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蘭翔所說，一般中午放學，學校食堂裡的學生就是熱鍋上的螞蟻，裡三層外三層，層層包圍，水泄不通，根本不能見縫插針，不能擠進去一點。

“嗯。”

想到這些，洪晨點點頭表示同意，看著蘭翔從抽屜裡拿出書包，拉開拉鏈，將早上科任老師布置的作業放了進去，不由眼眸一轉，嘴角輕牽笑意，浸染娟秀動人的五官，眉眼彎彎，格外明亮清新。

她抱起桌麵自己的作業，努努嘴，“我也要……”

明白過來洪晨的用意，蘭翔接過她的作業，一一放入書包裡，看她轉身離去，忘記拿了文具盒，抻手順勢將桌角的文具盒帶入書包，背在身後，三兩步跟上洪晨。

走廊學生稀稀拉拉，多數已離去。

臨到高三十二班門口，洪晨仰頭看著明晃晃的班級標識銘牌，手指上麵數字，“你看，高三十二班，顧辭正坐在裡麵愁眉苦臉呢！”

她身子斜靠在門框，雙手耷拉，下巴抵在手背，纖長的羽睫下，琉璃瞳色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眼波延長深邃。

彆人零基礎都能發奮圖強，何況是她洪晨！

仰眸看去，蘭翔站在她的身後，尖削的下巴正正摞入眼中，修長而又柔軟，恰似春天雨後冒出的青筍，鮮嫩多汁，洪晨不由吞咽了口唾沫。

無意間抬眸的顧辭遠遠瞥見兩人疊疊樂場景，咬著腮幫子，不住感歎：“洪晨……你是餓了嗎？”

被發現的洪晨閃動目光，迅速正常姿態站直，額頭一下頂住蘭翔下巴，隻聽見頭頂吃疼一聲，“嘶……”

蘭翔站直身子，抿抿唇，捂住下巴，眉眼隱現絲絲縷縷疼苦，對上洪晨仰視而來的關切眸子，立馬一本正經，笑意滿滿，“沒事，稍微磕到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不應該啊……！以我的身高站起來不能夠撞到你下巴啊！”

還在疑惑的洪晨撇嘴思考。

臉上沒等片刻皺眉困惑，蘭翔斜靠在門檻上，身子彎曲，矮了一節，隔著校服拉過洪晨的手腕，讓她以剛剛趴著門框的動作再現情景。

“噢……！原來如此。”

明白過來的洪晨點頭會意，屈彎膝蓋，“剛剛我這樣站著的時候，你也正正貓腰身子，所以才會磕到下巴。”

她小心翼翼轉身，抬眸看去，視線所及都是五官放大的蘭翔，皮膚皙白細膩，就連臉頰上細絲絨毛都能看清，不由心跳加速，呼吸一滯，臉頰微微泛紅，壓製不住心中的悸動，眼睛一瞬不知看向何方。

遠處顧辭舉著教科書不滿叫囂。

“你們擱這兒演電視劇呢！還給我情景再現，我剛剛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用再演第二遍！”

他信誓旦旦說道：“我都背得差不多了，早死早超生，趕緊給我檢查過關沒？”

身後吵鬨打破這份寧靜，洪晨急裡忙慌轉身走向顧辭，“大中午……當然餓了。給你弄好趕緊去食堂。”

蘭翔手足無措，搭在門框的修長手指瞬間移動到背上的書包帶子，摩挲緩解被顧辭戳穿的尷尬。

他走在洪晨身後，輕輕咳嗽清理了下嗓子，“餓了的話，我們速戰速決，弄完顧辭就去食堂吃飯。”

兩人坐在顧辭前排，合上所有書籍，蘭翔直接提問起來，“集合間基本關係？”

沒想到蘭翔會直接提問，拿著書的洪晨默默放下教科書，同時思考著這個問題，心裡回答著：子集、真子集、交集、並集……還有……補集。並回憶著符號關係。

顧辭吞吞吐吐，看著關閉的教科書，直接震驚：“你都不用翻書提問檢查嗎？直接就這樣問我？！”

“不用，就今天你們作業涉及的基礎概念，若是這些都不明白清楚，百分之七十的分數就拿不到手，換算下來就是一百零五分。”蘭翔不緊不慢。

顧辭眉毛跳動，錯愕蘭翔提到的說法，“數學考一百零五分已經很多了，能超越我們班前幾了。”

“所以要夯實基礎。”洪晨提醒著顧辭彆轉話題，“你還沒回答人蘭翔提得問題呢？”

停頓了幾秒，顧辭眼咕嚕攥著回應思考，一字一句吐出：“集合間的關係有……有交並補？！”試探的目光看著坐在對麵的兩人。

“不錯……真棒，還沒說完。”洪晨鼓勵顧辭，循循善誘著他能繼續想起剩下沒說完的知識點。

一旁等候的蘭翔輕挑眉梢，索性拿出書包，翻出裡麵老師布置的作業，攤開書寫起來。

“你怎麼不聽我說話。”顧辭剛被洪晨鼓勵，一臉傲嬌，“還寫起了作業！”

“你剛剛說來交集並集和補集，還有兩個沒說，再好好想想……！”

蘭翔很是無奈，翻開書頁，裡麵夾著一顆圓餅棒棒糖，他解開糖紙，遞給洪晨，柔聲問道：“剛剛不是說餓了，先充充饑！”

“餓了……？！”

洪晨眨巴著美眸，剛剛隨手應答的話語，並理解成了這樣，她並不是這個餓了的意思。

可看著身邊人的好心好意，她可不能辜負了，正要張口吃糖，前麵傳來咕咕叫聲。

凝耳去聽，顧辭捂著肚子，委屈巴巴，“我也餓了……！”

