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嫁娘09(1 / 1)

“嗯!”秦昭寧憨笑著點點頭,“多謝嬸子,這已夠應付我們大人了。”

劉婆子望著對方一雙彎若銀月的澄澈眸子,不知怎地,一句“再坐會兒唄,陪嬸子嘮嗑嘮嗑”便脫口而出。

秦昭寧卻搖搖頭,“嬸子不是說是鬼嫁娘害了唐家嫂子嗎?我得去幫著抓鬼了。”

“抓、抓鬼?”劉婆子嘴角微抽。

“是啊,抓鬼。”她又歎了口氣。

“唐家嫂子真是可憐,年輕時同丈夫闖南走北,以為了回家就能安頓下來,沒曾想丈夫不疼孩子也長不好,還遭此大禍……所以甭管她是被鬼殺的,還是被人殺的,我都得為她找到凶手。否則她便成了無主孤魂了。嬸子你說是不是?”

劉婆子怔怔地望著她點點頭,又聽秦昭寧道,“嬸子可是村中心地最好的,好人有好報,唐家嫂子在天有靈,定會保佑嬸子的。”

說罷,她便毫不猶豫站起身來。

“誒,小郎君。”身後的劉婆子語帶躊躇,聲音也壓得很低,“我方才想起一個事兒,但是不確鑿,你能不能不同你們大人說?”

秦昭寧心下微鬆,卻也沒答應她,隻轉過身來道,“那我就陪嬸子多嘮嗑幾句唄!”

“你提起前夜燒紙,我就想起一件事。”

劉婆子手上給她倒著茶水,這一次卻沒有倒滿。

“那一夜我和我家那死鬼在吵著,聽著隔壁唐家好像有些動靜,但我也沒太留意究竟是不是,光顧著和我家死鬼爭論了。”

“嬸子,是什麼樣的動靜?是爭吵聲嗎,還是彆的?”

劉婆子細細想了會兒,麵色卻有些古怪,“不像爭吵聲,我們這兒隔音都不太好,尋常家裡有個什麼的,多吵兩句整座村子的人都能知道。若是他們家爭吵,我在隔壁也是能聽到的,不像爭吵的聲音,倒像……像是那啥的聲音。不過聲音挺低的,我聽不太清。”

“那啥?”

劉婆子神色尷尬,“就是那啥,男女還能乾啥。小郎君,你也是個男人,你真不懂嗎?”

“啊?”秦昭寧似懂非懂。

“不過興許是我聽錯了吧,唐川不是沒回來嗎,唐家娘子也不是這種人呢……往常也沒見過什麼人出入她家中呀。”

秦昭寧突然想到周仵作所說的“牝戶內壁有些許擦傷”,算是聽懂了,萬分驚喜!

“那啥的聲音,多久停的呢?”

劉婆子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唐家娘子出門燒紙了,這不就停了嗎?我前腳出來,她後腳就出來了。但……興許不是吧,我本來也聽不真切,而且出來燒紙時她神色也沒什麼異常。唉,誰又知道呢,貧賤夫妻百事哀啊,他們家這麼窮……”

秦昭寧略一思忖,大約有了判斷,又順著她的話問:“那唐家夫妻早些年是在哪討生活的,怎討了這麼久,還是一貧如洗呀?”

“誰知呢!我們以前也問過,他們說得含糊,就說哪兒都去過,運氣不好,賺不到錢。但我猜應當是蜀州那一塊的,因為唐家娘子的繡工同以前我在城裡銘綢軒見著的蜀繡一般,針腳平齊緊密,走線平滑順暢,精致極了!”

“蜀州?”秦昭寧突然有些著急去尋徐知硯了。

她將盞中茶水飲儘,“多謝嬸子款待,這茶水真好喝,是哪裡買的?”

劉婆子拍起蒲扇笑起來,“這不是嬸子買的,是你劉叔不知從哪尋來的。我不知道這是什麼茶,覺得太甜了些,嬸子喜歡喝稍澀些的,小郎君若是喜歡,便拿一些回去。”

秦昭寧擺擺手,“不了不了,下回想喝時再來叨擾嬸子。”

“那敢請好!”

秦昭寧途徑院子時,瞥見門邊角落裡放著個大碗,遂指著那大碗問道:“嬸子家中還養狗呢?”

“彆提了,晦氣,前幾日不知上哪吃了壞東西,毒死了,已經埋了。”

秦昭寧頷首,眸色微沉也不再多言,同劉婆子道了彆便往外走了。

“小郎君……”

秦昭寧回頭。

“小郎君可彆把我今日說的給說出去,否則我在這村裡頭當真就過不下去了。誰家裡頭沒有點破事兒呢,真說出去了,唐家娘子走了還要被道是非,總是不能安生的,你說是不是?”劉婆子麵露難色。

秦昭寧點點頭,“我曉得,嬸子,我不會亂說的。嬸子也切莫擔憂,一切都是為了查案。”

村裡頭人不多,但是家家戶戶都有是非,這是非一旦傳開,就真的沒臉皮了。劉婆子雖然嘴上和劉大壯吵吵嚷嚷,但也沒去那小寡婦家鬨,就說明了她是十分重臉麵之人。

她同劉婆子嘮嗑許久,出門時日頭正炙,有些刺目,於她而言卻是恰好。

風聲簌簌,草木隨之而鳴。

秦昭寧正要往唐家走去,卻聽身後傳來徐知硯的聲音。

“如何?”

秦昭寧聞言,訝異回頭,“大人怎在此處。”

“唐家已看了大概,現下是等你出來。”徐知硯神色從容,“方才我看劉大壯出去了,劉婆子可曾對你做什麼?”

秦昭寧愣了愣,劉大壯已出門許久了。

隨即她莞爾道,“並未,劉婆子好說話的,幾盞茶的功夫,我倒是問出不少,比口供上的多了許多。”

“你倒是有辦法。”

徐知硯垂下眼眸,他想起她以前的模樣,審問的時候她總能切換兩副麵孔。在暗室裡咄咄逼人,到了證人家用卻總是扮柔弱裝可憐。他曾有過不恥,但不得不說,她總能問出他們問不出的東西。

“那我必然不會輸給你的。”

“是麼?”徐知硯答得漫不經心。

“是的。”秦昭寧卻不甚在意意他的語氣,“今日我贏了你兩次。”

徐知硯挑了挑眉。

待走到無人可見的角落,秦昭寧才又出聲道:“方才問了許多,我大致推斷出嫌疑人的作案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