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
那女子繞著阿嬌走了兩圈,“把人帶去那邊吧,晚上白公子要來,給她好好打扮打扮,彆惹了白公子不高興。”
“好嘞,都聽阿竹姑娘的。”
小廝一臉□□地摸了一把阿竹的手,阿竹嬌嗔的瞪了人一眼,一旁的阿嬌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若是她沒聽錯,阿竹要她去服侍什麼白公子?!
阿嬌環顧四周,心如死灰地閉上了眼睛,她終於明白自己來了什麼地方。
“阿嬌姑娘可是還指望著你那小姐來救你?”
小廝把阿嬌扔到床榻上,捏住阿嬌的下巴便貼了上去,阿嬌想要推開身上的人,兩隻手卻都被按住。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小廝心滿意足地從阿嬌身上下來,他從旁邊的櫃子裡抽出一套紗衣扔給阿嬌示意她換上。
“你若是聽話些,還能像阿竹那樣過得好點,否則……”
“你不會想試試江公子的那些手段的。”
小廝的話裡滿是警告和威脅,阿嬌發間那支簪子也被他順手拿走,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關上房門,阿嬌靠在牆角裡默默流著淚。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那位白公子晚上來的時候並沒看上我,而是找上了另外一位姑娘。”
阿嬌說這話時垂眼看著地麵,叫人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然後江宇那畜牲又來找了我幾次,不知道為什麼,那之後他再沒提讓我去侍奉彆人的事。”
周玥聽了阿嬌的一番講述,不忍直視地彆過眼睛,雖然她心裡頗不是滋味,但是她心裡清楚,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葉安,張旭,你們兩個帶人去把城外的宅子圍了,動作要快!”
周玥沒有規律的輕輕敲著桌子,她深吸一口氣與阿嬌對上視線,“你放心,此事我一定為你們做主。”
阿嬌扯了扯嘴角,她沒回答周玥的話,繼續敘說梁婷婷的死因。
“小姐在定親前夕收到了一封信,信裡麵說江宇在城外養了個外室,讓小姐去看看。”
“誰寫的?”
阿嬌搖了搖頭,“不清楚,小姐收到信就按照裡麵的地址找到了那處宅子,恰好撞見了江宇找郎中來為我診脈。”
“公子,這位小姐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江宇一臉複雜地揮手打發走郎中,抬眼便看到了門口一臉錯愕的梁婷婷。
“江宇……”
“你不是說阿嬌寧死不從跳湖自殺了嗎……”
“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梁婷婷幾乎要站不穩,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麵前抬手就扇了江宇一巴掌。
“江公子?今晚有人來嗎?”
阿竹打著哈欠從屋裡走出來,卻恰好撞上了這一幕,她驚恐地大喊出聲,又很快反應過來捂住嘴巴。
“什麼有人來嗎?江宇,你到底在做什麼!”
梁婷婷腦海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大膽的猜測,她不可置信地盯著江宇,“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江宇若無其事地接受著梁婷婷對她的辱罵,他一句話都沒有反駁,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梁婷婷見說不動他,踉蹌著往外走。
“婷婷,你要去哪兒?”
江宇上前一把拽住梁婷婷的手腕,他飽含深情地與梁婷婷對視。
“婷婷,你會為我保守秘密的,對吧?”
“江宇,你這個瘋子!”
梁婷婷不住的搖頭,“放開我,我要回府!我要解除婚約!”
江宇聽到這話眼神一暗,他把梁婷婷抵在牆上,“婷婷,你不聽話啊……”
“你為什麼非要這個時候來呢?”
江宇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他愛憐的撫摸了一下梁婷婷的發髻,溫柔的湊在人耳邊說著。
“婷婷,我本來不想讓你牽扯進來的。”
“你要做什麼?”
“婷婷,你知道的,這件事不能傳出去。”
江宇步步逼近,阿嬌想要上前,卻被他的侍衛按住在椅子上。
“阿嬌乖,彆看,彆嚇著我們的孩子。”
江宇的話裡是毋庸置疑的意味,阿嬌的眼睛被捂住,她眼前一片漆黑。
“江宇!”
梁婷婷驚恐地喊著他的名字,卻被人緊緊捂住口鼻,任她如何掙紮都沒能引起江宇的半分同情。
“我也不想的,婷婷。”
“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啊……”
阿嬌把所有事情都說完,她摸著自己的肚子眼神呆滯,周玥心裡的最後一點疑問也被解開。
怪不得江啟為了這一條人命就要孤注一擲,原來背後牽扯如此廣泛,一旦事情敗露,怕是他整個江家都要被搭進去。
周玥按捺下自己忍不住想殺人的心,靠在椅子上等待葉安他們那邊的結果。
“此事牽扯太廣,若是要全查出來恐怕要費些功夫。”
顧淵也震驚於這件事情的始末,“那宅子裡藏了多少人?”
