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琚被昭令聞猛然推進了高大的衣櫃中,隨著櫃門“嘭”的一聲合上,黑暗如同潮水般瞬間侵襲了他的視線,將他與外麵的世界隔絕開來。
衣櫃內部的空間狹小而又壓抑,每一寸空氣都似乎被黑暗所填滿。
在這幾乎密不透風的黑暗中,李琚的鼻尖卻意外捕捉到了一縷淡淡的香氣,它輕柔地縈繞在他的周圍。
這香氣,他再熟悉不過了。
是昭令聞身上特有的味道。
不由自主地,李琚憑借著這股熟悉的氣息作為指引,緩緩地向味道更為濃鬱的那邊靠去。
他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柔軟的布料,那是昭令聞的衣服,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昭令聞的體溫和氣息。
耳邊卻不合時宜地傳來了裴溥原略帶疑惑卻又不失溫柔的聲音。
“昭昭,你今天衣服換香料了嗎?”
“好熟悉的味道。”
他聽見昭令聞輕聲回答:“是嗎?可能是新換的香料吧,你覺得好聞就好。”
言語間,滿是甜蜜。
緊接著,李琚透過衣櫃門縫朝外窺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幅讓他心如刀絞的畫麵。
裴溥原緊緊地將昭令聞摟在懷裡,手自然而然地放在昭令聞纖細的腰間。
而昭令聞,非但沒有絲毫抗拒,甚至主動地迎合著裴溥原的親昵舉動,兩人的互動溫馨而又自然。
這一刻,李琚隻覺得胸腔裡仿佛被一塊巨石壓住,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緊緊地攥著身邊昭令聞的衣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些什麼。
又或者,是在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平息自己內心翻湧的波濤。
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那份痛楚與失落,仍舊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
裴溥原的聲音中帶著疲憊與無奈,他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好累啊,今天又應付了那些老頭子一整天,真是讓人心力交瘁。”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對繁瑣事務的厭倦,但更多的是對昭令聞渴望。
“好討厭,明明應該是休息的日子,卻要去皇宮。”
裴溥原伸手輕輕撫過昭令聞的臉頰:“皇宮裡的那些繁文縟節,真是讓人頭疼。不過,隻要一想到能見到你,所有的疲憊都仿佛煙消雲散了。”
“我太想你了,昭昭。”
裴溥原的目光停留在昭令聞那微微泛紅的嘴唇上,他緩緩靠近昭令聞,直至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然後他低下頭,吻住了昭令聞的唇。
昭令聞起初是在熱—烈地回應著裴溥原的吻,她的雙手也情不自禁地環住了裴溥原的脖子。
就在兩人吻得難解難分之時,昭令聞的心中突然湧起了一絲不安。她擔心這樣的舉動會被李琚看到。
這種被偷窺的感覺讓她感到十分奇怪和不適,於是她喘著氣,輕輕地推開了裴溥原。
在推開裴溥原的同時,昭令聞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旁邊的衣櫃。
裴溥原顯然未能捕捉到昭令聞推開他的微妙心理,他誤以為那是昭令聞的羞澀或是暫時的疲憊所致。
於是他不依不饒地又湊近了幾分,幾乎貼上了昭令聞的臉龐,用那黏膩而略帶沙啞的聲音低語道:“昭昭,我想……”
昭令聞看著裴溥原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心中雖然有些不忍,但還是堅決地拒絕了他:“你還沒沐浴呢,滿身都是塵土。”
裴溥原顯然是一路疾馳而來的,他的身影帶著幾分風塵仆仆的意味,高馬尾因急促的奔波而顯得有些淩亂,幾縷發絲不服帖地翹著。
昭令聞溫柔地捋了捋他那略顯雜亂的頭發。
她的手指穿梭在裴溥原的發絲間,感受著那份屬於他的溫度。
裴溥原的話突然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溫馨氛圍,他出乎意料地說出了一句讓昭令聞感到困惑的話語:“做一些我不用沐浴的事情也可以嘛。”
昭令聞臉上的疑惑表情愈發明顯。她不太明白裴溥原所說的“不用沐浴的事情”究竟是指什麼,難道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有什麼特彆的想法?
她看著裴溥原那雙逐漸變得深邃而熾熱的眼睛,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慌亂。
昭令聞當然明白裴溥原話中的暗示,以及他那略帶幾分撒嬌意味的請求背後所隱藏的渴望。但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妥協。
尤其是在這個房間內還隱藏著第三個人的情況下。
裴溥原見昭令聞沉默不語,似乎以為她有些心軟了,於是繼續裝起了可憐:“我明天還要去軍營,就可憐可憐我吧,昭昭。”
昭令聞還能說什麼呢?
