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鬱南上班時收到了孤生竹的消息，說她懶得跑一趟，已經發快遞把娃娃寄過來了。

鬱南笑了笑，回了句“好”，便把手機收了起來。

董然見她神情愉悅，趁著客人去試衣間試衣服的空當，問：“今天心情不錯呀，有什麼好事嗎？”

“沒什麼。”鬱南說，“接到了一個不錯的單子。”

“哦？”董然好奇地問，“給的價格很高嗎？”

“也沒有，是人很不錯。”

董然更加好奇：“可是這怎麼能看出來呢？”

鬱南也沒多賣關子，笑著說：“我把C站的一個博主發展成了我的客戶，我們倆聊得挺愉快的，她還主動提出要幫我做廣告呢。”

“哇！”董然瞪大了眼睛，“好棒，她粉絲很多嗎？”

鬱南想了想：“好像有六十幾萬。”

董然一聽，比她還激動，音量都不自覺提高了一截：“那可是六十幾萬的潛在客戶！”

“你太誇張了，小聲點。”鬱南趕緊去捂她的嘴，“你看，那邊的阿姨都沒人招呼，你快去。”

董然被她推著肩膀往前走，依依不舍地回頭：“那你中午跟我細說啊……”

“好好好。”鬱南答應著，趕緊把她推走了。

中午兩個人照常一起去吃飯，在董然不停的追問下，鬱南無奈，隻好從自己偶然進入一個直播間說起，把接單的過程和董然說了一遍。

董然聽她說完，長長地“哦——”了一聲：“孤生竹啊，我知道，我還關注了她呢。”

鬱南這下真的詫異了：“咦？她這麼有名嗎？”

“可能是我比較關注這方麵的博主吧。”董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且這個博主長得好看，說話又好聽，我第一次看了她的直播就關注了。”

鬱南點頭：“也是，我也覺得她說話很真誠。”

“真好哎，你一定要和她搞好關係啊，這真的是潛力巨大的客戶群。”董然感歎，又滿含期待地看著她，“如果你哪天有機會和她麵基，請務必帶上我！”

鬱南覺得她未免想得太多了，自己和孤生竹不過是單純的交易關係，哪有那麼容易發展成朋友，不過還是點頭答應說：“好好好，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帶上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董然得到她的保證，心滿意足地埋頭吃飯。

同城的快遞很快，鬱南當晚就收到了孤生竹寄來的娃娃。看得出來，她確實非常在意這個有紀念意義的娃娃，把娃娃層層疊疊地裹了好幾層，非常嚴實。

鬱南捧著娃娃細細端詳了半晌，隻見它不僅裙子破了，胳膊和腿的內側也有不少地方都脫線了，實在是有點可憐。

看來孤生竹的那隻貓戰鬥力不可小覷啊，鬱南想著，打開了自己的工作箱。

娃娃的做工很細致，她先用小刀把縫線挑開，又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把損毀的裙子拆了下來，剪乾淨亂七八糟的線頭。為了避免浪費本就不充裕的材料，她拿著蕾絲比劃了半天，這才謹慎地落下了第一剪。

她照著娃娃原有的裙子的樣子，把三層蕾絲疊在一起，用縫紉機仔細地把邊緣固定好，免得沒過幾天就又脫線了。

縫裙子倒是沒什麼難度，鬱南很快就完成了，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就是把它縫在娃娃身上，這裡需要注意的問題就很多了，比如針腳不能歪，裙子的邊緣不能高低不齊，不能露出針腳，這些都會影響娃娃的美觀程度。

鬱南把台燈的亮度又調高了些，用大頭針大概固定了一下裙子的位置，開始埋頭工作。

這活兒需要十足的耐心和細心，鬱南聽著舒緩的輕音樂，每縫上幾針就停下來檢查一番，如此反複進行，直到全部縫好。

“好像還可以。”鬱南看了一會兒，滿意地點點頭，剪掉線頭，把娃娃放在縫紉機上，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精神一鬆懈下來，鬱南這才意識到自己後背都僵了，趕緊做了幾個拉伸動作舒展筋骨。

牆上鐘表的時針不知不覺已經指向了十，鬱南打著哈欠，把零零碎碎的邊角料收拾好，針線收回針線盒，又強打起精神去洗了個澡，一切都處理好才舒舒服服毫無掛念地躺了下來。

快睡著時，她迷迷糊糊地想起來自己沒有給孤生竹拍張娃娃的照片發過去，可是大腦和身體一樣沉重，這個念頭隻閃了一瞬就滅了。

早上，鬱南早早地就醒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聯係孤生竹，把修複好的娃娃發給她看，可是直到她吃完早飯，準備出門上班時也沒有收到回複。

鬱南記得孤生竹說過她是晝伏夜出的夜行生物，猜想她這個時間應該還在睡覺，也就沒太在意，把娃娃用大袋子包起來就先去上班了。

董然一看見她就興衝衝地過來報喜：“鬱南，我又幫你接到了幾個訂單，把店鋪鏈接發給她們了！”

