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鬆者,佘山嶺之老鬆精也。得日月之精華,享天地之靈氣。年久歲深,漸脫化成人形。遠遠望見之,枝枝葉葉暗綠,一派蒼翠之象。
然常年居山中,頗為寂寥。忽一日春來,凍水消痕,曉風生暖。一片翠霧霏霏中,有兩少年人上山遊覽,言談間,口中頻念一人,名曰美佑。
但聽一綠衣少年人曰:“但得此女為妻,縱為千夫所指,此生亦無憾矣。”
紅衣少年曰:“汝癡心妄想甚矣,彼女者,校內紅人也,汝何能入其法眼乎?”
綠衣人曰:“非也,彼女為化學教師,我自幼數理化皆精,以才情動之,芳心可獲矣。”
紅衣少年笑,搖頭不語。
李鬆聞之,心中好奇,遂化為一翩翩少年郎,欲下山尋美佑,得女以慰心中寂寞。
穆蘭、姚心華、蔡蓬、吳櫻四姐妹聞之,把袂來,殷勤挽留之,共曰:“李郎,人間不可去,汝為鬆樹精靈,不可與凡人愛戀,否則必淪入六道鬼畜也。”
李鬆不聽,曰:“此去非關情人愛戀,僅增閱曆耳。”
穆蘭原為玉蘭花所化,勸曰:“世間之人,蠅營狗苟之徒多,皆是求財求利之輩,不似你我無欲無求,清閒自在,汝不宜去。”
李鬆見穆蘭麵和鬢潤,笑曰:“姐姐之言非也,吾自信,世間自有真情在。汝不記二十年前劉郎之事乎?”
穆蘭嗔曰:“去,劉大年狼心狗肺,辜負我一片真心。”
李鬆曰:“是矣,吃一塹長一智。今日應我去人間添智矣。”
穆蘭退,姚心華曰:“鬆哥,蘭姐得道數年,遍曆滄桑,閱曆最久,最知人心,汝聽之,無有差錯。”
李鬆曰:“華妹何太小心謹慎也,你我同為山中精怪,聰穎明達,量人心怎及你我明徹?如事有不成,我自人間返矣。”
蔡蓬曰:“鬆弟,我久觀世間,現下人皆縱情享樂,連日放浪,量金買笑,棄禮義廉恥不顧,禮俗甚陋。汝性頗純,必不能為俗人所容也。”
吳櫻手執櫻花,亦曰:“鬆哥,我們四姐妹雖非傾城絕色,然亦是名園芳木,天性爛漫多情,有我等陪汝,汝何不收心在家耶?”
李鬆慨然曰:“眾位姐妹所言皆是,然需我親身體悟人間冷暖,方知山中之樂也。”
穆蘭沉吟曰:“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君好自為之。”
言罷,灑淚而去。
吳櫻憤曰:“我四位仙子屈身陪侍,汝豔福不淺,尚不知足。今去,必無真心人相待矣。”
言罷,眾女皆去。
李鬆不聽,徑入魔都,假稱巨家子弟,托名轉學寄讀,課業美佑班上。
甫入學,見囊日綠衣少年,互相問詢,知其名為段貴。
美佑教授化學,一日來教室傳道。課中,段貴輒以化學知識自耀,欲博美人注目。
李鬆凝眸視美佑,但見女玉麵翠娥,韶光妍媚,素紈細墨,舉止動人。心中暗自喜歡:果是人間仙品,今來不虛此行。
自是頻頻偷顧女,見其一笑盈盈百種芳,肌香骨秀耀霞光,更愛之。
一節課上,四十分鐘,李鬆將女一身上下,全入目中。
執教之隙,美佑覺之,乃以目警李鬆,鬆卻以直目回視。
美佑迎之,羞,回避。
李鬆見女春思大動,樂甚。忙連連舉手,做回答問題之狀,女抿嘴而笑。
課間休息時,李鬆借故詢問化學知識,屢屢輕言挑之,美佑知其意,然念李鬆好學,遂殷勤答之,不以他念為顧。
自是,李鬆日日盼美佑來教室,以便親近之。每逢連日不來,李鬆輒至辦公室,與美佑歡笑,殊不忌諱。
旬日,段貴知李鬆意,怒,曰:“汝心術不正,何頻頻侮我師乎?”
李鬆曰:“汝心忒壞,不知誰人於山間誇口,賣弄所學耶?”
段貴慚,退,然恨意生。自申調換位置,坐李鬆前,欲遮李鬆目也。又於問答之間頻唱反調,使李鬆當眾出醜,全班皆笑。
因李鬆不知化學為何物,回答問題常牛唇不對馬嘴,段貴趁機大加傳布,譏諷日甚,眾人皆笑之。然美佑見李鬆窘,心憐之,遂令李鬆課後晚走,加意輔導。
李鬆心喜,大笑曰:“此正所謂,失之東隅得之桑榆也。”
春三月,遲日淑景,飛燕啁啾。
李鬆見美佑妝眉淡掃,瓊臉含春。間或觸女纖手,便神思飄忽,不以做題為念。
美佑見之,嗔怪曰:“時間不早,我好心輔導,汝反到心不在焉,將何為?”
