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1 / 1)

“大家都彆拘束,今日隻有燕二,並無太子。”

這倒讓崔沅不好換位置了,眾人也一一入座了,今晚這個位置是誰也料不到的紛亂,崔沅左側是太子,再往左分彆是王玨、趙宜琤、沈玉瓊,而她右側是寧臻,再往右分彆是裴行知、裴禮明和燕婧。

燕行一端起麵前酒杯,側身與崔沅道,“崔姑娘救阿婧於危難,我還未謝過呢。”

崔沅硬著頭皮也端起酒杯與他一碰,“殿下言重了。”

燕婧也提杯站起來,“那我也該敬阿沅一個。”

後來又是太子起頭,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連著喝了三杯下肚,雖然她們姑娘家喝的是果酒,可崔沅酒量一直很淺,此刻頭已經有些暈乎乎的感覺。

寧臻見她麵頰微紅,低聲問了她一句,“可還好?”

崔沅搖搖頭,“沒事。”

還好燕行一就隻與她說了一句話,後來就是與王玨幾人暢談。這時,有人進來稟報,外頭有人請見。

稟報之人是太子身邊的近衛,太子見他麵容猶豫,便問道,“是誰?”

“是戶部尚書家的小公子。”

戶部尚書盧昊年已逾六十,最小的兒子盧琛才十七,是老來得子,一家人疼惜得不行。

隻是這盧家是盧貴妃娘家,盧琛向來也是一直跟在臨安王屁股後頭的,難不成……

“聽他的意思,隻是想來瞧瞧這最好的雅間被誰給定了。”近衛繼續道。

看太子為難,燕婧主動道,“二哥哥且去屏風後頭暫避,我來會會他。”

太子點頭,自己就走到屏風後頭去了,王玨也道,“我在此處也稍顯突兀,一同去裡頭避一避。”

因為家裡寵著,幾乎是百依百順,盧琛在東都可算是個小霸王,也常與吳興郡王、趙宜琤等人在一起玩兒。

進門前盧琛就已得知裡頭是城陽公主,宮裡宮外,都有不少人囑咐過他,惹誰都不要惹到文成王府的頭上,不然有理也變無理,所以盧琛就收了鬨事的心思。

結果進門又看見了老熟人趙宜琤,他直接化身自來熟,和諸位都打起招呼來,“原來是城陽公主在此,怪不得我都搶不到這正中的雅間呢,哎呀,這屋裡熟人還真多啊。”

燕婧不喜歡盧琛,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估計這屋裡就沒人會待見盧琛,就連裴禮明這樣的謙謙君子,此刻也是淡淡的。

“你還有事?”見盧琛不走,燕婧乜著他,語氣不太好。

盧琛的眼神已經黏在崔沅身上根本移不開,怎麼從前不曾見過這般標致的人兒?這東都的風月之地他幾乎都去過,卻沒有一個比得過眼前這位。

“這位美人兒是?”

他色眯眯的眼神實在叫人不適,崔沅皺了眉,燕婧直接走過來擋在崔沅前麵,頭一昂,十分傲氣,“這是本公主的貴客。”

盧琛沒辦法,隻能先告辭,臨走還要再回頭來看兩眼。

等他走了,燕婧才啐了一口,“晦氣。”

這廂太子還沒出來,門口又傳來叩門聲,燕婧以為是盧琛不死心,正想高聲罵他兩句,卻聽門外傳來一道嗓音,“阿婧,是我。”

燕婧看了看屏風那邊,見那頭沒有動靜,這才咽了咽口水,吩咐將人請進來。

“五哥,你也在這兒呢。”燕婧與熙和帝膝下的幾位皇子關係都很好。

一桌的人都趕緊起身行禮,臨安王讓眾人免禮後開始掃視,裴禮明他自是相熟的,他旁邊的那個見過幾麵,好似是裴禮明庶弟,接著視線掠過崔沅幾人,最後定格在寧臻身上。

他也是聽盧琛說定南伯寧家的姑娘也在,才起了過來會見的心思。

臨安王過來,盧琛也跟著來的,燕婧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盧琛並不在意,一雙眼直往崔沅那裡看。

裴禮明心裡來了氣,欲上前去,卻被崔沅身旁的寧臻搶了先,寧臻上前一步將崔沅擋在身後,“公主何不請王爺坐下聊?”