“真的啊，謝謝你。”鬱南笑著說，“照這樣下去，我得給你分紅了。”

“嗯哼。”董然得意地挑眉，“我可是你的精神股東。”

“是是是，你最當得起這個名頭了。”

“說起來，孤生竹的娃娃怎麼樣了？”

“昨晚就修好了。”鬱南說，“我發消息給她，她還沒回我。”

“可能還沒看到吧。”董然說，“再等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她們去吃飯的時候孤生竹的消息終於姍姍來遲。她看了照片非常滿意，連連稱讚，沒有討價還價就直接去店鋪下單了，並且還許諾一定要幫她好好宣傳。

從孤生竹身上，鬱南直觀地感受到了什麼叫“粉絲效應”，她不過是發了幾條動態，又在直播裡提了幾次，她店裡的谘詢便肉眼可見地增加了，儘管有些隻是抱著看熱鬨的心態來問問，但也有些在詢問後下了單。

訂單一多，鬱南也更忙碌了，這個月她輪到了晚班，白天就有了更多時間來處理這些訂單。董然閒得無聊時，也會來家裡給她幫忙，打打下手。

董然家庭條件不錯，從來沒有見過縫紉機這種古老的東西，新奇得不得了，纏著鬱南要她教自己。鬱南拗不過她，隻好耐心地告訴她怎麼操作，然後給了她一塊廢布料，讓她自己隨便縫著玩。

董然縫了半天隻縫了個一點也不方正的小沙包，很快就喪失了興趣，隨手丟在一邊，坐在鬱南腳邊的墊子上，靠著她的腿看綜藝節目。

鬱南聽著聲音很熟悉，問：“又在看舒彥那期啊，你都刷幾遍了，也不膩。”

“怎麼會膩！”董然說，“有我的偶像，還有你，這期簡直不要太好看了。”

鬱南沒應聲，這期節目播出時她出於好奇也去看了，不過在電視裡看到自己難免覺得尷尬，所以到底都沒能完整地看完整期節目。

董然又說：“你知道嗎？你出現的時候，彈幕都在瘋狂誇讚你這位路人的美貌，現在彈幕已經厚得看不清舒彥和你的臉了。”

“……你彆說了。”鬱南不自在地說，“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看。”

董然不以為然：“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要是我的話，我肯定把自己的部分剪出來天天看。”

“……”

不知道過了多久，鬱南正做收尾工作，突然聽董然驚訝地叫了一聲，不由得嚇了一跳，手一偏，指尖就被針刺了一下，冒出了一個血珠，低低地“嘶”了一聲。

董然連忙湊過去察看：“怎麼了？針紮到了？”

鬱南把指尖含在嘴裡，聲音含糊：“沒事，就刺了一下。”

董然擔心地問：“嚴重嗎？要不要貼個創可貼？”

“沒事，家常便飯了。”鬱南按著指尖，防止血再冒出來，“倒是你，突然叫什麼？”

“噢對，你看這個。”董然把手機舉到鬱南眼前，“你上熱搜了！”

“我？”鬱南懷疑地去看手機屏幕，“古希臘掌管玩偶的神——嗯？這不是我的主頁嗎？”

“是啊！都是你店裡的好評。”董然表現得比她還興奮，“這下好了，你的生意不用愁了。”

“可是——”鬱南卻沒辦法像她這麼開心，心存疑慮，“怎麼會突然有人發這個呢？”

“可能是你修好了某人有特殊意義的玩偶，那個人很感動，所以發微博抒發了下心情，結果意外火了？”董然猜測，“嗐，你想那麼多乾嗎，反正是好事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

“讓我來跟著發幾條，幫你漲漲熱度。”董然一麵嘀咕著，一麵已經開始發微博了。

鬱南卻還是不太放心：“你不要說太多啊，免得惹上什麼麻煩。”

董然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點擊，頭也不抬地應：“放心啦，我心裡有數。”

互聯網的新鮮事一向是一茬接著一茬，這個話題雖然有短暫的熱度，不過很快就降下去了，並沒有掀起什麼風波。

鬱南也沒有太往心裡去，每天照常忙活自己的兩份工作。

這天下午，她正要出門上班，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她隻以為是什麼推銷電話，想也不想就直接掛斷了。

對方卻意外的執著，馬上又打了過來。

鬱南看這個號碼沒有被標記為騷擾電話，遲疑了一下，接了起來：“喂？”

對方禮貌地問：“您好，請問您是阿南玩偶修複屋的店主嗎？”

“對，我是。”鬱南回答，隨即又覺得很奇怪，如果是客人詢問下單的話，一般會先給她發私信，隻有在打字說不明白的情況下，她才會給對方留電話進一步溝通。

“請問您是？”

“您好，我叫趙翼，是星雲電視台的策劃。”電話那頭的人說，“我們正在策劃一檔綜藝節目，是和職業相關的，想問問您有沒有興趣參加？”

“綜藝？”鬱南的第一反應是，現在的電信詐騙又有新花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