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梨花的本意是不讓蕊珠過多解釋這些,可蕊珠還是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她,好讓她見著公主懂得避著些,而不是如今日這般硬碰硬。
她冰涼的手拉著梨花,嘴唇都開裂了,還是慢慢說與梨花,“陵璿公主……她是朱雀王城的公主,與我們王爺有婚約,以後就是淮王府的女主人……”梨花正準備說點什麼,被蕊珠製止了,“你雖說失憶了,可那陵璿公主可不會管你這些,更何況你還有一張比她好看的臉蛋,謹防她妒忌心作祟,得多加小心才是。你一定要籠絡住王爺的心,讓他護住你。”蕊珠知道自己無望了,以後能在王府苟延殘喘就不錯了。
梨花這會兒哪裡聽得進去這些,心想自己還是一王城公主呢,也沒有囂張跋扈到如此地步,更何況讓孟淮保護自己,簡直是天方夜譚,他麵對那公主時,窩囊的勁她都看不下去。
“你沒看見你家王爺那諂媚的樣子,”梨花還是忍不住在背後說兩句,“估計以後就是個妻管嚴。”
這時,門外的王聞咳嗽了一聲,“咳咳……”
梨花也聽不進蕊珠的話,壓根不會收斂自己的一言一行,“進來吧。”
“凝珠姑娘,兩位姑娘的餐食我放這裡了,要是蕊珠姑娘有哪裡不舒服,告知門房一聲,他會去前院叫大夫的。”王聞將飯盒放在了靠門的位置,也不再往裡走。
剛才凝珠的話他多少聽見一些,王爺的憋屈他也看在眼裡。不是王爺非得忍著那陵璿公主,實在是兩王城實力懸殊,再加上青龍王城要想不被勾陳國清算就得拉攏著朱雀王城,而白虎王城和玄武王城又是忠於勾陳國的,地理位置上也不構成同盟的條件。他本想解釋一番,可也不知如何說,隻好裝作什麼也沒聽見。
梨花看著門口好久,確認王聞走遠了,才打量著蕊珠的神色,“不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
“什麼打算?”蕊珠自是沒有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梨花隻好將飯菜端出來,一口一口喂著蕊珠,像她當初被照顧那樣。
“我是問,如果離開王府你願意嗎?”梨花小心翼翼試探著,蕊珠對她不錯,從她剛來時就對她很好,如果蕊珠願意的話,她臨走前會想辦法幫她要回賣身契離開這裡的。
“我為什麼要離開?”蕊珠眼裡充滿了驚恐,張著吃飯的嘴也合上了。
“你想想,如果那個陵璿公主當了王妃,你還能活嗎?”梨花隻好將她最怕的問題先拋出來。
“我與王妃無冤無仇,我也沒有什麼值得她動怒的地方,我不明白。”蕊珠確實被她的話嚇到了,她這樣一個小小的丫鬟在王府竟沒了生存的空間?
“我隻是想得遠了些,你說得對,這天不會到來的。”梨花隻好順著她的話說道,當務之急得聯係到姐姐帶點能祛疤的雪肌膏過來,不能讓蕊珠年紀輕輕被毀容。
孟淮好不容易擺脫陵璿的糾纏,從驛館裡走出來,步子漂浮,王伍趕緊上前扶住他,看著他臉色略顯蒼白,王伍心裡也暗暗叫苦,他家王爺的苦日子來了。
好不容易扶著孟淮上了馬車安頓好,李雲海才從驛館裡出來,站在馬車前鞠了一躬,“王爺,璿公主這邊已經安頓好了。”
馬車裡的人隔了一會兒掀開了簾子,鄭重其事對他說道:“你最近最主要的任務,不是,是唯一的任務就是把這邊安頓好!”孟淮纖長的手指指了指驛館的方向,看來著實吃不消呀。
回到王府,明鏡湖旁露氣深重,孟淮攏了攏自己的披風,他歎了一口氣,當王爺當到這麼憋屈的份上,還有什麼好乾的,想離家出走的想法又開始在腦子裡沉澱。
好在王聞提前準備好了火爐子,孟淮走進去時暖意融融,身上的寒氣瞬間減少不少,“有賞。”
王伍聳了聳肩,示意今日自己身上沒有銀錢,是王聞管著錢袋子。
王聞不好意思掏了掏胸前,果然拿出今日在賭坊贏的一大袋錢。
他小心將裡麵的銀子拿了一個最小的出來,裝到自己另一邊的荷包,估摸著五兩的樣子,心滿意足,他的樣子說不出的滑稽,倒是恩怨分明了!
“你二人一人十兩!”孟淮的話剛落音,王伍就伸手到王聞那兒討要了,嘴裡連忙說道:“多謝王爺!”
等二人分配好後,孟淮才開口說道:“去把鐵翼營的人叫過來問話。”
王伍噌的一下就出去了,還帶起了一股風,不多時,人就帶到了。
那人一身重甲兵器,“稟王爺,今日凝珠姑娘在賭坊一切正常,去茅房前詢問了二人茅房的具體位置,”他抬頭看了一眼座上金尊玉貴的王爺,猶豫了下還是將具體細節說道:“凝珠姑娘在茅房裡待的時間也沒問題,等凝珠姑娘走後,我們的人進去檢查了一番也沒發現異樣。”
“這麼說,就是什麼也沒發現咯?”王伍站在他身後雙手環胸抱劍。
倒是孟淮心下了然,“你下去吧。”
王伍急了,“王爺,我們專門為了調出凝珠背後之人,結果什麼也沒獲得。”
“誰說沒有獲得?不是知道了這背後有高人嗎?地點就是那賭坊。”孟淮居然有點小興奮,“越來越有意思了,最近不要過多乾涉凝珠的行動。”凝珠不可能做得這麼天衣無縫,一點痕跡都不留,那就說明有其他人在王府或者在賭坊與她打配合,以這幾天對凝珠的觀察,她實在沒有那個腦子能一人乾完這些還不露一點馬腳。
第二日,梨花伺候孟淮起床後,好不容易逮著點空閒回到下人房看望蕊珠,見蕊珠氣色明顯比昨日好上不少,“你吃過早飯了沒?”梨花問道。
“吃過了,王聞侍衛親自送來的,還送來了月錢。”原來氣色好是因為發月錢了,梨花好奇問道,“月錢有多少?”
