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腰(1 / 1)

藏春閨 鬼南星 4282 字 4個月前

“安順郡主言重了!淮王爺府上就這麼個貼心的人,讓她出來走動走動也是本妃之意。”薑側妃的話又激起了水花,這賞花還未開始,賞人與殤人倒是先了一步。

加上王嬤嬤從旁提點,梨花才知發難的夫人不是什麼武將親眷,而是與上一任城主同輩的宗族郡主,與城主與淮王的關係已隔得有點遠,之所以這麼囂張跋扈,想必也是青龍王城城主一脈人丁不興旺的結果。

還沒等梨花了解詳細,安側妃倒是先發製人,“薑姐姐總是人美心善,給了她一個小小的丫頭底氣,不過郡主之言也是大家的疑慮,既然薑姐姐已邀了這丫頭,那就一同賞賞吧,往常是沒這機會的。” 安盛淑高傲地瞥了梨花一眼,還沒等薑僖發話,便自作主張帶著人去了花廳的‘回’型觀賞區。

薑僖皺了下眉,無聲的歎息,正好被到處觀望的梨花捕捉到這細微之處,投去同情的目光。原來即使已貴為城主側妃的薑側妃也有無奈之處,看來是無人能真正自由順心意的活著。

可梨花未曾想過自身處境其實更為艱難,也許是因為她沒將自己置身其中吧。

賞花的隊伍裡梨花落在最後,倒是薑僖有意將她叫到跟前,緊接著花房花使一一介紹起擺放在架子上的花卉,梅花、臘梅、水仙花、菊花、蘭花等,即使是青龍王城地處南方,溫度相對溫和,可終究是步入冬季了,所以花卉品種不算多。

先前梨花驚訝的原因在於,玄武王城地處北方,極寒之地,這個時節是不會有什麼花的,一年裡也不曾有多少品種的花。而青龍王城相比玄武王城,花卉品種還是富足一些。

聽著花使娓娓道來,梨花竟真的慢慢靜下心來看這些溫室裡的花兒。幾盆梅花裡,粉色居多,紅色偏少,如果想要看更鮮紅的顏色,還得過些時日。

最惹眼的當屬臘梅,它的香氣還沒走到跟前早已盈滿了鼻了,確是正當時,久久挪不開步子。

梨花見著跟前的夫人們都想與側妃娘娘結伴賞花,而側妃娘娘此刻的注意並沒在自己身上,她識趣的往後退了幾步,正好也讓自己鬆快鬆快。

一路看下來,菊花的凋敗之象就掩蓋不住了,大家都興致闌珊,往蘭花那處去,蘭花正當時,紫色、白色、藍色顏色分明,鮮豔無比,總算是彌補了些許菊花的單調景色。

順著隊伍,梨花來到了水仙花麵前,她從未見過此花,雖隻是花骨朵,可著實嬌豔,白色的花骨朵,仔細觀察發現裡麵還參點黃色,讓人分不清是花芯還是本身就是這種顏色。不知哪位公爵夫人突然說道:“沒想到側妃娘娘連水仙花都搬了出來,。這花也就在這花房才能有這麼一丁點,在寒冷的冬天,換個地恐怕是連丁點都不剩,可隻是一個花骨朵沒必要大費周章來看它吧,現下壓根沒什麼名貴的花好賞。”她語氣裡頗有些不耐煩。

梨花也很納悶,這個季節並非賞花的時節,怎麼側妃娘娘要辦這麼一個活動呢?

這時,安順郡主轉頭往回走,許是年紀大,逛一會兒後體力不支,想回前廳休息一番,隻是她聽見有人貶低青龍王城無花可賞,到底是沒忍住,“說這話的一看就是年紀尚小的,想當初咱們青龍王城的國寶雪蓮花,不就正好是這時節應賞的。”她的語氣裡充滿了自豪。

此刻安順郡主正經過梨花麵前,而‘雪蓮花’三個字引起了她的高度警覺,這不正是自己任務所要找的嗎?

她也隻好轉身往回走,安順郡主繼續講著雪蓮花,“雪蓮花呀,形狀與這水仙花相似,隻是更大一些,花瓣純白如雪,花芯又是那泣血般的紅,所以又叫‘血蓮花’。”她的話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大家都對這傳言中的國寶知之甚少。

“那為什麼現在沒有了,傳言血蓮花一經觸碰就枯萎了,郡主可知是否是真的?”

安順郡主嗤笑了聲,端著茶喝了起來,“血蓮花那可是聖物,怎會如此脆弱……”

話畢,她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她蒼老的聲音繼續說道:“血蓮花長在雪山上……”

有幾位與郡主年齡相當的夫人,對安順郡主之言半信半疑,畢竟血蓮花已消失半百年了,而青龍王城壓根就沒有雪山,也沒見下過雪。“ 照郡主之言,那血蓮花豈不是非我青龍王城之物?”

安順看了幾人一眼,輕蔑一笑,“龍南青山可是我青龍王城第一高山,當年它可是大雪覆蓋,名副其實的雪山呀!”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龍南青山雖在勾陳國下轄都是數一數二的高山,這麼多年也未見過雪。

梨花本還想聽聽關於血蓮花的消息,可突然一女子拉著她的外袍嚷了起來,“好你個淮王府的女使,竟偷穿貴人的衣服。”她的聲音極大,很快便將兩位側妃引了過來。

梨花不明所以,好在王嬤嬤將她外袍整理了一番,不然衣著不整的罪名也逃不了。

見狀,那女子立刻跪下,“請側妃娘娘嚴懲淮王府女使。”

薑僖見此事又牽扯進了凝珠,自然不能不管,自己邀請的人怎麼也得全須全尾送回去。“昭柔縣君所為何事?”

