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刺殺(1 / 1)

皇權之上 向高 4323 字 4個月前

雨勢越發猛烈,白衣男子按緊臉上的麵具,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銀色的痕跡,所過之處,必有刺客斃命。

他身旁的侍衛配合著他行動,長刀揮的如雨點般密集,既然那群刺客不要命,那他就比刺客還不要命。

對麵那些刺客被殺的隻剩幾人,麵對這種局麵也不放棄,招式狠毒,招招致命,誓殺二人。

薑雪鬆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站在他們身後與刺客周旋。她的劍法越發伶俐,每一次揮劍都伴隨著一陣疾風,她隨機應變,憑借身材靈巧不停地偷襲砍傷刺客。

就在這時,一名刺客趁她不備,從側麵偷襲過來。她心裡一緊,反應迅速,用劍身支撐著地麵,身子一側,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一擊。

那刺客也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立馬揮出第二刀,奔著她的腿砍去,薑雪鬆反身堪堪躲過,可也因此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摔在地上。那刺客見狀衝了上來,意圖趁機斬殺。

“薑雪鬆!”

白衣男子看到這一幕大喝一聲,飛身上前,眼看著那刀刃離薑雪鬆的腦袋不過幾寸的距離,他心一狠,手上的力氣加大,直接將刺客的刀斬斷。

斷掉的刀身擦著薑雪鬆的頭發劃下,斬斷了幾根青絲。剛才的一切發生得都太快了,她反應過來立馬回身捅了刺客一劍,鮮血濺了她一身。

白衣男子轉換刀勢砍過去,刀光如電,瞬間那刺客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那白衣男子像是殺紅了眼一樣,不管不顧地對著刺客砍下去,直到最後一個刺客倒下去他才停手。

他身子微微搖晃,用長刀抵在地麵才勉強穩住身形,他不受控製的嘔出一口鮮血,那血順著他的下巴流下來。不過好在外麵昏暗,沒人能察覺得出來。

薑雪鬆仰起頭,任由著冷雨衝刷著身上的血跡和疲憊。

不多時驛站外傳來一陣馬蹄聲,那些人身穿著官服,手持火把,迅速包圍了這兒。

帶頭的那人趕緊翻身下馬,疾步走到白衣男子身邊,謹慎地掃視了一下周圍的情況,悄然伸手扶住他,淡聲道:“王爺,都安排好了,您先歇歇。”

“紀元,安頓一下薑院長。”白衣男子氣若遊絲的開口,以至於除了他們兩個沒彆人聽見。

白衣男子被幾人簇擁著進了房間,晴山聽著外麵的動靜,手裡舉著燭台衝了出來,一溜小跑衝到薑雪鬆身邊。

“小姐”晴山紅著眼睛躲在她身旁,低聲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先前那個侍衛手裡舉著傘,迎上前到薑雪鬆身邊,恭敬道:“薑小姐,請到屋內,梳洗一番,好讓大夫給你上藥。”

由於先前房間被破壞得住不了人,薑雪鬆隻好跟著那人走到新房間裡,這屋子與那白衣男子隻有一牆之隔。

白衣男子被小心地攙扶進屋,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仿佛身負千斤。他緩緩抬手,摘下那張精致卻冰冷的麵具。房間內的燭光搖曳,映照在他蒼白如紙的麵容上,那雙深邃的眼眸也失去往日的神采。

從門口到床榻幾步的距離,每走一步,仿佛都要受千刀萬剮之刑。他伸手捂住胸口,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他俯身嘔出一些夾雜著血絲的穢物。

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示意其他人退開,免得打擾他治療。

他手法嫻熟,輕輕地將男子放倒在床上,從藥箱裡取出銀針,掀開他的衣服,精準的刺入幾個穴位。銀針閃爍仿佛給那男子帶來一絲生機。

先前騎馬而來的那人名叫紀元,現在正站在床邊,目光中滿是憂慮。

他低聲彙報道:“王爺,那些刺客已經全部擒獲,正由專人審問,很快就能問出幕後黑手。”

被他喚作王爺的那人就是秦王李書衍,常年鎮守著翼州與匈奴打交道,平時行蹤神秘,沒想到倒是有這麼多的仇家。

李書衍微微睜開眼睛,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聲音微弱地回道:“知道了,頭一批刺殺應當是那個校尉乾的,仔細審問一二。”

紀元聞言,眉頭緊鎖:“王爺,您明知道自己身體……為何還要強撐著過來,由屬下假扮不是更好?今日若是有個萬一……”

李書衍微微側頭,緩聲說道:“此事關乎重大,我若不親自前來,如何將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豺狼一一揪出?今日不是還有意外之喜嗎?”

他口中的意外之喜是指遭遇的第二波刺殺,紀元神色不解,這算什麼好事嗎?

