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起來了嗎?”第二日一早,平綠兒在外麵喚著紹汋。
昨日她們主仆三人剛剛到了這裡,稍微一收拾便睡下了,天雖是黑著的,但時候是極早的。所以今日一大早,她和雙紅便起來了,繞著大洛州宗府的這個小院裡,四處逛了逛。然後才準備了早膳,沒成想殿下還沒有睡起來。
“嗯,馬上。”紹汋隨意地答應了一聲,轉頭向窗外望去。路上的時候大多是陰雪天,沒見著幾次太陽。可今日剛剛到了大洛州,天兒卻晴了。
她剛睜開了眼睛,落入眼簾的便是正睡在自己邊上的宗圳。雖然在趕路的時候,夜晚也總是在一個馬車休息,可如今實實在在地躺到了一張床上,紹汋還是半響才回過了神。想起了昨天他半夜回來,還有他閉著眼睛吻她的樣子,比平日裡少了幾分紈絝,幾分淩厲,眉宇間染上了淡淡的欲念。
而後二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些話,不知不覺兩個人都睡著了。紹汋覺得身上有一些沉,往下瞧了一眼隻見宗圳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腿也壓在了她的小腿上她微微動了一下,都已經麻木了。剛想把他推開,便見他也睜開了眼睛,頭微微偏過來一點,黑眸幽暗,沒說話安靜地看著自己。
“你看我作甚,還不快把你的腿挪開。”紹汋臉色微紅,還是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朝陽的光線透過窗子的縫隙鑽了進來,把帷幔照亮。待到她小腿活絡過來,就起身下床出了屋子,抬頭望了望天上,雲彩也一改往日壓城城欲摧的駕駛,變得慢慢漂浮在空中,晨曦也從它的邊際到了中心透出來霞彩,紅了一片。
沒一會,宗圳也收拾好跟上來囑咐道:“這段時日羯人不安分,我可能沒功夫幫你打理,有事你找宗衛就行,等我忙完這一陣,帶你在城裡好好逛逛。”
正準備離去,就想起來了答應紹汋去固牙山的事,於是說道:“這幾日我看看尋個天好的日子,就帶你去固牙山,平綠兒雙紅不用跟著,咱們兩個人去就行。”剛說完就匆匆而去。
紹汋剛哦了一聲,就看宗圳已經快步走出了門口,於是生著悶氣進屋去吃了早飯。看著平綠兒雙紅一刻都不得閒的忙來忙去收拾從上京帶來的行李,想要幫忙,但完全插不進去手。她的生活起居,平綠兒比自己都了解,完全沒有不清楚的習慣,所以根本無需她在一旁,動手了也是搗亂。
接下來的這一大天,紹汋都感到十分無趣,乏味。於是她慵懶地趴在窗子上,有些害怕在這個全是曠野,儘是荒漠的地方,如果宗圳一直這樣忙忙碌碌,那她日後可當真是孤孤單單。就像望夫石一樣,需得日日守著門等著他。想想就覺得有點可怕,她得認真琢磨一下,尋個事乾。
正愣著神,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紹汋的胡思亂想,平綠兒去把門打開,隻見進來了一位女子,落落大方,明眉善目。一時間主仆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去。看出紹汋疑惑的眼睛,於是她開口說道:“小女江晚,參見公主。”
紹汋想起宗圳二伯一家幾年之前搬到了大洛州,所以她們這次過來,也是住在宗府,隻不過是住在另外一個院子裡。江晚,這應當就是宗二老爺家的女兒了。
於是一邊想著一邊扶起江晚:“快起來,如今我們不在上京,我還住在你家裡,搞這些虛禮作甚。你是宗圳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咱們互相在這大洛州照應著,就彆搞著那些有的沒得了。”
江晚在紹汋房中停留了大半天時間,二人說了會話。紹汋得知現如今大洛州這宗府的西邊住了宗二老爺一家,宗二老爺除了江晚外還有一個小兒子宗浩。自打宗圳來了,東邊就隻有宗圳一人住在這。
頭天晚上,宗圳就自然而然地讓平綠兒雙紅把行李搬到了這個屋裡,今早起來發現這兒原是他的屋子,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看他著急忙慌地走了。
“嫂嫂,在想什麼呢?”江晚看到紹汋愣了好一會神便輕輕推了下她。
紹汋聽見她對自己的稱呼心底暗暗起了絲淡淡的喜意,看了下外頭的天,估摸著要到晚膳時間了,拉過江晚的手到:“天看著要黑了,妹妹回去再準備吃食也麻煩,你哥估摸著也不能回來吃了,你留下來咱倆一道用飯,好好說會兒話。”
江晚推辭道:“嫂嫂還是不用了罷,我就是想著你剛剛到這,我來和你打個招呼。這段時間你和二哥趕路肯定也十分疲憊,我怎麼好意思再叨擾你。”
江晚走後,紹汋透過窗子看到了宗圳的那個通房丫頭,心氣立時不順了起來。雖是到了飯點,但卻絲毫不覺得餓,什麼都不想吃,隨意地吃了幾口就把筷子放下了。就讓平綠兒將餐食收走,準備準備就睡下了。
“小主,不等等小侯爺嗎?”平綠兒聽了紹汋這樣早就要歇著,忍不住開口問了下。
“等他作甚,從來了這大洛州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往後的日子還多著呢,也不差這一日了。”
宗圳一進到屋裡,就見紹汋歪倒在軟榻上,麵前擺了本書,但視線卻好似沒有落在書上,手指在踏上的小幾上無意識地敲著,一下又一下。他猶豫了一瞬,還是走了過去,也敲了下小桌。
聽到動靜,紹汋抬頭看,見是宗圳就皺了皺眉頭,暗想看了晦氣,剛要轉過頭去,卻聽見他柔聲說:“剛剛在門口看著平綠兒,聽說你今日晚膳沒吃幾口,要不要再吃點。”
紹汋剛想著拒絕,又聽見他湊近低聲說:“我今日在府衙忙了一天,連口水都沒撈著喝,本覺得沒什麼,現下到真是餓了。就讓平綠兒拿來,我吃點,你陪陪我,順道也吃兩口。”
宗圳也坐在小榻一側,一手同樣倚靠小幾,火光搖曳,忽明忽暗,二人誰都沒有再言語。
“小侯爺沒有飯吃,沒有水喝,無論如何都是怪不到我頭上的。憑甚要我陪你吃兩口,難不成你在怪我沒有等你。我要是等小侯爺回來了再用晚膳,怕是腸子也要餓斷了去。”
宗圳看她無理攪三分,自說自說,忍不住搖了搖頭,笑道:“聽說今日江晚來了,本想著昨日剛到,這麼多天你也辛苦了,等你歇歇,過兩日再設宴一齊給你介紹二叔那一大家子,現在想來你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紹汋斜倚著身子譏誚笑了笑,嘴上一句話每說,手上倒是裝模作樣地翻了頁書。
屋裡燭火輝映,宗圳的視線停在紹汋身上,見她身著白色中衣,不說話時神情恬淡雅致。他心中泛起了漣漪,起身彎腰靠向了紹汋,手撐在她身旁,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問:“明日若是天晴了,咱們就去固牙山祭奠汝陽王,等回來咱們就成親吧。”
紹汋本偏了偏身想要躲開,但聽到宗圳最後的那一句話,怔在了哪裡。
見紹汋沒有回答,宗圳低頭用鼻尖輕輕地在她的臉頰蹭,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冽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