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變故(1 / 1)

權歸 姥朕子 3718 字 4個月前

歸至殿中,眾人好似皆沉醉於杯酒交盞之間,失了平日沉悶莊嚴,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言語歡暢。

然這番景色之下實則是暗流洶湧,各人心中各懷鬼胎,目光流轉間藏著的刀鋒和逢迎,與處處酒香相交雜,硬是生出幾分危險的氣味。

周嵐清落座後並無與阿賽爾那處望去,後者同樣是麵色如常,也無往這邊看來,兩人似剛才毫無交集一般,隻是各自同身邊人時不時談天。

周澈素來習慣流連於花酒美色之中,現在狀態算得上清明。

看了一眼才剛坐下的少女,嘲笑道:“阿姊又出去醒酒了?”

周嵐清輕瞥了他一眼,敷衍應答數語,隨後執桌上晶瑩葡萄,悠然入口。

不多時,殿上舞姬翩然起舞,水袖翻飛。正欲引人入勝之際,忽見其中一人袖內光芒一閃,銳器破空而出,乃是一把短劍,疾如閃電,直奔周澈而去。

周澈愕然失色,反應稍滯,待劍光已至眼前,方才倉促閃避。然而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劍刃劃過臂膀,血花飛濺,染紅了華貴的衣裳,觸目驚心。

朝臣見狀,皆大驚失色,麵麵相覷,驚恐之情溢於言表。瞬時間,驚呼聲四起,“刺客!”之聲響徹大殿,場麵一時失控,殿內亂作一團。

皇帝見此情形,急召護衛拿下行凶之人,卻見那舞女目中憤恨如焰,決然欲以手中備劍自刎,動作之快,令剛至的護衛措手不及。

就在這生死攸關之際,一酒杯突如其來,橫空而出,精準無誤地擊中舞女手腕,短劍應聲落地,清脆之聲回響於大殿之上。

隨後,官兵蜂擁而至,迅速將舞女製服。而那舞女臨彆一眼冷厲如刀,仿佛要將所有目光所及之處都刻上仇恨的烙印。

周嵐清正位於周澈之側,距離最近,她一邊手忙腳亂地為他包紮傷口,試圖止住那汩汩流出的鮮血,一邊順著那飛擲酒杯的方向望去。發現出手之人竟是阿賽爾,此時的他氣若神閒,仿佛剛才那一擲不過是舉手之勞。

而周澈儘管肩傷劇痛,麵色蒼白,卻仍保持著皇子的威嚴與冷靜。他迅速以極低的聲音對周嵐清說了兩句簡短的話,那聲音雖輕,卻如同驚雷般在周嵐清心中炸響,讓她不禁心中一凜,促使她的腦子飛速運轉。

秉持利益至上的理念,周嵐清當即用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直鎖台上略顯慌亂的陳貴妃。少女故作憤慨之態,其意昭然若揭,欲借勢引導眾人的目光揭露此中蹊蹺,使真相難以遁形。

皇後聞此變故早已大驚失色,匆匆起身,裙擺搖曳間,已朝下方疾步而去,同時急呼太醫,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與急切。

唯有周治雖亦起身作勢,但眸光波瀾不驚,猶如置身事外之旁觀者,冷冷審視著眼前這的一切。

至此,原本熱鬨非凡的宮宴,因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戛然而止,餘音猶在,卻已物是人非。

畫麵悄然流轉,長寧宮內,燭光搖曳,映照出幾分幽靜與深邃,仿佛一切喧囂都已遠去,隻留下宮牆內的秘密與算計,在無聲中悄然蔓延。

既定周澈安然無恙,帝後二人才移步至大殿中央。

皇後忽而屈膝跪地,姿態決絕。皇帝見狀,下意識地欲伸手相扶,口中急急問道:“皇後這是何故?”

皇後卻執意不起,抬首間淚眼婆娑,聲帶哀婉:“臣妾思及,若澈兒未能幸免於難,其後果將是不堪設想。懇請皇上明察秋毫,嚴懲真凶,以慰澈兒之心。”

皇帝聽聞自無拒絕之理,頷首應允:“皇後所請,朕必當竭力而為。”

皇後聞得此言,方在靜秋姑姑攙扶下緩緩起身,其身形略顯虛浮,更顯驚魂未定。其聲帶淚,更添幾分柔弱與委屈:“臣妾謝過皇上隆恩!”

