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的淵國眾人聽到質晞帝傳召,急急忙忙地得前往皇宮。
在聽懂竺氾針話裡隱藏的意思後,溫檜拉住想要說話的疏大人,上前回複道:“鄙人知曉了。
即便陛下現在拒絕了淵國,如果之後有想法了,還請考慮考慮淵國。”
竺氾針點了點頭:“可需朕派人領幾位使者欣賞鹿晏國的風光。”
溫檜知道是時候返程回國了,低首謙遜道:“勞陛下煩心,吾等不日即將歸國。”言罷,眾人行禮後躬身退出。
深夜,竺氾針斜坐在軟榻上,手中舉著一卷幘語書籍,閒來看看先民遺留文明。
不知不覺間,思緒轉到蘭城,室內靜默半晌,竺氾針放下書卷,心中做好了決定。
第二日早朝,百官等候了好一會也不見質晞帝。
朝堂上漸漸出現輕聲細語,內侍太監匆匆趕來,放聲:“各位大人,陛下近日有事,現傳陛下口諭,令左相暫管理政務,諸位正一品大臣協同助理。”
堂下官員麵麵相覷,左相上前轉身麵向百官,朗聲道:“既如此,有請諸位將折子先上交給公公們吧。
還請同僚隨我一同前往佁煙殿偏殿。”
事出突然,但百官看是陛下親信的左相暫時主掌政事便沒說什麼,更何況陛下之前懲處僭越官員這事剛過,就陸陸續續離開。
幾人走在宮道上,後麵的太監手上捧著奏折從另一條小道儘快趕往佁煙殿。
汫覺栝在幾人即將詢問前就開口道:“諸位大人,想必你們會問陛下為何不見蹤跡。
我想說,陛下在哪?想做什麼?為人臣子還是不要知道的那麼清楚好。”
一時幾人琢磨了幾番他的話,無不靜默下來。
而此刻早已遠離國都的竺氾針單身一人正在路上策馬急行,享受了急速帶來的肆意後,在路邊一處茶館簡單進食。
隔壁桌幾位商販高談闊論此次在蘭城商貿的好交易。
竺氾針一路上已經多次聽到蘭城的蔬果多樣、城中居民和善、商貿公正,對蘭城的好奇不斷攀升,“還希望不虛此行。”
沐國。
言臨霏在接連吃了幾塊糕點,不小心一下子噎住了,連忙喝了一口涼茶壓壓。
他看向目中無神的言斯懷,困惑不已。
試問道:“斯懷,你在想‘他’嗎?”
言斯懷猛地回神,心虛不已:“阿霏,你……怎麼知道?”
“唔。”言臨霏又咽了一口,“很明顯啊。
上次你就跟我單獨聊了聊對他的印象,之後還時不時發呆,告彆的時候也是愣愣的,你怎麼了?”
言斯懷張了張口,還是沒有發聲,隻是搖了搖頭。
沒有聽到結果,言臨霏不怎麼在意,每個人都有秘密,以後總會知道的。
楓王府。
言蔚策舉著糖葫蘆在逗一歲多的兒子,看到兒子搖搖晃晃地追著糖葫蘆哈哈大笑。
王妃紀留菀上前拿過糖葫蘆,放在言摯麵前的盤子上。
言摯歪了歪頭,試探性地嘗了嘗糖葫蘆外麵的糖漿,發現是甜的,安靜地在桌子邊吃著糖葫蘆的糖漿,不一會兒,手上纏了好些糖絲兒。
言蔚策看到兒子這般行徑,在紀留菀的注視下,手抵在麵上,硬是憋住了笑聲,隻是嘴角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下。
紀留菀輕歎一口氣,無奈道:“已經做爹爹的人了,還欺負兒子。行了,收一收,摯兒要是再大點隻怕要哭了。”
言蔚策沒有說話,輕輕哼了一聲。
“對了,三哥派人來讓你去他那一趟。”
言蔚策收了嘴角笑意,麵色嚴肅下來:“好。”
“怎麼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沒什麼,還是那些事。”言蔚策麵色和緩下來,對紀留菀道,“菀兒,我先走了,以後可以適當減少接待不大來往的客人。”
知道是那些事,紀留菀點了點頭,發間重鏈鎏金簪的流蘇在陽光下微微閃耀……
馬車一路疾行,言蔚策抓緊時間看三哥給他的信件。
二皇兄言抒展幾日前在酒樓設宴邀旬監官,借機給了好處讓他令下麵的官員對自己族叔堂侄手下留情,結果被清明的大臣知道,一紙禦狀呈上了父皇的案桌。
父皇震怒,感歎二皇兄的“不可救藥”。以往都是寬大處理,這次打算給他一個教訓。
但被言抒展借著漏洞,拉自己下水,還好父皇聖明,探清事實。
看完信件,言蔚策心下沉了沉,以後行事需更謹慎,竟還會不經意間被二皇兄抓住膈應三哥。
馬車停在都城郊區的一處臨水小軒,言蔚策將信件藏在衣裳暗袋,理了理衣袍快步進入水軒。
水軒東側的台亭,言柏燁專注地看著手上各地傳來的消息,手指時不時輕敲矮桌。
言蔚策一進來就讓侍從遞來一盞燭燈,將信件取出放在燭火上,燒毀後輕輕吹滅燭火,並清理好桌角的灰燼。
“五弟,你來看看何梀傳來的密文。”
言蔚策接過,大致瀏覽了一下,眼神微微精神:“三哥,這何梀還是有點本事的。一個庶子這種程度可比一般被重點培養的嫡子好太多。”
“是啊。”言柏燁停了一瞬,蹙眉道,“那暮家主……”
言蔚策斂眸,斟字酌句:“三哥,不知該不該說。
我感覺那暮家主對我們沒有惡意,知道何梀這個人,卻沒有施以威脅。既然如此不如加以示好,最好拉攏蘭城?”
