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狼撲食(1 / 1)

洛瑜後來也忘了,到究是從哪一步開始的。等她在起伏的沉淪中尋回一絲理智時,才驚覺身上單薄的寢衣已經褪了大半。高大的人影俯在她身上,粗重又隱忍的喘息落在她耳廓邊。

一道細弱的嬌喘斷續低吟,她後知後覺這曖昧羞恥的聲音是從自己齒間呻.吟而出的,霎時又驚又羞,忙緊咬住下唇。

“疼?”祁凜徹察覺她的異樣,立即停了動作。

洛瑜啜泣地點點頭,淚眼迎著他:“你……輕點兒。”身下那處如撕裂般的疼痛引得她忍不住要蜷起身子,卻被他抵住了腿,頓時惹來一陣酥麻的戰栗感。

她睜著朦朧的眼睛,視線上方是他頸項上迸現的青筋,一條一條,蜿蜒向下,連接寬闊有力的臂膀,壁壘分明的胸腹……

祁凜徹壓抑難耐地悶聲說好,俯身吻去她麵頰上的淚痕。她的身子好軟,他此前從未生出這般小心翼翼的心思,然而腹下那團火卻越來越燥,在理智潰散邊緣,那股欲望終究占領了高地。

不知過了多久的沉浮酣戰,洛瑜已軟成了一灘水,嬌軟無力地偎在他懷裡。外頭雷鳴電閃,卻絲毫未有影響他的興頭。

“你……”洛瑜的嗓子都啞了。

“是不是弄疼你了?”祁凜徹垂眼,她麵上一片潮紅,更惹人憐愛。他不合時宜地忽然想起了沈燕川那句“家有嬌妻”,再一想到剛剛自己食髓知味的放縱,此刻竟頗為認同沈燕川的話。

“嗯,”洛瑜惱他,說出的話卻帶著綿綿的羞澀:“你那番動作怎生那般使勁,我都……受不住了。”

兩人是頭一回圓房,洛瑜思量著,既成了夫妻,往後自也是奔著過日子去的,也就沒有抗拒這種事兒。孰能料到,平日裡瞧著清冷淡漠的人,在房事上簡直如一頭猛獸,非要將她拆骨入腹方才罷休。

祁凜徹摟她進懷中,一顆心難得軟了下來,他吻了吻她眉心,說了聲抱歉,“是我孟浪了。下回,我定克製些。”

說罷,撫去她眼角掛著的淚珠,解釋道:“這是我頭一回,動作,咳,還在摸索中,略有生疏……”

洛瑜這會兒也不怕他了,抬眸瞪他一眼,“你這就想著下回了……就不能摸索熟練了再來嘛……”

“我找誰摸索?”

洛瑜結舌:“……”

兩人肌膚相貼,灼熱的低喘仍未歇止。她紅著臉,看著近在咫尺的精悍胸膛上下起伏,其上沁著細細的密汗,無處不昭顯著方才激烈的房事。

祁凜徹不由喟歎地舒出一口氣。想到婚前還在對此婚事不滿,眼下兩人的關係卻親密至此,倒也是一種玄妙的感覺——他並不排斥。

他看著她濕透的雙鬢,問道:“我叫水?”

洛瑜搖頭:“我這會兒沒得力氣擦洗……”

聞言,祁凜徹沒有再多問,搖鈴喚雲蘿備水,然後抱著她去了淨室,仔細又小心地替她擦洗一番。

洛瑜一個激靈,下意識捂著身子不讓他拭。他無奈地按著額角,“怎麼?你不也看過我的身子了嗎?”

“……”她撅嘴反駁,“那能一樣嗎?”

祁凜徹不解:“有何分彆?”

“床上……至少還有被褥遮掩,你這會兒拿著熱巾帕擦著我全身,連私密處也……我自己來便是。”

“你方才不是說無力嗎?”他難得又輕聲笑了起來,看著他扭捏的妻子,“罷了,一會兒你替我擦洗一遍,總不會讓你吃虧。”

洛瑜:“……?”

這是一回事嗎!

她整個身子藏在熱水下,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瞪著他:“夫君這會兒竟是一點兒不像從前那般冷漠可畏了,倒像露出了狐狸尾巴,餓狼撲食。”

祁凜徹眼眸微微一眯,似乎對她的話所有所思,所以他到底是狐狸還是狼?

他重複道:“冷漠可畏?在你眼中我是這般?”

洛瑜不曾察覺他驟然低下來的氣壓,實誠地點了點頭,說對啊,“你少言,又常常不苟言笑,叫人看了怎麼不害怕,我有時甚至不敢與你說話,那回在牢裡,我……”

她說著說著,忽地驚道:“你你,這般盯著我做甚。”

祁凜徹傾身過去,左手撐在她背後的桶壁上,眼底晦暗未明,“夫人對我,意見很大啊。”

他這好似是頭一次喚她夫人,洛瑜岔開思緒想道。隻是,他這語氣怎麼聽著怪森冷的……

沒等想明白,她就為自己說的一番實話付出了代價——再次被他吃乾抹淨。

後來雲雨翻湧,浮浮沉沉,最後也不知是如何睡過去的。

窗外的寒雨也跟著奮戰了一宿,雷鳴及至後半夜才止停。翌日天蒙陰沉,房門即被急促敲響。

祁凜徹正在更衣準備上值,聽到聲響,蹙了眉頭,先回頭看了眼,好在床上之人暫未被吵醒。

他走前去打開門,正欲詢問何事,對方已一臉焦灼地急聲道:“娘子,不好了!老夫人她……三爺?”

