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玉神色匆匆,自外而入,抱拳行禮道:“大人,皇上急召,欲與您商議疆邊戰事。”
賀長安正把玩著手中玉牌,聽聞此言,微微點頭:“知曉了,我即刻便去。”略作停頓,又問道:“交代你調查之事,可有結果?”
言玉單膝跪地,雙手作揖,神色恭敬:“大人,已有進展。此令牌乃月輝黎族貴族專用之物,其餘詳情仍在探查之中。”
賀長安若有所思,擺了擺手:“繼續查,莫要懈怠。”言罷,轉身至書桌前,提筆蘸墨,寫道:“林台兄,疆邊戰事吃緊,今日可否與我一同動身?”書畢,喚來信鴿,將信縛於鴿足,放飛而去。
皇宮內。
華琰端坐在龍椅之上,輕啜香茗,抬眸看向一旁的賀長安:“近日疆邊之敵蠢蠢欲動,卿打算何時出征?”
賀長安離座起身,單膝跪地,行禮道:“陛下,明日便可動身。”
華琰麵露滿意之色,起身拍了拍賀長安的肩頭:“好,朕靜候卿之佳音,盼卿再度凱旋。”
將軍府。
江瀾收到賀長安的書信時,已是午後。
她思索良久,徑直朝著賀長安的書房而去。恰逢賀長安自宮中歸來。
江瀾輕叩書房門扉,待得一聲“進”,方推門而入:“大人,奴家有事相商。”
賀長安自書桌後轉出,坐於椅上,神色平靜:“何事?但說無妨。”
江瀾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奴家欲辭去護院之職,外出遊曆江湖,增長見聞。”
賀長安眉梢一挑,顯然有些意外,沉聲道:“為何突然要走?我這將軍府難道還束縛了你不成?”言罷,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江瀾,似要將她看穿,“我向來予你足夠的自由,任你行止,如今這般,可是有事瞞著我?怕被我知曉?”
思及那枚神秘的玉牌,賀長安心中疑竇叢生,暗自思忖她是否與自己的殺親仇人有所瓜葛。
江瀾微微垂首,神色平靜,輕聲道:“大人,您多慮了。奴家隻是向往無拘無束的生活,還望大人恩準。”
賀長安略一沉吟,想到明日便要奔赴疆邊,自是無法帶她同行,留她一人在這空蕩的將軍府確也不妥,終是歎了口氣,點頭應允:“罷了,既你去意已決,我便不再阻攔。隻是明日需等我出征之後方可離去。”
江瀾頷首,低聲說道:“那奴家先在此恭祝將軍旗開得勝,此去平安順遂。”
賀長安微微頜首,擺了擺手:“你且退下吧。”
江瀾回到屋內,研墨提筆,寫道:“賀兄可先行出征,我隨後便至,家中瑣事尚需安置。”
寫罷,將信紙仔細卷起,喚來信鴿,將信縛於鴿足放飛。
次日,將軍府門庭若市,侍從與侍女整齊分立兩旁,神色肅穆。
管家身姿挺拔,手中長鞭一揮,鞭梢在空中劃出淩厲弧線,清脆炸響回蕩在府門上空。
賀長安身披玄色鎧甲,在朝陽映照下熠熠生輝,□□汗血寶馬神駿非凡,蹄聲得得,自遠處徐徐而來。
身後,言玉與數員大將相隨,皆甲胄在身,威風凜凜。
江瀾俏立在隊伍最前端,仰首凝視馬背上的賀長安,眸中波光閃爍,柔聲道:“將軍此去,必能乘風破浪,一帆風順。奴家盼將軍早日歸來,再展神威,旗開得勝。”
賀長安端坐於馬上,目光緊鎖江瀾,良久,沉聲道:“你孤身闖蕩江湖,定要多加小心,若遇困境難以排解,可報我名號,我定不會袖手旁觀。”
江瀾輕點螓首,盈盈道:“多謝大人關懷,大人之恩,江瀾銘記於心。”
賀長安於隊伍之首,猛地一夾馬腹,大喝一聲“駕”,馬長嘶一聲,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去,身後眾大將不敢怠慢,緊緊追隨其後。
江瀾目光追隨著賀長安遠去的背影,心中默念:“後會有期,賀長安。”
待賀長安離去數日後,江瀾喬裝改扮,一襲男裝,颯爽英姿,將行囊仔細縛於馬背,翻身上馬,朝著疆邊方向絕塵而去。
李嬌嫣不知從何處聽聞林台會隨賀長安奔赴疆邊,心中好奇難耐,便帶著一眾侍從,乘坐華麗馬車,浩浩蕩蕩也朝著疆邊進發,決意要與林台一會。
一路之上,道路崎嶇,馬蹄揚塵。
江瀾行至午後,見路旁有一驛站,便勒馬緩行,進入驛站稍作歇息。
她尋了個位子坐下,端起一杯香茗,輕抿一口,舒緩身心,同時也讓那一路奔波的馬兒得以歇腳。
她正悠然品茗之際,一輛裝飾奢華的貴族馬車緩緩從麵前駛過。車窗的絲簾輕輕掀起一角,露出車內少女那精致的側臉,肌膚勝雪,眉眼如畫。
江瀾見狀,不禁微微搖頭,暗自思忖:“這是哪家千金出行,竟如此大張旗鼓,就不怕途中遭遇劫匪?”思及此處,又不禁感歎,“這般招搖過市,在這江湖路上行走,被打劫怕是遲早之事,果真是不知江湖險惡啊。”
江瀾用過午茶,稍作休憩後,便即上馬,向著疆邊繼續前行。
依著目前的行程與速度估算,待到傍晚時分,便能抵達下一處驛站,如此一來,距離月輝離城便更近了一步。
她剛欲翻身上馬,天空中紛紛揚揚飄起了細碎雪花。
江瀾仰首望著那漫天飛舞的雪片,輕聲歎道:“下雪了,今年這雪,倒是來得遲了些。”言罷,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接住那一片片晶瑩的雪花,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感慨。
此時,李嬌嫣所乘坐的馬車正在前方道路上緩緩行駛。車外的侍女高聲稟道:“小姐,下雪了,山路怕是要變得濕滑難行,咱們要不要在下個驛站停歇,待雪停之後,明日再繼續趕路?”