“回稟薑側妃娘娘,淮王府女使所穿外袍與安側妃娘娘的外袍鑲邊花紋一致,均是梅花,可再次比對。”名叫昭柔的言之鑿鑿,煞有其事。

梨花趕緊低下頭檢查自己對襖的花紋,又悄悄抬頭看了看安側妃的,確實一樣,可這又說明了什麼?梨花疑惑的轉頭看著王嬤嬤。

聽見這話,薑側妃立馬讓女使檢查梨花對襖的花紋,倒是安側妃終於找到時機發作一通。“好你個小小女使,你老實交代這布料從何而來,主子和丫頭的布料本就不同,王府連個女眷都沒有,怎會有此布料?”

王嬤嬤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先跪下,靜待後續。可不等她回話,安側妃已經命人上前,“來人,將她的衣服給本妃扒下來,押到外麵嚴刑拷打直到招出布料的來曆為止。”

眼見著梨花的衣服將被人當眾扒下來,從屏風後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我看誰敢?”屏息,竟是淮王爺從後麵繞了過來。

他的眼睛死死的瞪著安側妃,淩厲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眾人見狀,紛紛行禮,除了兩位側妃俯身屈膝,其餘人等均行了跪拜禮,“淮王爺安!”

孟淮也未叫人起身,他徑直坐到安側妃的位置坐下,“說吧,怎麼回事?”惹得安盛淑是敢怒不敢言,誰不知淮王爺是出了名的紈絝,城主又極力偏袒這個寶貝弟弟。

倒是梨花,見孟淮來了,緊張的心情放鬆不少,畢竟衣服是他給的,出了問題也是他的問題。不論王爺來是不是為她撐腰的,她莫名的自信知道自己安全了。

她自覺站了起來,還假裝慌張跑到他的身後站好。

孟淮的嘴角不經意上揚,剛進來時快速掃視了一番,見她安然無恙。之前覺得這個丫頭蠢,現在看她挺識時務的嘛。

昭柔連忙解釋道:“淮表哥,您府上的女使偷穿貴人的衣服,您彆被她蒙騙了。”

孟淮聽見這尖銳的聲音,掏了掏耳朵,定睛分辨了好一會兒,“本王隻有一位表妹,便是遠在朱雀王城的昭陽郡主,表哥豈是你能叫的?”

昭柔估計沒想到,孟淮會如此在意稱呼,按理來說,她叫聲表哥也不為過。

已然跪了好一會兒的安順郡主開口道:“淮王爺安,小女無狀,請王爺大人有大量,饒過她!”

孟淮假裝仔細一番瞧,連忙起身,作勢要扶起安順郡主,“堂姑也在?侄兒真是眼力越來越不好了,快快請起。”

下馬威已經給到了,“免禮吧!”

眾人也是鬆了一口氣,可見王爺的怒火沒有蔓延到其他人身上。

“繼續說說吧,怎麼回事?”孟淮繼續問道,他今日似乎特彆有耐心。

昭柔已不敢開口,隻得看了看自己母親安順郡主,她隻得說道:“許是小女眼神不濟,錯看了女使的衣裳布料。”

梨花聽見這話瞪大了雙眼,剛才還喊打喊殺的,現在竟是這般光景,這王爺的麵子實在是大!

“安側妃還有什麼說的?”孟淮說完,看了看正站在左下方的安盛淑,似是要給她辯白的機會。

安盛淑隻得看了安順郡主兩眼,心想這老虔婆真是會審時度勢,牆頭草倒得挺快。又轉頭瞪了昭柔,最後無奈地閉了閉眼睛。臉上堆著笑,“王爺莫氣,我不該聽信小人之言,差點冤枉了女使。”‘小人’二字咬得極重。

馬車裡,梨花垂頭喪氣,參加這賞花宴沒頭沒尾就結束了,她連個糕點都沒嘗到,正想到此,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尷尬得將身子坐得筆直,偷瞄了兩眼孟淮,見他還在看手裡的書,便慢慢放鬆下來。

可還沒等腰往窗上靠,孟淮的手指在另一側的窗邊敲了敲。梨花半弓著腰僵在了那裡,想來他剛才已經聽見了,索性她直接往窗上猛靠過去,沒臉沒皮不裝了。

一會兒,馬車外起了動靜,簾子被人從外麵掀開了,隻見王聞端著盤點心遞了進來,可梨花還沉浸在剛才的尷尬裡,也沒個反應,傻愣在那裡。

王聞隻得示意梨花接住盤子,梨花不確定般指了指自己,接過盤子,又不知所措,吞咽著口水見著糕點發呆。

許是孟淮今日心情尚可,好心提醒道:“不是餓了?不吃?”

梨花聽見此話,愁雲密布的臉瞬間笑開了花,“謝謝王爺!”話音剛落,糕點已經下肚。

吃了幾個後,才想起剛才也沒問王爺吃不吃,猶豫片刻,她還是遞了過去,“王爺,您吃嗎?”

孟淮的視線從書裡移到盤子裡,看裡麵零星剩了兩個,品相已經不行了,“怎麼,吃不完?”

“不是,不是,我想著王爺肯定也餓了,隻是奴婢剛才太餓了忘記問王爺。”梨花此刻內疚起來。

“不用,你吃吧!”

梨花一點不客氣,將剩下的兩個糕點也下了肚,她咂著嘴回味,“王爺,你真好!”這是梨花的真心話。畢竟在花房時,王爺還是一副特彆無情的模樣,她剛還覺得王爺真是個妻管嚴,將僅剩的溫柔都留給了陵璿公主,對其他人那是威懾力十足,可他竟然會管她餓不餓,所以她覺得王爺真好!

可這突然的一句話,卻令孟淮放下了手裡的書,奇怪地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探究,心想這丫頭的來曆,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