“嗯,可以考慮。這次二皇兄被罰不會久的,何相已經在疏通關係了。”
言蔚策憤憤不平,與言柏燁繼續商討其他事情。
夜色即將降臨,蘭城地下研究室。
暮芥脫下一身純白長衫,換上妘裳漣倩暗紋裙。
在給連接著暮愈寢室的隱藏電子屏留言:“考察世情,歸期待定”就悄無聲息離開了暮府。
蘭城樵棲街傍晚燈火漸明,無人注意的街角,一座屋宅出來一個相貌清麗的女子。她對門內微微勾了勾嘴角:“我出門了,你們不用送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回道:“小姐出門在外還請注意安全啊。”
女子輕輕頷首,按下手鏈裡側的定位鍵。
樵棲街,本來隻是一條普普通通的街道,是沒有名字的。
一位樵夫在這裡販賣碳材,生意隻能說是勉勉強強。
在家裡日漸困難時,他走投無路正打算行竊,被一位少女知道,她給他出主意發展相關副業增加了不少收入。
如同天仙一般,給了樵夫重病的母親有請大夫看病的機會。
後來樵夫時常在原地販賣碳材的同時儘力做好事,解他人之難,為眾人稱讚。
在樵夫的口中,少女是棲息在人間的仙子。雖然後來傳聞越來越誇張,但許多人會來這條街做生意,蹭蹭善意,樵棲街也越來越熱鬨。
樵棲街。
暮芥悠悠走在街上,上次出來還是初夏時節。
那時夜間街邊路上,許多人都在交流種植藤瓜,現在已經仲秋,地裡很多疏果早已成熟。
看到路邊賣無花果乾的攤子,酸酸甜甜的無花果絲,被包裹在白色的油紙裡,客人接過遞給身旁的孩子。
暮芥走向小攤,要了一小包,淺嘗一口:“還不錯,大爺手藝可以。”
老大爺熱情招呼:“姑娘,第幾次來蘭城啊?看你對蘭城似乎不太熟啊。”
暮芥含笑:“家裡幾年前就搬到蘭城,隻是平日不怎麼出門。”
“那可不行,城主大人說男子要出門長見識,女子也不能拘著。”
“好,多謝大爺勸告,往常隻是性子使然,並不是家裡人拘著。”暮芥眼中笑意真誠。
老大爺連連點頭,親切道:“姑娘好好逛,到時候天黑一個人要早點歸家,彆讓家裡人擔心。”
“嗯。”
在斜對角的包麵攤,竺氾針在經曆二十多日的‘自在’生活後終於到達蘭城。
由於在進城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此時總算吃上了今天的第二頓。
看到那邊頗有姿色的女子孤身買小食,歎賞蘭城的治安。
吃得差不多,竺氾針付了飯錢,問店家確定了落腳的客棧——染塵客棧,正是之前沐國一行人住的地方。
竺氾針走向客棧,邊想染塵客棧出了名的環境整潔、價格公道,抬頭就看到之前遇到的女子進了客棧。
這廂暮芥簡單了解了蘭城的變化之後,進了愈介紹的客棧,給掌櫃驗證了信物,被帶到了頂樓的客房。
“小姐,這一層是家主留下的私人區域,請安心歇腳。奴先下去了,裡麵東西都是齊全的,吃食很快上。”
暮芥在上頂樓時,看到屋裡八成是槿紫色就眼前一黑,心下:我隻是欣賞槿紫,不是非它不可!
走向屋側書櫃,暮芥走近看了看書目,拿起一本遊記,在窗邊坐下翻了起來。
越看越有滋味,愈還是精確的知道自己對哪類書籍感興趣啊。
樓下竺氾針剛進門,小二就上前招待。
在說明自己是遊曆經過蘭城時,被安排了一個觀賞城中湖好視野的客房。
點好吃食,讓小二買了一套換洗衣物。
竺氾針關上房門,讓暗衛彙報自己走後朝堂官員的動向,聽到那些人都還安分,嗤笑了一聲,淡漠說道:“還挺老實,繼續盯著。“
過了一會兒,小二拿上衣物,讓人抬了一桶熱水進來,躬身道:“客官在接下來的時間如果對我店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請指出,我們會根據您的建議改進。”
竺氾針:“這是?”
“客官,這是東家吩咐的。您可以放心說出,做得到的我們會儘力改進。“
竺氾針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將買衣裳的錢遞給他。
小二接過點清交還了多餘的錢,敬聲:“本店蓋不收小費,客官下次不必再給。
這是東家讓我們不要對客人區彆對待,還有一些須知,客官您第一次來可以下堂看看壁告。”
“多謝指導。”竺氾針溫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