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1 / 1)

詩會辦在在前院清風苑,清風苑又辟作兩半,中間加了圍欄,有個小門可以互通,但是圍欄隻能攔人,卻攔不住目光,稍微走近些仔細看還是可以看見人的。

苑外有仆從守著,見著沈玉芳與崔沅也都恭敬行禮。

進門後,她們二人先四周觀察,女子詩會這邊木門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麵提字攬月,男子那邊是推舟,崔沅心中感歎,很有雅致。

不過她們二人此刻的行為卻沾不上雅字一點邊,四周環視後沒人,沈玉芳又探著腦袋往推舟院裡瞧,在門外能聽見裡麵對詩的聲音,觀察地形後沈玉芳悄悄對崔沅說,“門口一圈都擺著高腳花盆,我們就藏在這後頭看。”

看來楊氏並不知道沈玉芳會來偷看王家公子,否則她不會這般偷偷摸摸。

沈玉芳帶著她潛進去後真就躲在高腳花盆後,然後視線開始搜尋,崔沅小聲問道,“你知道哪個是王公子嗎?

沈玉芳搖頭,“不知道啊,不然我為什麼還要來偷看。”

崔沅一噎,雖然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有些幼稚,可是她也忽然覺得這很刺激,激起了她平淡許久的心,隻要開心,乾什麼都行。

她居然在偷偷摸摸的情況下有了豁然開朗的領悟!

功夫不負有心人,兩人在蹲了約莫兩刻鐘的時候,終於聽到有人喊王二公子王棋。

沈玉芳拽著崔沅的手激動的顫了起來,險些撞到前頭的花盆,崔沅快一步捂住沈玉芳差點叫出來的嘴,好在裡頭聲音嘈雜,應該沒人注意到她們這邊。

正想著呢,沈玉芳忽然發現頭上的光線暗了下來,她抬頭去看,就見一穿著普通青布衣衫圓領袍的男子正在她們躲藏的花盆前,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沈玉芳急忙撇開崔沅的手,對他做出噓聲的手勢。

男子立刻領會,點點頭就走了,有些憨直。

沈玉芳拉著崔沅跑出好遠才敢停下來喘氣,麵上熱意還未散去,腦中依舊印刻著那張隻算清俊的臉。

從男子出現到被沈玉芳拉著跑出清風苑隻過了短短片刻,崔沅隻來得及匆匆瞥一眼,並未看清男子相貌。

“好險。”崔沅撫著因奔跑而狂跳的心,她很久沒有這麼肆意了。

“還好那是個憨包。”沈玉芳心有餘悸,若是他喊來其他人,她們就會被一眾“詩神”圍觀,緊接著她們一定會在東都出名。

今日目的達成,她們也就往馬球場去了,路上崔沅問沈玉芳,“人你也看了,覺得如何?”

沈玉芳沉吟著,第一眼見到王棋,其實她覺得還可以,若是沒有方才的意外發生,她也許會順其自然地接受這門婚事,可……一想到那張有些木訥的臉,她的心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灼燒。

“還行吧。”她心不在焉答道。

前頭石子路上跑來一個婢女,“請問是崔大姑娘嗎?”

待崔沅應了,婢女又道,“文成王妃召見,請姑娘跟我來。”

文成王妃也來了,崔沅還有些驚訝,這婢女崔沅也確實在文成王妃身邊見到過,沒有疑心就跟著去了,與沈玉芳分了路。

一開始確實是通向馬球場的路,可在一個岔路口拐彎後,崔沅漸漸察覺不對,馬球場是熱鬨嘈雜的,就算隔著一段距離也可以聽見裡頭的喧鬨聲,但她們卻越走越清淨,甚至可以說是偏僻。

她還尋思著是文成王妃找了個僻靜處休息,可越走心裡越慌,她停下腳步,婢女見她沒跟上,回頭道,“穿過這道月洞門就到了,姑娘怎麼了?”

“文成王妃真的在裡麵?”

婢女笑而不語,“貴人等著呢,姑娘請。”

她這般鎮定,反而叫崔沅坐實了情況不對。她說的貴人,究竟是誰?

見崔沅還是不走,那婢女皺了眉,又道一句,“姑娘請。”

崔沅不聽,轉身就要走,那婢女急了就要追上來,有人卻趕在她前頭攔住了崔沅。

看著麵前一個麵容冷峻的護衛,手橫舉著一柄未出鞘的劍擋在她身前,崔沅深吸一口氣,又是太子。

“陳九,休得無禮。”渾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崔沅一轉身,就看見燕行一從月洞門後頭出來,“崔姑娘,進來一敘?”

真是狗皮膏藥,崔沅心中啐道,但又不得不過去。既然燕行一能叫得動文成王妃身邊的丫鬟,就不叫她找出破綻來。

無奈,崔沅隻走過去,在燕行一的注視下行禮,而後道,“我與公子不過兩麵之緣,公子何至於設此局把我騙來?”

“哎……”燕行一搖頭,“我可沒有騙你,文成王妃確實要見你,我隻不過是在這之前見一見你罷了。”

“您是皇子,還是太子?”

崔沅明知故問,燕行一稍有驚愕,隨後恢複神色,滿含笑意答道,“是皇子,也是太子。”

崔沅立刻就要跪下行禮,被燕行一伸手攔住,“你很聰明,可是……你好像很怕我,想躲著我。”

燕行一是個很敏感的人,上一次他在明月酒樓遇見崔沅,崔沅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卻仍能從崔沅眼中看見驚懼,他當時就有所懷疑,不過當日得知她的身份後,將這些年都查了個徹底,也沒查到任何不妥。

“太子之威,令臣女……”崔沅知道是上一次見麵,她從前世帶來的恐懼透了出來,叫燕行一抓住,他向來疑心重。

燕行一並不想聽她瞎扯,一把打斷,“上元燈節,你看見了什麼?”

崔沅一愣,他這麼問什麼意思?

對方也看出了她眸中的茫然,疑心漸漸消退,看來是他想錯了。

“那晚是我認錯了人,這才打擾了太子殿下。”崔沅解釋道,也不管燕行一信與不信。

崔沅一直在思索如何從太子手底下溜走,還好附近傳來了人聲,並且離他們所在之地越來越近,崔沅猜燕行一並不想讓彆人知道他單獨與自己待在一起,傳出去對太子的名聲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是在熙和帝和朝臣之間卻不一定,尤其今日還是在衛國公府的彆院。

前世的太子妃,正是衛國公的嫡長孫女姚蘊寧,崔沅被軟禁在禁中的那段日子,姚姐姐是她唯一的溫暖,可惜命都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