯著他,確定他是真的醒來了。
明黛晴一巴掌扇他胸口上,“避水符隻能用幾天,你為什麼不早說!”
“。”相葉身上無力,見她臉色難看,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玄霜扶起相葉,三人跟著蝦兵蟹將到了龍宮偏殿。
偏殿相比起大殿自然要小一些,三人向龍王行禮,站在堂下。
“你們三個是何人,為何來我東海盜取雲母。”
“私闖東海實在抱歉,我乃是驪山狐王的二子玄霜。”玄霜向前一步回道。
轉頭看了下身邊的兩人。“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我們盜取雲母實是因為家中迫切需要,是迫不得已之舉,還請龍王不要怪罪。”
“雲母是我們東海的一員,必不會讓你們帶走的,你們擅闖東海的事看在你父王的麵子上,不計較啦,你們速速離去。”龍王眼神沉沉,擺擺手讓他們退下。
“相葉參見龍王。”相葉跪地行了一禮。“貧道乃是合山派青陽子座下弟子,真心求取雲母,龍王若能割愛,弟子以合山派的名義起誓若龍族有需要,弟子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哦?合山派。”龍王聽了將視線放到相葉的身上,剛才就看到這三人裡隻有他是人類,所以並沒有仔細看他。
現在一看,渾身充滿靈力,是個極有仙緣的孩子,也許今生好好修煉,可位列仙班。
合山派乃是神界至高無上的三清靈在人間時創辦的教派,流傳至今,亂世下山救世,盛世歸隱修心。乃是此派的祖訓。
青陽子也是德高望重名揚天下的道長,人妖神三界都有其名。
他既是合山派的弟子,龍王心中自然對他有三份好感,又見他麵容坦蕩,眼神豁達,身形不卑不亢,又加了三分好感。
“哼,你竟還是合山派的人,不問自盜,豈是君子所為啊。”龍王想到他們盜竊的行為,還是不滿。
“晚輩知錯,待歸山門後到刑司自領五十鞭。”相葉誠懇道。心中也很是後悔,此時也覺得羞愧萬分,他給師父丟人了。
龍王撇撇嘴,並不在意這些,但忽然覺得好像找到合適的人選了。“你是青陽子道長第幾個徒弟呀?”
“晚輩是師父的第一個徒弟,合山派大弟子。”
“好好好。”龍王攏著長長的白胡子,滿意的點點頭。他倒是聽說過青陽子道長的大弟子深的道長的真傳。
“本王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請小道友幫一個小忙吧。”龍王神情和緩下來。
明黛晴和玄霜對視一眼覺得有可能有戲。
“龍王請說。”相葉哪會拒絕。
龍王娓娓道來:“本王的小女兒,明日要外出遊曆,不若便讓她跟著你們到人間體驗一番吧。隻一點,你要用性命來保護她,直至她返回龍宮。”
說著,身邊的二太子不滿,他信不過這個盜取雲母的人類。剛開口“父皇。”,便被龍王伸手打斷。
“你可答應啊?”龍王滿臉嚴肅。龍王的聲音蒼老而低緩,在大殿上回蕩。
“好。”略低沉的年輕男聲,響徹大廳。
龍王站起身,強大的威壓撲麵而來,“與我龍族的約定是言靈束縛的,若是你沒有做到,將墜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脫身。”威嚴的聲音此刻伴著相葉的心口一燙。
一道遊龍型的言靈紋,顯在他的胸口。
明黛晴看著那道即使跪坐在地也依然挺直的身影上,心中微微酸澀。他今後就要以命保護還未見過的人了。心中歎了口氣。
“快起來吧,你們今日便住在龍宮裡,明日一早啟程。”龍王讓大太子安頓好他們。
大太子將三人安置好,吩咐龍醫來幫他們療傷。
相葉的內傷並不算很嚴重,明黛晴的外傷才是最嚴重的。當時心急為了救他,絲毫沒有收斂力氣。
她的右手此刻慘不忍睹。
“姑娘,你的手。”龍醫嚇了一跳,她還從未見過如此原始的傷,妖怪都有妖力護身,即使受傷也都不會如此慘烈。
指關節處血肉模糊一片,那一片本來肉就薄,如今肉都爛了,就那樣待在手上,能看見白白的骨頭。
“我先幫您止痛吧。”
說著結印,將靈力覆在她的傷口處。果真很快明黛晴就覺得手沒有那麼痛了。
“我們龍宮有一種海草,對生肌很有效果,隻不過我這裡許久沒有受了嚴重外傷的妖來了,所以製的不多,我先用最後的這一點幫您包紮了。”
“聽聞您明天就要走了,我今晚會連夜趕製出足夠的藥,您明天可以帶走。”
“多謝。”明黛晴展開一個笑容。
龍醫神情憐愛的看著她,“你們感情一定很好吧。”龍醫聽說了他們在牢中的事。
明黛晴聽了她的話,怔愣了,想起與他相識的一幕幕。
在客棧醒來時看到的如守護神般的他,火焰照的臉像妖冶的妖怪般的他。故意裝作猥瑣樣子的他,又想起方才他跪在那裡的背影,竟讓她心中有一種這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沒錯,就是錯覺。
她的心好亂,否定他的同時,心中升騰起沒有底的感覺,讓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語氣有些勉強:“不,我們隻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龍醫年紀也不大,正適逢談婚論嫁的時候,身邊許多小姐妹的例子看得很多,對於男女感情之事,看的很準。隻當她是身在其中當局者迷。
見她這樣說,就知道他們還沒進展到互通心意的地步。隻安慰的摸了摸她的頭。
龍醫將她的手包好,像蝦鉗一般。又褪下她左肩的衣服,原本凝脂般的皮膚,此刻黑紫一片高高的腫了起來,還滲著血。
門外,相葉已經在這裡站了許久,方才他回到大太子安排給他的房間,便見玄霜進來,坐在一邊。
“你們是如何認識的?”玄霜十分好奇。是什麼樣的感情,能讓明黛晴這樣為他。
相葉的視線定在一點,思緒閃回到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他出手試探似妖非仙的明黛晴。
卻意外將她打傷,她逃走時,漫天飛舞的梨花瓣伴著香氣,留在了那裡。他覺得那一幕很漂亮,所以撿了幾瓣散落在地的花瓣存在乾坤袋裡。
後來也是那花指引自己救了她。
他在牢中時,曾經恢複了幾次意識,在明黛晴害怕的不停喚他的名字時。
在她說“你知不知道在最絕望的時候遇到救贖自己的人,有多幸運,會讓人多麼難以忘懷?他值得。”的時候。
在她力竭的倒下時。
他多想告訴她,不必如此。他也想問他們之間何至於如此。
他的心也亂了,他是道士,她是妖精。他們不會有什麼,也不能有什麼。
他沒理身後的玄霜,起身快步走出門去,門口是帶著醫箱趕來的龍醫,“葉公子,您要去哪?還要給您療傷呢。”
相葉頭也不回,“不必了。”
一路疾步走到明黛晴的門口,透過薄薄的窗,除了她手上和肩膀上的傷,還聽到她語氣冷淡說出的話,“我們隻是互相利用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