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毛團(1 / 1)

秋蘅心中大駭,又因雙手被他扯著推拒無門,隻得側著頭不去看他。“大人動不動就扯我入懷,我這身子可沒有大人這般不怕摔。”

“確實,蘅娘嬌弱,每一寸都如上好的絲綢般軟滑。”

秋蘅叫他這番混話弄得兩頰生熱,雙手使了勁想要掙脫開來卻是無果,隻得婉轉道:“大人弄疼我了。”

那廝並未鬆開秋蘅,隻是扯著她的手按上自己臉頰。“蘅娘是怪我未以真麵目示人,那蘅娘今日不若就揭了我的假麵,也好瞧一瞧這布巾之下,是怎樣的一副混帳羔子。”

秋蘅哪敢,可他已然扯了自己的手擺到布巾之上,作勢便是要扯下來了。

秋蘅無法,隻得軟著聲喚了他的名:“狸奴。”

此語軟糯的聲音著實有效,那廝隻聽得這一聲,便止了動作。

秋蘅怕他隻是稍有停止,這便又道:“好狸奴,我錯了。”

那廝聽罷這便將秋蘅整個人按在地上,她滿頭青絲此時披散著揚在粗鄙的木製樓板之上,身上那件淡綠對襟已然有些鬆開,憑白露出大半肩頭。

秋蘅瞧著他,見他神色有異,又想著自己與他此時的模樣,登時察覺出幾分意味,這便趕忙拿手抵了他的胸膛微微搖著頭。

秋蘅雙頰潮熱,額頭沁了些許汗珠,那雙秋水眼眸此時半闔著,眼中水氣氤氳不止,便如晨間花蕊,沾著清晨朝露,讓人欲罷不能。

那廝隨即將手按到秋蘅腰側,秋蘅隻覺腰側擺了個燙人的火炭,這便又伸了手去推他,啞著聲道:“大人,不要。”

那廝聽得秋蘅此語,這才起身,頭也不回就行了出去,倒是連秋蘅新縫的衣物都不曾取就走了。

秋蘅跌坐了良久,見他再沒回轉,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將屋內稍做收拾了一二,便吹燈歇了。

躺在床榻上,秋蘅還不免再次告誡自己,切不可再與這廝逆著來,以免一個差錯,憑白將自己也賠了進去。

那黃狸奴離了秋蘅處,但趁著夜色回來四方雅舍的三樓。

三樓之上未燃燈火,他卻像是早已將屋內一眾擺設都熟記於心,這便直接行至淨房。

待前後折騰一番,他方提步去了另一旁浴間取了冷水,將自己這通身火熱儘數澆滅了去。

那黃狸奴睡不安穩,秋蘅亦是如此。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受了驚嚇,秋蘅這一晚上都在做一個駭人的夢,夢裡她被路家的人追殺,也被謝家的人搜查,她連夜奔逃之後卻遇上了那隻黃狸奴。

黃狸奴言說隻要她肯將身子給他,日日留在他身邊,他便保其性命。

夢到此處,秋蘅已被驚醒,她抬手一摸,才知自己因這夢境生生出了一身汗。

眼見已經是破曉時分,秋蘅越性也不睡了,自顧去後院燒水沐浴,隨後再更換衣裙。

秋媮起得稍晚些,待她來尋秋蘅之時,秋蘅已獨自換擺衣衫,正坐在妝台前梳妝。

秋蘅先時便是路府姑娘,素日裡都有貼身伺候梳頭的嬤嬤在,雖是近幾年她獨身出來,卻也隻簡單會梳一兩個最是尋常的。

秋媮上前取過她手中的木梳,又替她梳了個時下都城中時興的樣式。“姐姐此去宣王府赴宴,自是不好再隨意妝扮,免得叫王府中人以為姐姐故意在擺臉色。”

秋蘅聽罷亦點了點頭,隻將昨日便挑出來的飾物一並戴上,又囑了秋媮若要出門千萬莫要獨自走那暗巷小道,這才行出去。

鋪子前頭,倒依舊停了那駕先時來接她去王府的車駕,上頭也依舊是那個車夫。秋蘅便也不再多問,隻是提裙上車,自由著那人駕馬去往宣王府。

宣王府內當是前幾日就好生準備過了的,秋蘅才剛下車,便有王府侍女引著她去往花園尋兩位縣主。

時至十月初,正是菊花盛開之季,宣王府內搬滿了各地搜羅來的名種,倒是各有姿態很是好看。

秋蘅先一步與兩位縣主見過禮,又見許多衣著華貴的少女先後上前與之行禮,她自也悄無聲息地朝後退了幾步。

往來相賀之人眾多,秋蘅雖穿著較先時繁瑣了些,但到底與通院的華貴少女不可同日而語,自是逐漸被人遺忘。

秋蘅並未覺出有何不對。

她本就是一個繡娘身份,如今能來宣王府的花會,自也是借了兩位縣主的光,若然此時再大張旗鼓將自己扯到眾人麵前一一介紹言說,這才真真奇怪了。

秋蘅不動聲色地退開幾步,隻自己獨自立在一隅,將自己與一眾紅粉顏色分隔開去。

倒是蕭韻院中的侍女香丹瞧見了,上前相問,道:“蘅娘子可是倦了?”