阿嬌回想了一瞬,“大約十幾人吧,都是江宇和他的兄弟過去玩玩。”
“除了梁婷婷,還出過人命嗎?”
“出過。”
阿嬌慘笑一聲,“那個被白公子挑中的女子,當晚就被虐待致死。”
那女子被抬出去時衣不蔽體,裸露的肌膚上是大片的青紫和血淋淋的鞭痕,脖子上的掐痕還未消退,最後卻隻換來了一聲。
“真是掃興。”
“這種人直接死了倒是便宜他們了。”
周玥冷笑一聲,“就應該讓他們也嘗嘗這滋味。”
阿嬌被帶下去看管,周玥又前往地牢裡,江宇二人看到周玥的表情心裡那點僅存的希望也被掐滅。
“你都知道了。”
“江大人放心,此事我一定徹查,不會留下一絲錯漏,必定不會冤枉了你們二位。”
周玥走到江宇麵前看他,“事到如今,你可有一絲後悔?”
“我當然後悔,若是梁婷婷的屍體處理乾淨了,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江宇挑釁地與周玥對上視線,“就算你都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你什麼都改變不了。”
“江公子好氣魄。”
周玥想起第一世剛剛步入朝堂的自己,那裡對於滿腔熱血的他們來說不是可以一展身手的廣闊天地,而是一處充斥著血腥和絕望的人間煉獄。
縱使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一次又一次的現實把她的希望打的支離破碎,她幾乎每天都在懷疑自己。
真的有意義嗎?
周玥看著一個又一個人為了那微弱的光明摔得粉身碎骨,看著一顆又一顆曾經燦若朝陽的心布滿塵埃,看著那些誓要改變現狀的官員漸漸泯然眾人。
最後這條看不到儘頭的路上,隻剩下了她自己。
到底是什麼讓她堅持下去的呢?
周玥捫心自問,自己並不是多麼有大愛的一個人,天天喊著那些虛無縹緲的話,說什麼救蒼生於水火。
那太虛無縹緲了。
可當她想停下腳步的時候,那個當初眼裡閃著光的周玥便會出現在道路的儘頭告訴她。
總要有人去做的。
於是周玥就這樣一直走啊走,直到剛才江宇的那句話,她恍然發覺,自己原來已經走了這麼久了。
她用了不止一生想要看到不一樣的未來,她心裡清楚,支撐她走下去的是仇恨。
但更多的是,那個曾經年少的自己。
周玥留下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便離開了,身後的嘲諷與咒罵她毫不在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麼。
但她能讓這樣的事情不再發生。
“阿嬌說想要一碗墮胎藥。”
顧淵站在門口等著周玥,見她出來便向她轉達了阿嬌的請求。
“嗯,我找人去醫館開一副藥。”
“葉安他們那邊已經救了那些姑娘出來。”
“她們……還好嗎?”
“會好起來的。”
兩人並肩迎著落日的餘暉走出神行營,周玥拖著一身的疲累靠在回去的馬車上閉著眼睛小憩,顧淵看著眼前人眉眼間的愁緒,輕輕歎了口氣。
“以後會好起來的。”
顧淵的話音隨著晚風飄散,不知他是說給周玥聽的,還是說給那不知何時才能抵達的未來。
祁離的侍衛從神行營剛得到消息便一刻也不敢耽誤地把消息傳回來王府,祁離聽著侍衛的耳語,攥緊了椅子的扶手。
“你說什麼?江啟去殺周玥了?”
祁離收到消息,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他這是要做什麼,就為了他兒子,他就要這麼衝動?”
祁離站起身,他焦躁的在屋裡來回踱步,“本王不是讓他找個人替江宇償命嗎,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他到底要做什麼!”
祁離的眉頭皺在一起,他攥緊手掌,恨不得揪著江啟的耳朵好好問問他。
“周玥那邊有什麼動靜?”
“她派人去把城外江啟置辦的那處宅子圍了,還帶出來許多女子。”
“他們兩個到底背著本王做了什麼!”
祁離根本按捺不住心裡的焦急,他眼前一片漆黑,他已經想到如果沒了刑部,他日後的處境會變得多麼艱難。
“給本王備車,本王要親自去看看。”
“王爺且慢。”
祁離停住腳步,他聞聲朝門口望去,見到來人,他詫異地開口問他。
“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