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瀾那日射中燈籠上方細線,給了端親王靈感,他拿起一隻鴿子:“將這根線射中,不傷鴿子,使令牌掉落,為上等。射中令牌,為中等。射中鴿子,為下等。每人每次,可射五次箭。可用自己的弓箭,也可用王府的弓箭。”
魏相讚道:“妙。”
蘇相不得不承認:“確實妙。”
“兩位,我做東,添個第一名的彩頭。”端親王拿出一把匕首,“此為長姐遺物,是把上好的利刃。”
“第二名的彩頭,老夫便添個。”魏相想了想,“周學士的孤本。”
蘇相眨了眨眼:“既然王爺與魏相如此有誠意,本相願為第三名,添個承諾。”
端親王與魏相對視一眼,這個老狐狸,奸詐。蘇相一諾,可貴重多了。
端親王:“哪家公子小姐,願第一個上前來?”
“劉溫願一試。”
他一出聲,眾人私語,這劉侍郎家的公子不是生了大病嗎?如今一看,神采煥發,不像大病過後。
王府侍從放飛一籠鴿子。
劉溫拿起自己的弓箭,連射五箭,三箭命中鴿子,兩劍命中令牌。
“獻醜了。”劉溫抱拳,回到座位上。
鴿子本就是活物,能射中就說明箭術非凡。
各家公子小姐上前一試,但都沒他的成績高。
慕容蓮笙:“表哥,不試試嗎?”
自從衛安晏看見桑瀾與蕭世子一樣穿著一身月白,周身散發的寒氣,冷得旁人都不敢與他搭話。
衛安晏起身:“這就去。”
五箭,皆射穿細線,鴿子毫發無損。
王府侍從大喊:“十隻一等!”
衛小侯爺不僅沒傷到鴿子,還一箭穿斷兩條細線。頓時,眾人發出熱烈的掌聲,氣得劉溫黑了臉。
“第一名非衛小侯爺莫屬。”
“是啊是吧,在場的少年,唯有衛小侯爺有這箭術。”
蕭北辰放下茶杯,朝旁邊女客桌道:“小瀾,前幾日父王送了你一把姑姑的弓,去試試。”
桑瀾指了指自己?
蕭北辰點頭:“小柳,替你家小姐取弓來。”
見蘇、魏兩相看向桑瀾,端親王嘴角一翹:“本王這侄女,箭術了得。長姐那把破曉,放著也是落灰,就送她啦。有用之物在有用之人手上,才能發揮其作用。”
眾人早就聽說過端親王府表小姐,今日見她身著月白色勁裝,背部與腰間軟甲襯得她身影挺拔,一身銳氣。
小柳將破曉抱來。
眾人皆知破曉是把長弓,若是個體態差的使這弓,無異於跳梁小醜。
但王府這位表小姐個子高挑,肩背挺直,神情傲然,注視信鴿的雙目如鷹隼般尖銳。
莫非真是個有本事的?
又見蕭世子取出一根黑布條,遞給一旁的侍女:“替小姐蒙上。”
表小姐拉弓,雙臂結實有力,的確是個練家子。
眾人心想,難不成表小姐真能蒙眼命中?
有人覺得她是故弄玄虛:“她為何遲遲不肯射箭?”
“下不來台唄。”
“要在這麼多人麵前丟人,心裡不好受吧。”
“王府到底是想讓她揚名?還是想看她出醜?蒙眼眼睛射細線,神仙來了都做不到吧。”
破空聲出,令牌砸到冰麵上。
眾人啞然。
王府侍從大喊:“一等,一隻。”
劉溫譏諷:“不過一隻,運氣好罷了。”
但接下來王府侍衛連連報數。
“一等,兩隻。”
“一等,三隻。”
“一等,四隻。”
端親王早已樂得合不上嘴:“諸位,怎麼不說話?我這小侄女兒,箭術可以吧。”
眾人紛紛附和。
“表小姐箭術超群!”
“王爺教導有方。”
......
隨著王府侍衛最後一聲嘹亮的報數:“一等,五隻!”
哄鬨聲戛然而止。
蕭北辰道:“小柳,替表小姐摘下黑布條。”他對桑瀾說,“最後一箭,你可以放棄。”
桑瀾看向衛安晏,眼中帶著挑釁:“表哥既叫我代表王府比試,自然不能讓旁人奪得頭籌。”
沒想到那狗東西一點都不生氣,又對她笑?
蘇相:“桑姑娘可有什麼訣竅?”