見蕊珠轉過身去,背著她鼓搗了半天,掏出來一個‘五兩’銀子,梨花也有點震驚,本以為丫鬟月錢肯定很低,“這麼多?”
蕊珠趕緊解釋起來,“不是的,不是的,我本來隻有二兩的,王聞侍衛說這是王爺補償我的,讓我好好養傷。”
梨花心下了然,原來如此,還以為這淮王爺這麼大方呢,不過她昨日所得怎麼也有幾十兩了,梨花沒有將此事告訴蕊珠。
“你的月錢呢?”蕊珠問了她,梨花才想起來,自己沒有領到呢,雖然隻有二兩銀子,可蒼蠅腿也是肉,“我沒有呀,這應該是誰發呀?”
聽見這話,蕊珠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邊說邊穿鞋子,“我去找王嬤嬤問問,平時都是她管發我們的月錢的。”
“你還是好好躺著養傷吧,我自己去要!”梨花一把將蕊珠按回床上,不讓她再隨意亂動。
梨花風風火火的來到了膳房,看著大家排著長隊,你一言我一語都是欣喜的表情,她找到了隊伍最前頭的王嬤嬤,“王嬤嬤,您是不是漏發了我的月錢呀?”
王嬤嬤放下手裡的毛筆,“凝珠姑娘,是這樣的,月錢得本人簽字,摁手印才能領,我剛去武淮殿時沒見著你,正好王爺問我所為何事,我便將此事稟報於王爺。王爺詢問了李公公,得知姑娘你的身契字跡模糊,需要去戶部謄抄底根,根據所開證據重擬身契才行,估摸著李公公派去戶部的人一會兒就回來。”
什麼意思?梨花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為什麼領不了月錢,淮王爺不會這麼摳門的吧,畢竟昨日那麼大包銀子也給她了的。那就是身契確有問題?梨花從膳房回武淮殿經過湖邊,涼風吹亂了她的頭發,也讓她清醒了幾分,領個月錢這麼麻煩。她整理撫平好自己的頭發後加快了腳步。
剛進院子,就聽見王聞叫她,語氣裡充滿了焦急,“凝珠姑娘,你去哪兒了?讓我一頓好找。”
梨花沒好氣道:“你找我什麼事呀?”
“姑娘的身契出了大紕漏,王爺說找到你趕緊依規補辦,不然戶部就要將姑娘發配淩海。”王聞實在是焦急,仿佛要被抓走的是他一般。
“淩海?”梨花哪知道淩海在哪裡?她也不知青龍王城的戶籍製度,畢竟十七又八月的她從未有人查過她戶籍。
“是呀,在青龍王城最東邊,那裡是蠻荒之地,寸草不生,水也不能喝。如果你真被發配至此,你一個姑娘家恐難活命。”王聞的話全是為她著想。
正在這時,李雲海左側一小太監,右側一管事模樣,匆匆忙忙進了院子,“王爺在房裡嗎?”
“在的,李公公是從戶部抄了幾位姑娘的身契底根了嗎?”王聞也著急問道。
“是的,奴才領著戶部的主事進去回稟王爺。”李雲海說完便進了主殿。
王聞此刻著急火燎,他提議道:“姑娘,要不我們也進去,看怎麼說,能彌補是最好的。”
王聞緊張的情緒算是感染到梨花了,萬一真被流放,她還怎麼回去?“行,我們進去聽聽。”
兩人站在門口聽完了那位主事的彙報,“王爺,凝珠姑娘到。”
孟淮用手指捏了捏額頭,顯得很是頭疼的樣子,梨花見狀趕緊上前,替孟淮按摩起頭部,她也不知如何做,一通亂按。此刻她隻想表現得殷勤點,可彆真被發配到淩海。“王爺,您好點了嗎?”她細聲細氣的問道。
“嗯,等其餘四人到了一並將情況告訴你們。”孟淮難得開口。
原來不止她一人存在這樣的情況,梨花緊張的心情稍微能放鬆一點,待會兒見大家怎麼做就行,她這樣提醒自己。
其餘四人很快就到了,李雲海將事情始末以及嚴重性跟幾位都說了一遍,“現在呢,想著各位都是王府裡的老人了,不想讓大家因為身契有損,沒了戶籍被發配淩海。王爺心善提出與大家補簽身契,算是將此事彌補一二,幾位姑娘怎麼看呢?”話音剛落,四人連忙下跪磕頭,感激涕零,“多謝王爺!”
看著她們統一的動作,梨花也隻好跟著做,隻不過沒有她們如此淚流滿麵。
李雲海接著說:“既然大家都同意,戶部的主事也將身契的底根帶了過來,由我親自為大家謄抄一份,重新簽字,摁手印。”
“多謝李公公!”幾人的動作無比統一,梨花隻好也跟著附和。
不多時,“凝珠姑娘,你的身契好了,你在這裡簽字。”李雲海指了指需要她落款的地方。可她拿起筆遲遲不落,實在是她不會寫‘凝珠’二字,又沒給她看底根上的字樣。
“我不會寫。”梨花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