李鬆答曰:“願得美人心,白首不相離。”
女循循善誘曰:“汝年幼,當以學業為重,不宜早戀。”
李鬆曰:“實告汝,我為汝從山中來,我為汝入此學校間,我為汝至今心狂亂。”
美佑訝然不知所對,然見其款款深盟,聞其耳畔低語,芳心不禁為之動。
李鬆不待其言,吻之,於櫻唇之上宛轉徘徊。良久始分,美佑知不妥,乃曰:“天色不早矣,汝早歸。”
言畢,抽身而去。
李鬆亦不挽留,但笑之耳。
翌日,美佑來輔導,李鬆強吻之,不拒。
夕陽如畫,晚景香暖,情海波浪,翻湧如天。
一日,與女唇齒相交,忽室門開,段貴闖入,厲聲言:“汝兩人不知羞,於校內做此醜事。”
女驚,瑟縮不作解釋。
李鬆曰:“隻因我被情所困耳,不管她事。”
段貴恨曰:“美佑,汝知此日後果否?”
女垂淚不答。
段貴憤然而去。
美佑曰:“為君之故,妾必為世所不容也。”
李鬆曰:“娘子無憂,吾保汝無事。”
遂尋段貴,邀於決鬥,決女歸屬,段貴笑曰:“汝不懂人心,我不與汝鬥。”
李鬆不解其意,茫然而回。
惴惴然兩日,不見段貴告發,乃釋然。
遂與美佑複作,一日,李鬆以言挑之,“娘子,可做吾婦否?”
女笑曰:“我為師,應表率眾人,汝為學子,理應埋頭學習,奈何整日沉迷我倩影乎?”
李鬆笑曰:“我師何其愚也。情者,兩情相悅者也,今你我相悅,何必存天理滅人欲乎?”
美佑佯嗔曰:“吾已為他人婦,何能再做汝婦,□□人倫,不可違逆,汝知之乎?”
李鬆曰:“知之,但因你我情濃,汝可斷前緣,與我另結良緣,可乎?”
美佑曰:“如依汝言,老妻少男,床事可諧乎?”
李鬆會其意,戲言曰:“可。今夜子時,美人可來我寓所,讓汝知我厲害。”
美佑旖旎笑,姍姍而去。一走一回顧,戀戀之情,難以言傳。
李鬆苦等半夜,不見女來,意頗怏怏。
翌日,校內春遊,共入浙中天台山。
車行至所,但見路斂春泥,山開翠霧。
李鬆奇山形秀美,忘情,乃加意流連。久之,不覺脫隊形。又見山中雲霧纏繞,心更喜,遂自行遊曆,不覺間,行至一處,隻見一叢樹下,翻紅墜錦,明霞燦爛。愛之,坐,良久不去。
忽一朵飛蓬草自土中徐徐而出,旋轉綻放,李鬆見之,笑曰:“蔡蓬妹妹,莫要搗亂。”
言畢,蔡蓬出,笑曰:“鬆哥哥,彆來無恙?”
李鬆笑曰:“無恙無恙,心寬體胖。”
蔡蓬諷曰:“郎君之心,殊為放浪,可憐可惜,無處安放。”
李鬆聞言,作勢要捉,蔡蓬倏然轉身不見。
但聞空中蔡蓬笑言曰:“郎君獨自一人,妾實不忍,現在便去引你心上人來,可乎?”
李鬆欲有言,然蔡蓬笑聲已遠。
未幾,美佑果匆匆來,見李鬆,責曰:“不見君,心魂斷。汝自觀瞻,奈何不告一聲耶?”
李鬆佯怒曰:“昨晚汝不來,我傷心欲絕,欲覓一處埋吾骨也。”
美佑曰:“昨夜小女惡寒,出急診矣。不暇顧君,實不得已也。”
言罷,女加意致歉。
李鬆不受,假意對花而泣。女乃百般哄勸,仍不聽。
美佑曰:“無法,今日之事,唯你我二人知之,不可令他人知也。”
遂寫二字於李鬆手,李鬆見字大喜。
遂相攜覓背人處,鋪紅依翠,女安置李鬆坐,褫其絝,以口慰之。
不一時,李鬆身泄。
爽感非常,渾身通泰,不覺魂蕩天外,又見女唇齒燦然,豔態幽情,心實憐之,乃擁之入懷,儘述昨夜相思之苦。
女微抬粉麵,曰:“我何嘗不思君耶,奈何妾身已有他屬,不暇耳。”
李鬆曰:“今日暇乎?”
女知其意,頷首,乃攜手同入青草地,相依相偎。
花影亂分,寂靜風軟,依香肩,解湘裙,正欲入港。
忽聽有人至,高聲喚二人名。
李鬆曰:“我正值興濃,汝不必出,與我共赴巫山,可乎?”
美佑曰:“不可。今日之事大,倘外泄,你我皆成人笑柄矣,不若待之今夜。”
李鬆不肯信,“汝果來乎?”
女微笑不語,但催促整裝速出。
不得已,李鬆怏怏而出。與眾人聚合,遊覽半日,日薄西山方散。
臨彆,李鬆囑之再三,女乃曰:“吾夫君今日外出公乾,必能見君也。”
至夜,女果來。李鬆大喜,“汝何能來此?”
美佑曰:“吾拋夫棄女,前來與君幽會,幸不棄也。”
李鬆指天罵誓,以表寸心。
雙釵墮滑,無聲而過。
乃與女共浴,情燃,女素紗輕裹,嬌喘微微,□□娛,不可儘言。
歡樂畢,二人相互偎倚,言談今古,好不暢快。
自此,凡美佑之夫外出公乾,女必來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