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五向三(1 / 1)

雪濺白虹 南華侍酒 4125 字 4個月前

“怎麼了,郡主大人?”

白瑤癟癟嘴,嬌聲道:“五皇子妃隻能是我。”

秦昭點頭稱是:“無論是不是你,反正不可能是我。”

又猶豫了一下,白瑤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好不容易能與五皇子離那麼近,你把我叫出來,好心反而辦了壞事。”

秦昭點點頭,心想著自己可沒安好心,也沒辦壞事。巡南侯這是造了什麼孽,生了個如此蠢丫頭。

白瑤又道:“你今天這身根本就沒我好看。”

秦昭:“五哥都說了,你下午還是換身裙子穿。我看那麼多公侯貴女都打扮的仙氣飄飄的,你一身短打,看著還是有些奇怪。”

白瑤見秦昭如此作答,漲紅了臉,扭捏半天,終是甕聲甕氣道:“謝謝你方才幫我解圍。”

秦昭笑了,心道總算說了句人話:“不客氣。”

白瑤一扭一扭地向前跑了,身後幾個丫鬟提著裙子追。

“七皇子的表妹,想當五皇子妃?”晉竹影看著白瑤小碎步跑著的背影問道。

“能當上的話,兩位皇兄聯盟穩固,也挺好,是不?”

“她是以為五皇子喜歡你,所以才學著你穿了一身短打?”

“對唄,不過她可學錯人了。”

秦昭提起眉梢,笑著看晉竹影,而後搖搖頭,大步向九州清晏走去。

晉竹影跟在秦昭後麵,心道,若五七兩位皇子中隻有一位想奪嫡,且成功奪嫡,那白瑤做了五皇子妃便不是壞事。

若非如此,則是災難。

另一邊,三皇子被一眾公子哥拉著寫了半上午的詩,腦子都大了。

三皇子在北疆有個副將叫辛棄,是個有名的邊塞詩人,形貌偉麗,又文武雙全,詩文傳遍全國各地,收割了一大批粉絲,京城這些公子們也不例外。況且三皇子仁義治軍的名聲響徹雍朝內外,這些公子哥也都不怕他。

雖然三皇子解釋了許久,天天和詩人待在一起並不意味著自己也會寫詩,但公子哥們都認為三皇子隻是在謙虛,他隻得無奈被圍坐,搜腸刮肚想著辛棄平日裡與自己說話時的那些辭藻和典故,挑一些出來組成詩句,竟然也把這要命的場合應付過去了。

三皇子暗暗擦汗,心道比起舞文弄墨,還是戰場殺敵更簡單一些,心底裡不免對辛棄的敬意又增添幾分。

眼下眾人都收拾了筆墨,準備去九州清晏等待皇帝宣布開宴,嘻嘻哈哈好不熱鬨,人群漸漸走遠。七皇子故意走慢了些,來到三皇子身邊,低聲道:“三哥。”

三皇子一愣,憑他對以往的判斷,七皇子不應該單獨與他出現在一起,畢竟這人從來是五皇子的跟班。況且正是自己找人把他舅舅巡南侯在春闈案舞弊一事兜出來的,此時他來找自己做什麼,查到真相了?要報複?

還沒待三皇子將疑問問出口,七皇子簡要開口:“瑤瑤今天帶了匹馬進來,我就覺得要出事,方才聽侍衛說她果然把五哥撞下水去,此時與你說話無人監視,我便長話短說。”

這一句話信息量太大。

三皇子麵色從驚異變為凝重,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巡南侯被禁足,我去找五哥替我求情,被五哥拒之門外,這件事想必三哥已經聽說。”頓了頓,七皇子繼續道:“我與五哥幼時親密,多年未見,心有隔閡也是正常。沒想到幾日前我娘叫阿昭進宮吃飯,終是被阿昭說漏了嘴。”

“什麼?”三皇子放下端著茶杯的手,問道。

“我娘想拜托阿昭去給父皇求情,解除舅舅的禁足。阿昭那傻姑娘,被我娘套出話來,承認了正是五哥讓人汙蔑舅舅的,因為五哥認為是舅舅派人說出他圈地一事。”

突然平白起了風,萬千垂柳揚起枝條,湖麵與茶水一同泛起漣漪。

三皇子心中一動,麵上卻做出了然的神色,輕輕點頭道:“其實我不是沒猜過這個可能。”

“我之前去找五哥,本意也是想解釋清楚,圈地之事的揭發與否與舅舅無關,誰知他不僅不顧兄弟情誼,讓我顏麵掃地,還在此時落井下石,簡直是蛇蠍心腸!他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不義了。”

七皇子說完這一大段,咽了口口水,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三皇子的手,低聲道:“三哥千萬小心,五哥要在今年奪嫡。”

這事三皇子已然知道。但就這麼清楚明白的被說了出來,還是被五皇子的同盟說出來,對三皇子來說是不小的衝擊。就好像一桌人正在默契的以棋局定生死,突然衝出來一個人掀了棋盤,拔出刀大喊著都得死一樣大的衝擊。

三皇子劍眉揚起,定定的看著七皇子,半晌搖頭笑道:“父皇正如日中天,此時提立儲之事也過於早了。”

“不是的,五哥說父皇身子骨早就不行了,這幾年一直瞞著太醫和朝臣,在喝他給熬的補藥。”七皇子抿起嘴,連連搖頭。

三皇子挑起眉毛,一臉震驚望向七皇子。

皇帝身體不行的事情,太醫和朝臣不知道,但是五皇子告訴了七皇子。

這二人的利益聯結可見一斑。

“這十二年,你我遠在邊疆,五哥在朝中的關係到底有多盤根錯節,誰都不知道。你我赤手空拳回來,正應當萬分小心。”

“確實該小心。”三皇子點頭同意道。

七皇子沒接話,似是覺得三皇子還有話沒說完,卻見他半晌沒有動靜。

七皇子急了,說話聲音大了些,驚起兩隻飛鳥:“咱們也不能光小心啊,三哥!”