“祖母出何事了?”祁凜徹邊朝外走,順帶闔上了房門。

餘嬤嬤抹著淚花,“回三爺,因著昨兒夜裡又是刮風下雨又是打雷,老夫人驚醒過來後,不知怎地全身冒冷汗,頭疼得要炸裂,老奴要去喚大夫,老夫人卻攔著說這是老毛病了,又說不必驚擾娘子和三爺。老奴沒有辦法,心焦地伺候了一宿,老夫人仍不見好轉……”

這話兒還未說完,忽聽得房內傳來一道“咚”的聲響,似是有重物落地。

祁凜徹擰著眉,當即吩咐餘嬤嬤先去請大夫,而後回身推開房門,一眼撞見正從地上掙紮著要爬起來的人。

他大步走近,一把摟抱住洛瑜往床榻邊去,她腮邊掛著兩滴清淚,一邊搖頭止住他的動作,一邊急問:“祖母、祖母是不是生病了?”

“已經著人去請大夫了。”

祁凜徹剛把她抱回床上,下一瞬人又慌亂地要奔下床去,他長臂一伸再次把她撈回來,聽見她疼得嘶了一聲。他手下一鬆,忙垂眸看去,她的寢衣因剛剛那番拉扯微微敞開,雪膩飽滿的胸脯上吻痕和指痕清晰可見。

“……”

他昨晚有這麼凶嗎?

“祖母……我要去明善堂……”洛瑜偎倒在他身上,央聲望著他。

祁凜徹說好,一麵錯開眼,飛快地攏緊她的寢衣,“穿好衣裳再去。”

洛瑜擔憂衛老夫人的病情,愈加惶急不安,腦中嗡嗡鳴響,拿著衣裳的手也抖得厲害,胡亂往身上穿,一邊心急如焚地踩下地朝外間踉蹌跑去,唯恐去晚一步。

嘴裡不住地低泣:“怪我大意……昨日寒雨至,祖母的身子……”

祁凜徹歎了口氣,再再次把人攬過來,讓她撐著自己的胸膛不至於摔倒,一邊安住她驚慌的情緒,重新替她係上衣裳,“聽話。”

又拿過一件雪絨鬥篷披在她發顫的肩脊上。

他捏了捏她柔軟的手心,“祖母不會有事。”

洛瑜聽著他低沉而安穩的聲調,焦灼惶亂的思緒像是找到一根定心針。她甩甩腦袋,深呼吸一口氣,勉強站穩身子,摸了摸腰間,“我的針灸袋……”

話方落,麵前之人一個閃身,從榻邊的矮幾上拿過針灸袋遞給她。她再顧不上許多,急急往外走。

下一刻,她身子驟然墜空,一聲驚呼卡在喉嚨裡,人已經被他打橫抱起。

祁凜徹的話不多,長腿一邁,往明善堂的方向走去。洛瑜看了眼雨霧灰蒙的天色,神思忽地停滯片刻,才遲疑問道:“夫君,這時辰,你是不是該上值了?”

“先送你。”

他疾步走著,眼眸稍稍一斂,見她臉色蒼白,下唇瓣被咬出了細小血珠,清淩淩的眸底滾著一汪湖水。濃睫一眨,湖水泛漪,灼淚就順著眼尾,滑進了烏鬢間。

到了明善堂,洛瑜急奔進內室,撲到床榻邊,鼻子陡然一酸,隻管迭聲喚道:“祖母,祖母,祖母……”

衛老夫人靠在引枕上,眉間擰成了深深的結,仍不忘安撫她:“莫哭,祖母好著呢。”

“怪我……”

洛瑜抽噎著,抬手一抹淚,“祖母疼了一宿,怎麼不喚餘嬤嬤去熙止院喚我。”

她著急取下腰間的針灸袋,卻發現手抖得厲害,斜裡忽然伸出一隻大手,乾燥暖和的掌心包裹著她緊張的小手,替她攤開了針灸袋,那道聲音沉著而有力:“莫慌。”

榻上的衛老夫人忍著腦中刀鋸般的疼意,慢慢側頭看了眼,“三郎,也來了啊。”

衛老夫人說了兩句話,胸口急促起伏著,一口氣沒勻上來,又重重喘咳不止,蒼老的聲音斷斷續續:“不礙……事,老毛病了,過……會兒就好了,回去罷,不必……守著擔心,免將病氣……”

“祖母,嗚嗚……您快彆說了,阿瑜這就為您刺針。”

“老夫人——”

餘嬤嬤小跑進來,身後引著兩人,“大夫來了!”

給衛老夫人診完脈,幾人一通忙亂,好在雖是陳年舊疾,卻並未危及性命。一個時辰後,衛老夫人才漸漸歇去。

餘嬤嬤領著兩位大夫下去開方煎藥,洛瑜仍一動不動守在榻邊,連祁凜徹是何時離開的,也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