秋蘅略略頷首,道:“昨兒夜裡未能安睡,不妨事的。”

香丹道:“府中花會便是如此,再過會兒,縣主便會同各家貴女一並入內落座了。娘子且再稍忍忍,過會兒婢子就著人來引娘子入席。”

秋蘅一並應了,這便尋了一處樹蔭底立著。

果不出香丹所言,不多時,各家貴女便先後入內了。

那香丹也是個儘心的,自己親自過來尋了秋蘅,這便領著秋蘅朝內裡走去。

“蘅娘子,今日各家來了許多貴女,都是來相看太後親賜的那兩頂珍珠頭麵。其中,還有謝狀元的兩位妹妹。她們的年歲與娘子相仿,先時便言說想要見一見娘子呢。”

秋蘅聽得‘謝’字,心中隱隱不安,便道:“哪個謝家姑娘呀?”

“忠勇侯二房長子謝煜謝狀元的妹妹。”

聽聞是忠勇侯府的姑娘,秋蘅立時腳下不穩,一腳踩空整個人便跌坐在泥地裡。

“呀,蘅娘子你無事吧?”香丹連忙蹲下身子將秋蘅扶起,卻也見她一身衣裙已然沾了泥灰。

秋蘅略擺了擺手,道:“不妨事,隻是這衣裙臟汙了,此時入內怕是多有不便,恐壞了縣主的宴飲。還勞香丹姑娘替我告罪一二,我先回鋪子了。”

“娘子糊塗,今日是縣主大喜之日,娘子陡然離席恐生閒話。”

香丹如是說著,又道:“這樣吧,我先引娘子到旁的院中歇上一歇,待我與縣主回完話,再來引娘子,可好?”

隻要能讓她不與謝家人碰麵,她自是什麼都可應下的。

香丹扶著她另去了一處院落,因是有著先時鵲枝陷害她一事,秋蘅也不肯隨意入內歇著,這便在院中亭內瞧著滿院花木愣愣出神。

謝家的兩位姑娘都已經到都城了,而謝家二房那位狀元也在都城,這是不是意味著,謝璨也要入京了呢?

秋蘅細細盤算,料想這謝家二房出了一位狀元,想必大房也是要將謝璨走這科舉之路,隻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會相見。

若真到那時,自己又當如何自處呢?

思及此,秋蘅不免眉頭深鎖,她抬了手輕輕按著額處穴位,不多時便覺腿||間似有活物在動。

秋蘅心內一驚,微提了提裙擺,便見一團橘黃色的毛團顯現。

她自顧彎了腰,將這橘黃毛團捧到懷中,笑道:“你這小狸奴,竟也不怕人?”

那隻黃狸奴不叫不撓,隻是探出頭在秋蘅身上來回好一通嗅,最後才伸出爪子拍了拍秋蘅。

秋蘅瞧著它歡喜,不免也想到了同樣名為黃狸奴的那混帳羔子。“明明都叫黃狸奴,怎他就不如你這般討喜?”

那狸奴聽不明白秋蘅的話,卻是十分喜歡秋蘅身上的氣味,這便自顧埋在秋蘅身子裡自尋了個位置便睡去了。

秋蘅伸手撫著它的貓毛,心中不免也有些詫異。

如狸奴這般的,最是警醒,尋常生人定是不會隨意靠近才是。

她手上不停,聽著懷中狸奴漸起的呼嚕聲,笑道:“你這小家夥倒是膽子大。”

秋蘅先時也養過一隻狸奴,後來那隻狸奴病亡之後,她便不敢再養了。

那時她也會於午後獨坐,狸奴便會尋過來跳到她膝上覓一舒適之所睡去,她便是一麵撫著狸奴的皮毛,一麵靜坐,仿佛一切煩擾都會隨之消散。

秋蘅這般坐了不多時,懷中那隻狸奴便坐了起來,隨後抬頭盯著她身後。

秋蘅朝那處看去,隻見一個著了橘色襦裙的女子急急行來,那隻狸奴見了,這便伸了利爪死死勾著秋蘅的衣衫。

“你這小東西,淨瞎跑。”亦濃如是說著,又見秋蘅將其捧在懷中,便道:“這位娘子,這隻狸奴是我家主子養著的,還請娘子交還。”

秋蘅應了聲,奈何這狸奴將爪子死死勾住秋蘅的衣裳,眼見已將她身上的衣料都扯出來幾個口子。

“你這壞坯子,亦淺不在你就不聽話了。”亦濃是想直接強行抱來,又怕自己手下不知輕重,傷了這狸奴。

再者,它已將麵前這位娘子的衣料都勾壞了,若再行相抱,難免會損了來人衣物。

“娘子恕罪,這狸奴素日裡是由我妹妹來喂養的,偏她今日有事出去了。眼下這小家夥跑出來,婢子隻得出來尋它了。”

“姑娘不必如此,不若姑娘引路吧,我抱著這狸奴與姑娘一道走著,待到了姑娘院中,興許它就自行回去了。”

亦濃瞧了眼秋蘅,隻覺她衣衫素淨,非是今日席間的貴女妝扮,可若要將她直接引去瓊芳小築,她自也是不肯的。

兩相猶豫之下,亦濃便聽得身後林嬤嬤來喚,當即上前道:“嬤嬤快些來,這狸奴不肯讓我抱,一直不撒手。”

林嬤嬤上前隨意拍了拍手,那隻狸奴這便跳到了林嬤嬤懷中。

秋蘅見了,笑道:“你這小狸奴還真是精怪。”

林嬤嬤將狸奴抱在懷中,又見秋蘅衣衫已有破損,這便道:“娘子是哪家大人府中的?今日是這狸奴壞了娘子衣衫,明日我必備上賠禮送去娘子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