皇帝見狀,即便心中毫無波瀾,但還是溫言寬慰:“皇後不必過於憂慮,朕已命人徹查此事,定還澈兒一個公道。你且安心,保重鳳體要緊。”

言罷,又細細叮嚀數語,直至皇後神色稍緩,方始離去。

而位於內殿中,周嵐清坐於周澈一旁,臉色冷若冰霜。後者則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全然不見方才人前虛弱呻吟的姿態。

“這件事,你太冒失了。”周嵐清依舊沒有好臉色:“事情尚未有所發展,何必走如此險招。”

若是此次傷及要害之處,那豈不是得不償失?想至此,周嵐清又氣極地看了床上人一眼。

周澈微微眯著那雙桃花眼,淡淡的說道:“阿姊也知今日這動靜,滿朝的眼睛都在看著,不論是北朝,或是陳氏都逃不掉,實在是良機,我也不想錯過。”

周嵐清想起那舞女被壓下去的場景,有些不安道:“可那刺客還活著,就不怕被供出這實則是...”

周澈這時看著眼前的少女,明白她的顧慮,意有所指道:“阿姊,那可是真的刺客,殺我之心實在是貨真價實啊。”

周嵐清一愣,好似想到些什麼,有些不相信道:“你瘋了?”

周澈麵上仍是滿不在乎的模樣,仿佛在訴說的一件旁人的事情:“倘若不做的真些,又怎的讓人相信?”

說罷,許是怕周嵐清真的動怒,又連忙解釋道:“阿姊,放寬心些,這些都是我一準算好的,一步也沒有出錯。”

周嵐清望著對方泰然自若的神情,許是周澈方才躲避暗器的熟練,想必已然私下早有準備,眉間總算是舒展開些來:“最好是如此!”

隨即放鬆地靠在椅背:“不想北朝太子竟是有幾分顏色,本以為這次還能將水攪渾些,如今看來是不能了。”

想起阿塞爾,周嵐清眼底閃過一絲欣賞,此人算得上是有幾分厲害,竟然能在那麼短時間內竟能快速做出反應,為自己擺脫了嫌疑;且就憑打掉舞女手中短劍的行為,也能證明出功夫了得,勸退朝中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隻是周澈為了此事都出了血,定是要那陳氏和二哥拔下一層皮毛。

少女將目光重新放回周澈臉上,開始詢問那名此刻的來頭。周澈倒也沒有多加隱瞞,隻不過言語中表現出一股漠視的平淡。

隨著他款款道來,周嵐清方才得知此事的原委,也明白了那刺客為何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豁出一切。

那舞女乃是原官家女子,卻被一紈絝瞧上,硬要搶回家當小妾,女子家中定是不肯,不想這紈絝竟是貴族世家,三言兩語使得女子家中背上汙名,最後更使得其家破人亡,僅剩其一人於世間苟活。幸而遇見一江湖俠義之士,為之不平,傳授其刺殺劍術,宮廷舞蹈,最後在調查下發現紈絝竟是受當今四皇子所指示,方才有今日之行動。

周嵐清何等聰明,一下便知其中緣由,隻問道:“此紈絝是劉家長子?”

周澈臉上顯出誇張驚奇之色:“阿姊實在聰慧!真使我佩服!”

這人正是劉尚書家獨苗,最重要的是,劉尚書與陳丞相走得極近,想是自己的二皇兄與這廝也有幾分交情。

忽而周嵐清想到那從始至終都被人所利用的官家女子,不知怎的忽而心中有些悶氣,卻又不知該如何訴說。她素來不會同情他人,隻是這女子的悲慘,竟能讓她這鐵石心腸的人都生出幾分憐惜。

“我問你,這女子的事情,你是否一早就知道?”

“是。”

周嵐清頓時生出些彆樣的情緒,但終究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問了一嘴那舞女原先是哪家姑娘,便起身向外離去。

周澈見其一言不發就要離開,以為還在慪氣,連忙詢問周嵐清的去向。

卻聽見後者頭也不回,輕飄飄地落下一句話:“去幫你善後”,便消失在周澈的視線之中。

聞言周澈才重新將自己的身體歸位,盯著頭頂的床沿發呆。

身處帝王家,有這般的父母,兄長姊妹又是這等狠角兒,怎可能生出庸才周澈?

正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一個人展現自己的力量,不一定要是明亮的刀鋒,也可是暗藏的冷箭。兄長與阿姊皆為善攻者,亦可動於九天之上;而自己則要做那善守之人,深潛於九地之下。

許是方才熱鬨非凡,此時一下子冷清下來,倒是生出幾分寂寥。他不由得問一下才剛進來的宮女:“母後呢?”

那宮女似乎沒想到周澈忽然問起,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回稟四殿下,娘娘驚嚇過度,皇上走後,便由靜秋姑姑扶著去歇息了。”

聞言周澈眼裡閃過不知名的情緒,好似是想起方才母後在父皇麵前哭的肝腸寸斷的情景,仿佛自己好像歸西了似的,不由得有些無奈。

周澈忽然想若是皇兄在,這一切又會演變成什麼場景呢?他會像阿姊一樣罵自己麼?

雖前些日子已聽說霍雲祺如今已帶著援兵然歸至北疆,可不知為何心裡頭總是有些不踏實。如此說來,這幾日遠在邊疆的皇兄最近是如何了?到底是何時方能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