“這幾年‘秦王’每次上戰場都戴著麵具多少有些惹人懷疑,隻有讓他們誤以為我依舊如常,才能更好地引出幕後真凶。如此迫不及待的覬覦我的兵權,他還真是……咳咳。”

李書衍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流到臉頰上,鮮豔的血色蓋住臉上的蒼白,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身旁的中年男人趕緊用帕子幫他擦淨,出聲道:“好了,書衍,先彆說了。”

紀元聞言,神色稍緩,但仍難掩擔憂:“王爺言之有理,隻是您這般冒險,萬一有個閃失,翼州乃至整個北境防線都將為之震動。屬下願為王爺赴湯蹈火。”

李書衍輕輕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彆過頭去,不讓紀元窺見自己內心的複雜情緒。

這次他決意以身犯險還有一個原因是,那校尉以薑雪鬆做餌,他不得不過來。每一個覬覦皇位之人都拒絕不了太白書院的誘惑,畢竟太白書院象征著天下讀書人、窮苦人的心,得之則得人心。

與他一牆之隔的薑雪鬆,現在整個人浸在熱水裡,神情疲憊地靠在桶邊上,掬了一捧水揉揉臉,想著剛才的場景,一陣後怕。

她舉起手看著手上被劍柄磨出的紅痕,輕歎一口氣,從水裡站起來。晴山立馬用毯子幫她圍上,剛才那大夫來看了一眼,隻是些皮肉傷並不嚴重,就拿了些傷藥給她。

薑雪鬆一邊由著晴山給自己上藥,一邊思考著剛才的兩撥刺殺究竟是誰做的。

她想起那些侍衛用的長刀,瞧著倒像是北府軍的製式。至於那白衣男子,多半是秦王,傳聞他上戰場時總穿著銀白色盔甲,戴著銀色麵具。

她輕輕搖頭,試圖將雜亂的思緒理清。晴山的手法輕柔,藥膏觸碰到傷口時帶來一絲清涼,卻也讓她更加清醒。

她回想起刺殺發生前後的場景,那陳校尉倒是有些可疑,像是事先早就知道秦王會來,且會遭遇刺殺一般。而且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那校尉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現身。

被她念叨著的校尉此刻正關在幾裡外的地牢裡,這地牢設計的頗為嚴密,陳校尉被囚禁於低矮狹隘的木籠之中,站又站不直,坐又坐不下,實在是折磨人。

他先前走出驛站打算去和手下會合,沒想到一聲哨響後他就被人打暈了,再醒過來就已經被關在這暗無天日之地。

校尉把手從籠子的縫隙中伸出,一下下地敲擊著,試圖引起注意,喊著:“有沒有人啊?我要如廁!”

地牢門口一個黑衣少年站在那,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薄如蟬翼的手套,耐心地穿戴完畢後,緩緩推開地牢之門。

門軸轉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混雜著潮氣襲來,黑衣少年微微側頭,步伐穩健地走下台階。

他的眸子輕輕顫動,掩不住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嘴裡輕聲哼唱著小調。

校尉豎起耳朵傾聽著外麵的動靜,他沒辦法轉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地上的人影逐漸逼近,心中難免生出幾分緊張。

他迅速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問道:“是誰?”

那少年吹著口哨,哼出一首搖籃曲,走到籠子旁停下腳步,身上的小鈴鐺隨著他的動作叮當作響。

校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目光緊盯著地上的影子,開門放進來的冷風讓牆上油燈的燈光不停晃動,那人影也跟著詭異起來。

校尉急忙轉頭,費力地探出去,雙眼幾乎要瞪出眼眶,那人背對著燈光,看不清楚容貌,隻能隱約看見他的滿頭辮子,頗似匈奴人的裝扮。

那人嘴上還不停地吹著,讓人越發恐懼。

校尉心裡直打鼓,吼道:“我乃大周羽林衛校尉,你若敢對我動手,大周不會放過你的。”

那黑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湊近校尉說道:“哦?這麼說,我動你不得了?”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突然紮在木柵欄上。

校尉嚇得把頭往後撞去,剛才那刀差點紮上他的眼睛,倘若躲得慢一些,現在眼睛已經保不住了。

“你……你意欲何為?”

那少年站在他麵前眨巴著眼睛,笑容燦爛,但眼神卻毫無情感,顯得有些駭人。他笑著問道:“自然是想讓你把刺殺秦王的事情交代清楚嘍。”

校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想離他遠一些。狡辯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王什麼時候遭遇的刺殺?”

黑衣少年拔下匕首,轉著刀尖開口道:“沒關係,我還沒遇見過硬骨頭,一會兒你就招了。”

校尉心裡發寒,戰栗感從脖頸傳到後脊,磕絆道:“你……你是誰?”

“我嗎?我姓李,李書徽。”他望著校尉突然麵如死灰的臉龐,突然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狀,拍手道:“哈哈,看來你聽說我。”

“齊…齊王”校尉頹喪地往下癱去。

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轉了轉脖子,說道:“呼,接下來就好辦了。”

“啊!!!救命啊!”

薑雪鬆被噩夢驚醒,冷汗打濕她的發絲糊在脖頸上,她撐著身子坐起來,費力地呼出一口氣才算回過神來,這夢實在駭人,她夢見陳校尉渾身是血地質問為何不救他。

聽著門外細碎的聲音,薑雪鬆利落起身,穿戴好衣服,一推開門就看見侍衛們護送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遠去。

而那個叫作紀元的侍衛則站在廊下,見薑雪鬆開門,邁上台階,垂頭道:“薑院長,這是我家王爺留給您的信。”

薑雪鬆順手接過,眼睛往遠處眺望了一下,問道:“王爺可有大礙?”

紀元眼皮都沒抬一下,回道:“受了些皮肉傷,不礙事。我家王爺說,昨日多虧院長出手,王爺在京城給您備了一份大禮,這禮物您一定會喜歡的。”

那紀元也不囉唆,說完立馬轉身,駕馬離去。

薑雪鬆捏著手裡的信封,越發好奇這秦王送的‘大禮’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