“啊?你是說……”

“三哥你打仗打傻了是不是?你還要我說的怎樣明白!若父皇心中有人選,順利選出新太子,大家都心服口服,這是好事。如若不呢,如若有比圈地舞弊更大的事情發生呢!”

三皇子看向七皇子,一臉震驚。

“七弟無知小兒一個,隻想賞花遛鳥逍遙過一輩子。若有朝一日不太平,還望三哥能庇佑七弟,七弟定當竭儘所能協助三哥。”七皇子說著就要跪拜下去。

“七弟你這是做什麼!”三皇子連忙伸手去扶,不料七皇子竟然不肯站起來。

“三哥你答應我,不然我不起來。”

“七弟放心,愚兄雖不才,但會努力護佑你周全。”

七皇子見三皇子已給自己承諾,神色輕鬆不少,伸手去懷裡掏東西:“三哥,我怕你不放心,特意找個物什給你,你拿著,心裡也踏實。”

是個手絹。

寫了字的手絹。

“主子,主子咱們該走了。”一旁的近侍來叫七皇子。

三皇子沒仔細瞧上麵寫的是什麼字,一邊把手絹收進懷中,一邊向七皇子鄭重點頭。得了承諾的七皇子放下心來,神色放鬆,跟著近侍快步離開。

三皇子看向茶杯中的水麵,又回頭望向寧安湖,隻覺得風又大了些,吹得人發冷。

晉竹影一整個上午都在閒逛,下午果然被蔣豪抓了馬腳,勒令他回去站崗。巧在秦昭也沒去參加遊戲,尋了個附近的廊亭睡覺,正好在晉竹影的視野範圍內。

於是晉竹影度過了:看一會兒遊戲的熱鬨,轉頭瞥一眼嫌吵鬨、在睡夢中依然皺眉的秦昭,的一下午,也不算無趣。

結果晚上剛回到住處不久就接到三皇子送來的密信,後腳迎接了破窗貴客陳斯。

“什麼?”陳斯坐在晉竹影的窗框上,打開三皇子遞給晉竹影的紙條,前後看了兩遍後,還是沒忍住將這兩個字說了出來。

“你沒看錯。”晉竹影揉著眉梢,閉眼睛說道。

“皇帝身體不行了,這咱們都知道,但他們不知道咱們知道。”

“說的是啊。”

“因為個巡南侯,七皇子就把他親愛的五哥給賣了?五皇子不是剛替白瑤隱瞞了衝撞皇子的罪名嗎?”

“兩邊同時發生的事情,七皇子當時不知道五皇子剛保了白瑤。況且七皇子知道白瑤騎馬撞五皇子落水的事,指不定就是他安排的。七皇子看著一派天真無邪,實際上還真不簡單呢。”

“那三哥怎麼說?”陳斯追問道。

“三哥說決定先不完全相信他,畢竟這二人聯盟這麼多年,又有太子案懸在那,他倆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何況他也沒拿出什麼切實有力的證據,說不定他是五皇子派來的奸細,要從三哥這裡套消息。”

“我覺得不會,七皇子不是那麼有腦子的人,眼下刑部侍郎死了,巡南侯緊接著出事,五皇子又連著好多天不理他,他害怕很正常。”陳斯搖頭,“況且這個手絹,可不是輕巧物事。”

“為何如此講?”這回輪到晉竹影不解了。

“七皇子給他的手絹,不是五皇子從黛黛那偷來的嗎?”

“是,這說明五皇子喜歡黛黛,但我不大明白他喜歡黛黛怎麼了。那姑娘我見過,不就是個抱貓的嗎,有個手絹不很正常?”

陳斯像看傻子一樣,擺正晉竹影的腦袋上下打量:“你腦子空的。”

“彆廢話,快給我解釋!”

“五皇子喜歡黛黛,喜歡到要偷她手絹的程度,那她就是軟肋啊!你怎麼到這種事轉不過來彎?”

晉竹影沉默片刻,突然深吸一口氣:“如此狠毒。”

“五皇子有個娘,在太子案前死了,除此外再無其他親眷。這麼多年來,雖說好友近臣多,能稱得上軟肋的,隻有他那隻貓,這些年抱貓丫頭換了好幾個。但貓畢竟是貓,沒誰會為了救一隻貓讓自己身陷險境。人就不同了。五皇子身邊女子多得很,我倆還經常一起去酒樓玩呢,沒誰會覺得他是會傻到去偷人家手絹的人。”

“這麼說,關鍵時刻可以用黛黛拿捏他。”晉竹影點頭道。

“你要小心,關鍵時刻也可以拿秦昭拿捏你。”陳斯歪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