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知,救她(1 / 1)

崔沅醒來已經是兩個時辰後,雲陽郡主請來太醫為她診治,說是手上擦傷,腳腕崴上,受了驚嚇才會暈厥,隻需靜養即可。

事情的原委是安遠伯之女陳亦瑜騎的那匹馬意外發瘋,原因尚且在查,陳亦瑜也受驚嚇不淺,但還是堅持守著崔沅,見崔沅醒來立刻上前致歉。

崔沅心知這事不簡單,衛國公府準備的馬匹怎麼可能會有問題,除非有人悄悄做了手腳,所以並不能怪罪陳亦瑜,她也是受害者。

陳亦瑜滿臉愧疚,崔沅道,“我知陳姑娘不是故意,陳姑娘不必往心裡去,我這兒也沒有大礙,都是些外傷。”

“此事我國公府一定會查清楚緣由,給諸位一個交代。”雲陽郡主嚴肅道。

雲陽郡主先安排人將陳亦瑜送了回去,出了這檔子事,馬球會早就散了,沒想到文成王妃還在,帶著位與崔沅年齡相仿的姑娘進來。

“阿婧非說要等著救命恩人醒來,這不,一聽說人醒了,就趕緊過來了。”

是文成王妹妹,城陽公主燕婧。

文成王妃聽說時也嚇壞了,若是燕婧跟著她出來出事了,她可不好跟文成王交代。在知道時崔沅救下燕婧後,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越發覺得崔沅是顆福星。

燕婧與雲陽郡主性格差不多,大大咧咧,直來直去,眼下進門就紅了眼眶,“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會怎樣,就是還有命在,也多半是殘了。”

崔沅虛弱地笑笑,“若是換做我在前頭,我想公主殿下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燕婧果斷地點頭,“你說得對。”

因崔沅剛醒,大家也不好多擾她,雲陽郡主讓她就在彆院住幾日,等身體好些了再回去。

“我那妹妹呢?”

到現在,崔沅還沒見著崔玟。

“已經先送她回崔宅了。”

“多謝郡主。”

因著那相似的眉眼,雲陽郡主老是忍不住多看崔沅幾眼,“你先休息,門外有丫頭在,有事喚她們就行。”

說完,雲陽郡主就帶著人走了,沒一會兒崔沅也沉沉睡去。

身上的傷口雖然都上了藥,可崔沅還是因為疼而睡不好,斷斷續續做了好幾個夢。她最常夢見的就是前世,可能是今日見到姚蘊寧,讓她又夢回前世。

燕行一將她強硬帶至奉天殿,訴說著熙和帝的冷酷與深沉,對裴行知母子的厭惡與仇恨,他那一張臉早已扭曲得不成樣子,最後他說殺不了裴行知,也要讓她陪葬,當她聽到燕行一說,她是裴行知最愛之人時,她當場就反駁了,可燕行一隻是看著她笑,似笑她癡,笑她傻,卻什麼也不說了。

燕行一點燃了奉天殿,崔沅受不了他的瘋癲,想要逃出去,卻被燕行一一次又一次扯回,她不知道原來姚蘊寧一直藏身奉天殿,最後是她安撫著燕行一,趁燕行一恍惚之際朝他腹部刺了一刀,並且自己將燕行一死死抱住,崔沅這才有機會再次往外逃。

裴行知趕來救下她,她祈求裴行知去救姚蘊寧,明明可以救下來的,可姚蘊寧自己存了必死的決心,她猶記得姚蘊寧最後的眼神和笑容,有釋懷,有解脫,但沒有後悔。

而她早已滿臉淚水,在裴行知懷中掙紮著要去救她。

“姚姐姐……裴行知……救她啊……”

一聲聲喊叫撕心裂肺,直到聲嘶力竭。

遽靜無聲之夜,送風彆院中唯有一間廂房裡傳出崔沅的夢囈聲,而守在門外的兩個丫頭俱都陷入昏睡。

裴行知已經在屋中坐了許久,今晚沒有月亮,他甚至看不清崔沅的臉,可他就是這麼安靜地待了一個時辰有餘。

崔沅睡得不安寧,因為她總是翻身,偶爾夢囈,聲音太小叫他聽不清,後來不知她夢到什麼,情緒忽然激動起來,嘴裡話也多了起來,這次他聽見了,崔沅叫了他的名字。

“救誰?”裴行知俯身將耳朵湊近了些,卻再沒聽到。

崔沅猛地睜開眼來,見到裴行知一張大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裴行知快速用手捂住崔沅的嘴,“是我。”

碰上崔沅的臉,裴行知方感受到濕潤之意,她在夢中還哭了。

見崔沅不會大喊,裴行知才將手拿開,崔沅立刻彈坐起身來,將被子緊緊抱在身前,惱道,“你什麼時候有夜闖香閨的癖好了。”

裴行知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明明約了她在夜來當鋪商談,卻在得知她受傷留宿送風彆院時,偷偷摸摸來此,難道隻是為了看看她嗎?

“我有事要問你。”

崔沅也想到裴行知讓人給她塞的紙條,心下嗤道,他還真是著急。

“我渴。”崔沅乾脆道。

裴行知便去給她倒水,崔沅接過水卻沒有立即喝,而是先問,“什麼事?”

“你接近太子是什麼目的?”裴行知已經走到桌子那邊坐下。

崔沅想也沒想,一把將手裡的茶杯連水一並砸向裴行知,裴行知甚至沒來得及躲,茶杯正中他胸口,然後落在地板上,發出悶哼一聲響。

這是崔沅早就想做的事情,他到底當她是什麼?

裴行知也沒惱,反而彎腰將地上的茶杯撿起來,換了一個杯子又給她接了杯水,再次親自遞到她麵前,“不是說渴嗎?”

崔沅跟見鬼了似的,從前她好聲好氣與裴行知說話時,他可沒有這樣的好脾氣,難不成他還喜歡受虐?

裴行知猜不到崔沅心裡在想什麼,“今天我瞧見你們在一起說話。”

“所以呢?”

“從你第一次遇見他,就知道他的身份,對嗎?”

“所以你來,是為了來證明我就是心機深沉,有意巴結太子,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是嗎?”

“小滿……”裴行知有些無奈。

崔沅眼睛有些澀,又是這樣,前世今生,裴行知都是一個樣。

“既然那些話你都聽見了,你還問什麼呢?”

“我想聽你說。”裴行知語氣軟了下來,麵對渾身有刺的崔沅,他的心根本狠不下來,甚至心中還有些……刺疼。

崔沅沉默一瞬,“認錯人了。”

“誰?”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