李嬌嫣輕輕撩起車窗的帷幕,望向窗外那零零星星飄落的雪花,略作思忖後,點頭應道:“也好,那就先到驛站整頓一番,明日再啟程吧。”
話音剛落,隻見道路旁的草叢中,猛地竄出幾個身形魁梧的壯漢,他們麵色凶悍,手中緊握著明晃晃的大刀。
“站住!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為首的匪首扯著嗓子,惡狠狠地吼道。
“小姐,不好了,是山匪!”馬車外的侍女聲音帶著幾分驚恐與焦急。
李嬌嫣柳眉微蹙,不耐煩地說道:“給他些銀錢,打發他們離開便是。”
匪首卻不依不饒,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馬車裡的李嬌嫣,嬉皮笑臉道:“小娘子,你這細皮嫩肉的模樣,大爺我瞧著歡喜。不如跟了我,做我第十六房壓寨夫人,保你日後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天天大魚大肉!”
李嬌嫣一聽這話,頓時滿臉嫌惡,怒斥道:“放肆!本姑娘本欲好心賞你們些錢財,你們倒好,竟敢得寸進尺,癡心妄想!若是不想死,就趕緊滾遠點!”
言罷,馬車外瞬間陷入一片混戰。
那群悍匪如狼似虎,揮舞著大刀,殺向李嬌嫣所帶的侍從,好似收割稻草般輕鬆。
那些侍從平日裡不過是些裝點門麵的花架子,此刻在悍匪麵前,毫無招架之力。
李嬌嫣的貼身侍女驚慌失措地衝進馬車,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喊道:“小姐,不好了!咱們的侍從根本抵擋不住,這可如何是好?小姐,快逃吧!”
李嬌嫣何曾見過如此血腥慘烈的場麵,小臉瞬間變得煞白如紙,嘴唇也止不住地哆嗦,結結巴巴道:“走……快走。”
片刻之間,馬車外的侍從已全軍覆沒。山匪們滿臉猥瑣,得意洋洋地圍在馬車前,笑嘻嘻地叫嚷著:“娘子,你就彆掙紮了,乖乖從了夫君我吧,也能少吃些苦頭。”
李嬌嫣銀牙一咬,心一橫,猛地拔下頭頂的簪子,緊緊握在手中,決絕道:“做夢!我便是死,也絕不屈身於你們這群無恥之徒!”
山匪們見狀,依舊步步緊逼。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馬車外突然傳來陣陣哀嚎。
李嬌嫣壯著膽子,掀起馬車的簾子向外張望,隻見一眾山匪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一個少年正腳下踩著為首的山匪。江瀾麵色冷峻,冷冷喝道:“不想死,就立刻滾!”
為首的山匪此刻哪還有半分囂張氣焰,涕淚橫流,哭喊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江瀾微微抬起腳,神色冷峻,厲聲道:“快滾!”
山匪們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提起刀,相互攙扶著,狼狽不堪地倉皇逃竄。
李嬌嫣緩緩從車內走出,蓮步輕移,朝著江瀾盈盈一拜:“多謝公子仗義援手,小女子李嬌嫣,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江瀾目光落在她身上,心中莫名湧起一股熟悉之感,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究竟在何處見過。
她雙手抱拳,行禮道:“在下林台,些許小事,不足姑娘掛齒。”
李嬌嫣聞言,頓時麵露驚色:“你……你就是林台!”
江瀾見她這般反應,不禁微微皺眉,疑惑道:“姑娘認得我?”
李嬌嫣微微仰頭,雙眸中滿是感激之情:“公子難道忘了?那日在王爺府,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溺亡於池塘之中。”
江瀾經她這一提醒,瞬間想起眼前女子是誰,淡然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郡主要是已然無事,還是儘早回江都城吧。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說罷,江瀾轉身欲翻身上馬,卻不想衣袂被李嬌嫣輕輕拉住。
“林公子,我要前往疆邊拜見兄長,有要緊之事相商。此地離疆邊路途遙遠,林公子可否帶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