空氣在空中震蕩三秒，蘭翔輕輕蹙眉抿唇。

舌頭懸在口腔，洪晨收緊了下巴，嗬嗬乾笑，“你……也餓了！”

她扭頭看去一旁拆封在桌麵的晶瑩透明塑封糖紙，努努嘴，示意藍翔遞給他，解釋一番，“嘻嘻……我手短，夠不著！”

接過遞來的塑封紙，洪晨原樣包裹回攤餅棒棒糖，擱置桌麵，右手握拳，砰砰兩聲，糖碎成了幾塊，她把糖紙拆開成兩份，包著碎裂的糖果，放置中間，自己則拿著帶細棍的棒棒糖部分舔舐起來，看兩人在原地錯愕片刻。

不由尷尬清清嗓子，頰邊蕩漾生出明媚春花，黑亮的眼珠帶著狡黠的靈光，“吃啊……都彆客氣，我們翔哥請客吃糖，正好補充身體所需的糖分，才有力氣乾活！”

“嗬嗬……”顧辭乾笑兩聲。

蘭翔兀自選了一塊糖果，放入嘴裡細細嘬出甜味。

瞧見兩人吃得有滋有味，咕咕叫的顧辭撇撇嘴，拿起桌麵剩餘的最後糖果，一股腦塞入嘴巴裡大口嘎嘣脆響起來，滿是興奮，“集合間的關係還有……還有子集……真子集？！”

“嗯……對！”

蘭翔點頭讚同，書包裡掏出洪晨的作業遞給她去，繼續提問，“它們的運算性質。”

一語問畢，蘭翔埋頭寫起了作業。

洪晨見狀，凝眸沉思，怪不得曾經轉學就能稱霸紅城一中，原來是每時每刻都在與時間賽跑，擠出時間做題，不光光是天賦，還有持之不懈的勤奮，怪不得人家一來就摘取第一桂冠！

思考這些，她翻開作業思考起來，提筆書寫，沒太在意顧辭的回答，回神過來時，蘭翔已經在提問關於不等式的知識點。

牆上時鐘指針飛快走過，定格到中午十二點二十分，蘭翔抬眸看了看時間，提筆結束早上老師布置的作業，麻利合上練習冊，看著洪晨還在思考最後兩題。

一旁的顧辭則是被提問完畢，將未回答出來的概念抄寫五遍，一邊嘴裡嘀嘀咕咕低聲怨氣吐槽，一邊手不停歇抄寫概念。

卻被蘭翔拿筆指在抄寫的概念筆記本上，輕柔一笑：“心誠則靈！”他繼續補充說：“你若是連基礎的概念都不弄清楚，那做題的時候，隻能憑感覺去做，運氣好了，選擇題還能撈到好些分，運氣不好……那就嗬嗬……讓你抄概念，是為了讓你抄進心裡，有個印象，而不是把對我的怨念灌注在筆力上，最終進入腦海的卻是對我的不滿！”

“噗嗤……”一聲，在旁的洪晨笑了出來，筆都在空白頁嘩啦出一道黑色口子，看了一眼，兩人依舊嚴肅的表情，連忙閉緊牙關，眨巴兩下，迅速低頭回到自己的作業上。

抄寫完畢的顧辭好不容易舒緩一口氣，瞧見蘭翔打開他的教科書，翻到單元訓練，深幽的目光向他探來。

“你的書可真行，快趕上人高一新發的教科書了！”

洪晨知道蘭翔一向溫柔待人，沒想到此刻卻是化身毒蛇猛獸，連連戳在顧辭的心窩窩上。

當然，顧辭也是個無所無畏的，任由蘭翔揶揄，親眼見著顧辭用筆在單元訓練那裡勾畫起一道道題目，口中不急不緩，從容不迫說道：“我勾畫的這些題目，你得獨立完成出來，不能借用其他外力，一筆一劃抄題目寫在這個筆記作業本上。”

“啊……？”

此刻顧辭的嘴角咧開歪向一側，不敢相信蘭翔會給他布置作業！還不準他借助外力！還要讓他抄寫在筆記本上！

“我～拒～”

還沒說出來，洪晨一口作氣，拿起作業本，“總算寫完了！”

“我們互相批改檢查。”她把作業遞給蘭翔，拿了顧辭手中抄寫筆記，順手將蘭翔早已合上的作業攤開遞在顧辭麵前檢查。

眉頭越皺越深，洪晨深呼一口氣，用紅筆圈出顧辭抄寫概念錯誤的書寫字跡，抿抿嘴，抬眸看去他正驚訝蘭翔的書麵作業，工工整整，每一步驟緊接著下一思路。

不由會心一笑，“顧辭，蘭翔的作業你檢查完畢沒？”

顧辭搖頭，喏喏說自嘲道：“檢查了，很好看，就看懂幾個符號而已。”

“能看懂一些……已經很不錯了！”蘭翔學著讚賞，用鉛筆在洪晨有錯誤的地方勾畫起來，指著提醒道：“這些……你在重新思考一下。”

“好……”洪晨應和，看了眼時鐘，麻利將自己的作業和蘭翔的作業收拾在書包裡，簌簌起身，“都快十二點半了，我們吃飯去！”

原位的顧辭垂眸解釋：“那個……蘭翔的沒檢查出來！”

“現在沒檢查出來就沒檢查出來……你要是檢查出來了，不就超越紅城一中第一名嗎？清華北大，任你挑選！”

洪晨安慰著，“吃飯去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我們乾飯人要有乾飯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