她的喉嚨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任何反駁或妥協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口,無法順利吐出。
昭令聞隻能默默地看著裴溥原轉身走向桌邊,他輕輕地拿起水壺,壺身微微傾斜,清澈的水流緩緩落入杯中。
他低下頭,雙手捧著杯子,水在口腔中輕輕流轉,很是認真地開始清潔口腔。
完成漱口後,裴溥原並未急於離開,而是從一旁取過一塊潔白的巾帕,小心翼翼地沾了沾杯中的水,輕柔地擦拭著唇部。
隨後他轉而將注意力投向了桌麵,再次用那巾帕,一絲不苟地擦拭著桌麵,直至其光潔如新。
這一係列動作完成後,裴溥原終於轉過身來望向昭令聞,仿佛在無聲地傳達著某種信息。
昭令聞心中一緊,本能地想要逃避,卻又無處可躲。她無奈地歎了口氣,隻能硬著頭皮,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試圖引導裴溥原向床邊走去。
然而裴溥原並未按照她的預期行動,他的步伐堅定,一步步逼近,直至將昭令聞輕輕卻不容抗拒地放在了那張剛剛被他細心擦拭乾淨的桌上。
昭令聞的臉上掠過疑惑,她不由自主地低頭,目光帶著探尋地落在了裴溥原的身上。
裴溥原以一種既莊重又謙卑的姿態單膝下跪,他的身軀挺拔,卻因這一舉動而略顯微曲。
他仰頭望著她。
然而就在昭令聞準備開口詢問之際,裴溥原卻突然將頭緩緩埋了下去,額前的碎發輕輕拂過他的眼瞼,遮掩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這一動作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幾分,隻留下昭令聞輕微的呼吸聲在這片刻的靜謐中回響。
漸漸地,昭令聞的呼吸聲在靜默中逐漸變得急促起來,每一次吐納都像是在胸膛裡掀起了一場風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加速,如同擂鼓般在耳邊回響。
這份突如其來的慌亂與激動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中閃爍著迷茫與渴求交織的光芒。
昭令聞無助地伸出了雙手,指尖輕輕觸碰到了裴溥原堅實的肩膀,隨後仿佛為了尋求某種支撐或確認,她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緊緊抓住了他的肩膀,將裴溥原的衣衫捏出了褶皺。
昭令聞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湧出的顫動,帶著一種幾乎要將她吞噬的不安與激動。
她艱難地從喉嚨深處擠出“夠了……”
昭令聞深知自己正處於崩潰的邊緣,仿佛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在她體內四處亂竄,讓她幾乎快要失——禁。
裴溥原緩緩地抬起了頭,他的臉龐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柔和,嘴唇上還掛著未乾的水漬,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濕潤而誘人,仿佛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
他輕聲說道:“彆怕。”
話音未落,裴溥原又一次埋下了頭。
這一刻,時間仿佛被拉長。
昭令聞的目光無意識地遊移,她無助地望向屋內一角正在發出潺潺水聲的流動盆景,那水聲在此時顯得尤為明顯。
可是不知道到底是誰的水聲更加響亮。
昭令聞試圖從那些跳躍的水珠中尋找一絲平靜,但心中那份紛亂卻如同被風卷起的落葉,無法安定。
昭令聞的目光被衣櫃上的那一道細微的縫隙所吸引。
那道縫隙本不起眼,但在她此刻極度敏感的心理狀態下,卻仿佛被無限放大。
她猛地一看,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與不安。明明隻露出了一條細微的縫,但她卻感覺仿佛看到了李琚的眼睛正透過那條縫,冷冷地盯著她,充滿了審視與威脅。
這股突如其來的恐懼讓昭令聞的心臟猛地一緊,她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加速流動的聲音。
—
李琚目眥欲裂地盯著衣櫃外發生的那一幕,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或許從他無意間透過衣櫃縫隙看見昭令聞的衣裙被掀開那一刻起,他的內心就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他清楚地看見昭令聞的麵頰上泛起了潮紅,那是情——欲與羞澀交織的顏色,與她平日裡的麵容截然不同。她的頭因為內心的激動與身體的顫抖而微微揚起。
長發散落在肩頭,增添了幾分嫵媚與淩亂。
她的手緊緊握住裴溥原堅實的肩膀,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耳邊,他聽見了嘖嘖的水聲,那聲音連綿不絕,如同某種原始的呼喚,挑逗著他的神經,讓他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
更令他難以忍受的是,他仿佛還聞到了一股甜膩的香氣,那是一種混合著花香與女性體香的獨特味道。
與他平日裡所熟悉的昭令聞的味道截然不同。
這股香氣,如同一種無聲的挑釁,刺激著他的嗅覺。
李琚雖然內心充滿了嫉妒的火焰,但他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說服自己的眼神離開這個令人心痛的場景。
仿佛被無形的鎖鏈束縛,身體僵硬得如同化石,一動也不能動。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像是一年。
他深知自己這樣偷窺下去並不會有任何改變,隻會讓自己更加痛苦,但他卻無法控製自己的目光,無法讓自己從這令人心碎的場景中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