桑瀾回神,拱手行禮:“蘇相,王府放飛的是信鴿,經過了訓練,飛行會有軌跡,它們腳下的令牌與細線也就有了軌跡,再從它們振翅的聲音,可判斷出它們的方位。”
“姨夫,侄女兒獻醜了。”桑瀾退回位置。
蕭夏彤兩眼放光,抱著她的胳膊就不撒手:“小瀾,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
蘇相的問詢,眾人還猜疑王府幫著表小姐作弊,仔細聽表小姐分析,人家原來是個有真本事的,不愧為趙家後人。
至於開場豔壓各家小姐公子的劉溫,早被拋之腦後。
“我這的侄女,如何?”端親王痛飲一杯茶,麵對蘇相,上次這麼痛快,是將她的老相好趕回老家。
蘇相嗆了一句:“趙王妃有福氣,這孩子淨得她真傳。”
長史宣布結果:“第一名,桑瀾。第二名,衛安晏。第三名,劉溫。”
侍從將匕首送到桑瀾身邊。
蕭夏彤等桑瀾一拿到手,就可憐巴巴地望著她:“給我看看嘛。”
桑瀾給她:“玩吧,彆割到手。”她看見衛安晏身旁的慕容蓮笙。
“蘇千柔,你有這樣厲害的姐姐嗎?你沒有。”一會功夫,蕭夏彤又同蘇千柔開始拌嘴,兩人商議的是在學堂休戰,而非學堂之外。
兩人又要帶頭比試,蘇千柔不肯桑瀾參戰:“她武藝太高了,加入你們,比試不公平。”
桑瀾瞧蓮笙一直望著她:“你們玩吧。”她同彤彤說,要去見個老朋友,蕭夏彤依依不舍地放她去了。
蓮笙跟著桑瀾去了一處不遠的亭子。
“阿蘭姐姐,許久未見。”
“蓮笙臉上終於長肉了。”
“阿蘭姐姐,以後,我們不會像從前那般苦。”兩人從學堂談到做什麼吃食給菜包,多是桑瀾在說。
一名侍從上前,端著酒釀與吃食:“表小姐,這是世子命小的送來。”
桑瀾看向遠處的蕭北辰,他與端親王坐在一處跟幾個大臣聊事,旁邊擠進去一個衛安晏。
“勞煩你了。”
桑瀾倒酒,蓮笙皺眉。
她笑道:“你喝茶,我喝酒。”
兩杯酒下腹,桑瀾以手扶額,她麵色潮紅,晃了晃頭:“蓮笙,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我們書院見。”
慕容蓮笙記得,阿蘭姐姐酒量不差,這兩杯酒怎麼會讓她產生醉意。
他拿起酒壺,湊到鼻下,臉色一變,他多年吃藥,聞出了酒裡的異樣,有人下了藥。
再抬頭,阿蘭姐姐已不見了身影。
回看席上,劉溫也不見了!
他的雙眸極黑:“命根子廢了,還不安生。”
憑著記憶,桑瀾往回走。
山石環繞,小路曲曲折折,繞得她暈頭轉向,她扶著牆,闔眼休息了片刻。
重物落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桑瀾隻想休息,沒去管,但有人連聲喚她:“桑瀾,桑瀾。”
桑瀾用內力逼出些酒氣,頭暈止住了一些,緩緩回頭,來人一頭白發,身著深藍衣裳,看不清臉,也知他是誰:“衛安晏,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來送你回去。”衛安晏將地下的人踹到一邊,上前扶她。
桑瀾觸碰到他冰涼的手掌,體內燥熱有所緩解,但還是不夠,她下意識地探向他袖中的手臂。
衛安晏盯著她緋紅的臉,嘴角綻放一抹清淺的笑。
兩人沒走兩步,桑瀾鬆開手,迷離醉眼透出一絲清明,望著他罵道:“狗東西,酒裡下藥?”
突如其來的一掌將衛安晏打懵,桑瀾沒了依靠,一屁股跌坐在地。
衛安晏揉了揉胸口,無奈道:“我沒給你下藥。”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桑瀾想爬起來,起身一半卻被衣裙絆住腳,向前跌去。
衛安晏像拎住貓兒後脖頸一樣拎住她的後衣領:“桑瀾,誰是黃鼠狼?”
桑瀾被他拎起來,笑得露出白牙:“你。”
衛安晏笑她一臉傻樣,哪曾想,桑瀾又出掌擊他。他有所防備,卸下這一掌,桑瀾卻沒止戰的念頭,兩人從山石小路打到旁邊的院落中。
雖然桑瀾中了藥,但她此刻沒傷,酒意加持,出招更加迅猛,實在難以對付。衛安晏又怕傷到她,不敢下重手,剛想從背後環住她,被她一個俯身彎腰,用力往前。
他摔到地上,還未起身,桑瀾已經騎到他身上,出鞘匕首抵住他脖頸,涼意從劍鋒上傳來。
動作之迅捷,若不是他瞧見桑瀾滿臉醉意,他還要以為她酒醒了。
桑瀾半睜著眼睛:“狗東西,說,你是誰派來的?”
熟悉的話語讓衛安晏一愣。
那日,他是也這麼問的。
此刻,桑瀾跨坐在他的小腹上,帶著酒氣的香味不時從她身上傳來。
他的雙眼逐漸泛紅,上方的桑瀾扯了扯衣領,露出雪白的鎖骨:“衛安晏,你個狗東西,還不肯說嗎?”
她長臂一揮。
刀鋒擦著他的肩膀插入地麵,她趴在他的肩頭。
吹出的潮熱濕氣有意無意地撥弄他的耳垂,衛安晏隻覺著半邊身子酥酥麻麻,他低聲淺笑,有氣無力的聲音:“小野貓兒,你還記得當初那一劍呢。”
她沒有回應,像是睡過去了。
聽到人來的腳步聲。
衛安晏抱起桑瀾,拔出匕首,躲進一側假山中。
動靜吵醒了桑瀾,她貼在他的肩頭,手卻伸向他的胸口,滿口胡話:“菜包,你是個小母貓,變成人,怎麼會沒胸呢,我摸摸。”被揪住,衛安晏身子一僵,他喘著粗氣,脖頸處青勁爆起,目光灼熱,側看向桑瀾,她今日塗了脂粉,更加明媚豔麗,一張一合的紅唇嬌豔欲滴。
王府侍衛的聲音響起:“仔細搜查,務必找到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