臨安王注意到她們的小動作,卻並不戳破,含笑道,“我們的雅間就在隔壁,不過是聽琛弟說阿婧在這邊,過來打個招呼罷了,有我在你們反而拘束,玩得不儘興。”

將臨安王和盧琛送走,又讓人看著確認他們進了雅間不會再出來,太子與王玨才從屏風後出來,他的神色有些黯,不知在思索什麼。

這麼一番耽擱,木偶戲已經開始了。

崔沅坐下後還是對寧臻說了聲謝謝,寧臻恬然一笑。

盧琛跟著臨安王回到雅間後,直接拎起酒壺灌了一口,還發出嘖嘖聲,臨安王無奈搖頭,“你少喝些,免得一會兒鬨出笑話來。”

盧琛還在回味崔沅那一張絕美的麵孔,“表哥你方才注意到沒,那姑娘長得實在漂亮,腰肢也纖細,也不知握上去是個什麼感覺。”

若不是看在盧琛叫自己一句表哥的份上,臨安王也想將他踹出去。他這風流的性子實在很容易惹事,若是尋常人家也就算了,偏這崔沅如今是被燕婧看得眼珠子一般,他不得不再囑咐一句,“平日裡你喜歡誰,拉誰入府我不管,如今那姓崔的姑娘你不要肖想,她才救了阿婧,阿婧把她當朋友的。”

盧琛撇撇嘴,頓時覺得沒滋沒味兒,不過表麵上答應下來,不代表心裡沒有小九九。

木偶戲很是精彩,書閣內的人時有喝彩聲。大概戲演到一半,就有店小二進來送吃食,燕婧還問他們沒點,怎麼就送來了。

店小二的回答說是書閣送給貴客的,每個雅間都有的,一會兒還有一個果盤送來,都是時令水果。

崔沅是個對看戲沒什麼心思的人,但她因不想坐在燕行一身邊,所以起身陪著燕婧站在窗邊看的,其餘人都在陪著太子說話。

除了太子問起,裴行知從不開口,那店小二進來時,頭雖低垂著,眼珠子卻在滴溜溜地轉,仿佛在觀察屋內情況,剛好轉到裴行知這裡的時候,裴行知眼疾手快端起杯盞,衣袖掩麵,這才沒與他視線撞上。

不一會兒,這店小二果然又來了一次,手上端著果盤,正往桌上擺,忽然,他衣袖間白光一閃,赫然就是一把極鋒利的匕首,直直就朝燕行一的麵門去。

燕行一不是文弱書生,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還是讓他險些受傷,好在他反應夠快,身後還有護衛,他堪堪躲過那一匕首,刺客也毫不留情,接連刺下幾刀,劃破了燕行一的手臂的衣裳,並未傷到要害。

王玨等人都不會武,在危急時刻也隻能各自散開,很快被留在外頭的侍衛們都進了來,那刺客武功極高,竟能以一敵多,且他遠不止一人,從不知何處又出來許多黑衣蒙麵人前來相幫,一下子雅間內亂了套了。

崔沅與燕婧在最裡麵,想逃出去都找不著機會,燕婧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隻能死死拽住崔沅的手,崔沅見旁邊有個方茶幾,後頭剛好能藏住一個人,立刻就將燕婧藏了進去,並囑咐,“公主莫要出聲。”

燕婧卻用眼神詢問,那你呢?

崔沅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擔心。其實也被這陣仗給嚇著了,與眾人相比,她們這裡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說,離她最近的還有裴禮明和裴行知。

因刺客針對的隻是太子,其餘人倒是暫時無生命之險,已有好幾人護在太子身前,太子退到了屏風後頭。王玨生怕太子與他出來一趟,橫躺著回東宮,一咬牙也衝了進去,萬一侍衛抵擋不住,好歹也有他在身前護著。

他們打鬥中,這桌子的酒菜自是保不住,連桌子都已經塌了,發出巨大聲響。

沈玉瓊發出一聲尖叫,然後被趙宜琤護在懷裡,捂住耳朵。

刺客個個武藝高強,很快太子帶來的那些侍衛抵擋不住,隻有他貼身的那位,應當是死士能打一些。其中一個侍衛被刺客踹了一腳,直接飛出窗外,掉到了一樓去,不知是砸中了人還是桌子,引起一片驚慌,底下的唱戲聲停了,全是客人們驚慌失措的逃竄和驚喊聲。

然而很不巧,崔沅人還在窗邊,雖然躲過了被那人砸中,可接連而來的又是另一個被逼退的人,她隻能繼續後退,避免被誤傷,可惜她剛好的腳腕不爭氣,才後退兩步就又傷了,有人撞上崔沅,崔沅背靠著窗沿,身體往後傾,就要往下掉,一樓有人看見又是一頓驚呼。

這樓不高,可是嬌滴滴的姑娘若是掉下去,少不得也是重傷。

裴行知聽見崔沅的驚呼後,眼見著她要掉下去,他此刻根本顧不上其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想要拉住崔沅的手,可是崔沅人都已經翻了一半下去,他隻能攬住她的要,由於下墜的慣性,裴行知也跟著掉了出去。

寧臻方才因離太子最近,被那刺客一把推在地上,趁亂立刻跑了出去,為的就是像臨安王求救。大庭廣眾,臨安王不可能不出手,不然不論是朝臣,還是皇帝那裡,他都說不過去。

可她剛回轉來,就看見裴行知二人翻下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