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塗好的口脂,卻在這一刻被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全部弄花了。
昭令聞輕輕拍打了裴溥原一下,他這才依依不舍地鬆開了。
抬頭一看,裴溥原的嘴唇上不知何時已沾染上了些許紅色的口脂,那原本乾淨利落的唇線因方才的纏綿而暈染成一片。
昭令聞本因妝容被破壞而升起的一絲不悅,在看到這一幕後,竟奇跡般地煙消雲散了。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裴溥原唇邊的口脂,將那抹紅色均勻地塗抹在他的雙唇上,從唇峰到唇穀,每一處都不放過。
隨後昭令聞用殘留在指尖的那抹口脂,故意在裴溥原白皙的臉龐上輕輕劃了一道。這道紅痕,非但沒有破壞他原本的俊朗,反而增添了幾分不羈,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生動而鮮活。
裴溥原對著銅鏡中的自己,笑得很開心。
“我今天就要這麼進宮看姐姐。”他撫摸著臉上的紅痕。
“……”
“還是擦掉吧。”昭令聞輕歎一聲。
—
坐進去皇宮的馬車後,昭令聞自然而然地依偎在裴溥原的懷中,她的身旁擺放著幾個精致的小盒子,那是她特意為裴初霽準備的禮物。
起初昭令聞對於帶這些禮物進宮還有些猶豫。她知道裴初霽作為皇貴妃裴初霽見多識廣,宮中的奇珍異寶數不勝數,這些市麵上的物品或許在裴初霽眼中並不算什麼。
正當昭令聞心中忐忑不安時,裴溥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笑著將那些盒子一一拿起,輕輕放入馬車中:“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的姐姐也是你的姐姐,反正都是一家人。她一定會喜歡你的禮物的。”
昭令聞輕輕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泛起了些許困倦的漣漪,她的頭微微一側,靠在了裴溥原堅實的肩膀上。
裴溥原感受到了昭令聞的困意:“要不要睡一會兒?”
昭令聞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一絲慵懶:“不用了。”
裴溥原聞言,說道:“那我和你說說話。”
“其實我和我姐好久也沒見了,雖然我經常進出皇宮,但皇帝的妃子身份尊貴,是不能隨便見外男的,即便是親弟弟也不行。”
說到這裡,裴溥原轉頭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的昭令聞:“我姐也是跟你一樣,是個愛讀書的女子。她從小就對那些詩詞歌賦情有獨鐘,對舞刀弄槍之類的武藝則毫無興趣。記得小時候,她還因為不喜歡習武,被我娘調侃說是不是抱錯孩子了呢。”
“後來,就是那場聲勢浩大的選秀,點名讓她入宮,她對那宮廷的繁華並無多少向往。爹娘也是,他們深知宮牆之內,步步皆是規矩,處處皆是算計,哪裡是姐姐該去的地方?”
“他們心中滿是不願,可皇命難違。”
“她一步步地走著,從最初的秀女,到後來的嬪妃,再到最終成為了皇貴妃。”
“說實話,我一直不知道,我姐到底開不開心。”
裴溥原說到這裡,語氣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低頭看了一眼昭令聞,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他輕輕地將唇印在她的額頭上。
馬車繼續在不平坦的道路上前行,不久便抵達了皇城的巍峨大門前。經過一係列嚴謹的身份核實,裴溥原小心翼翼地喚醒了沉睡中的昭令聞。
穿過一道道雕梁畫棟的長廊,他們來到了裴初霽的居所。這裡裝飾得極為奢靡豪華,每一寸空間都透露著主人的尊貴與得寵。
金碧輝煌的宮燈高懸,照亮了整個大殿,各色奇珍異寶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彰顯著這裡非同一般的地位。
裴初霽端坐於一張鑲嵌著寶石的豪華椅子上,她的衣著華麗非凡。
裴溥原與昭令聞恭敬地行了一禮,裴初霽以微笑回應。
昭令聞細細地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的皇貴妃裴初霽,心中不禁生出諸多感歎。裴初霽端坐在那裡,就像是盛放中的花朵一般,光彩照人,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儘管裴初霽的容顏絕美,但在那雙顧盼生輝的眸子裡,卻隱約流露出一抹揮之不去的哀愁,仿佛藏著什麼難以言說的心事。
“昭令聞,對嗎?”裴初霽突然開口,聲音婉轉悅耳。
昭令聞連忙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和裴溥原一起走到裴初霽的身邊,恭敬地落座。
裴初霽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最後停留在昭令聞的臉上,說道:“我還以為子曠會一直娶不到媳婦呢,沒想到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好姑娘。”
昭令聞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而裴溥原則在一旁嘿嘿直笑,顯得十分得意。
裴初霽繼續說道:“很突然地將你們叫進宮來,其實也隻是想找你們說說話,正好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在這皇宮之中,能說得上話的人並不多。”
裴溥原看著自己的姐姐說道:“那以後我來皇宮的時候,就偷偷溜過來找你說話。”
裴初霽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責備和無奈:“你這話以後不用說了,也不想想你是在哪。這裡是皇宮,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可要好好管管子曠,彆讓他整天到晚地胡鬨。”
“姐!”裴溥原一聽這話,剛欲開口反駁,卻被裴初霽輕輕打斷。
“子曠,我可沒跟你說話,你彆亂答應。”裴初霽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茶杯。
昭令聞微微頷首,表示答應。
然而當她察覺到裴溥原投來的那抹略帶哀怨的眼神時,她輕輕握住了裴溥原的手。
裴初霽看著這一幕,目光在兩人緊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她看到裴溥原很親昵地回握著昭令聞的手,眼睛都快黏在昭令聞的身上。
那份純真而熾熱的情感,讓她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年少時的那些青澀回憶。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羨慕,但很快,那抹情緒就像晨霧般輕輕散去,不留痕跡。
又說了些家常話,昭令聞將禮物贈予裴初霽,裴初霽則賞賜了不少珍貴的物品。
一番客套之後,裴溥原和昭令聞便準備告辭離去。
他們並肩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兩旁是高聳的牆壁,牆壁的影子在夕陽的餘暉下拉長,鋪滿了整條道路。
陰影的儘頭,一個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靜謐。
是李琚,他步伐平穩,身形挺拔如鬆。
夕陽的餘暉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臉龐。
他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寧靜,也讓裴溥原和昭令聞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李琚的目光在裴溥原與昭令聞身上輕輕掠過,先是停留在了他們交纏的手上,那雙手緊緊相扣,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彼此間的親密。
然後他的目光又掃過了他們嘴角還未完全消散的笑容。
好一對璧人。
李琚的目光最後定格在了裴溥原的脖子上,在那裡,領口與皮膚的交界處,幾道細微卻明顯的抓痕若隱若現,那是昭令聞留下的痕跡,曖—昧而親昵。
李琚的心中,突然間如被狂風卷起的海浪般,湧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它洶湧澎湃,讓他幾乎無法自持。
他想起昭令聞在自己麵前時總是豎起滿身的刺,那份冷漠與疏離,與她在裴溥原麵前的溫柔與依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刻他的目光又不自覺地落在了裴溥原的腰間,那裡新掛著一個精致的香囊,顯然是昭令聞的手筆。
昭令聞並沒有用自己給她的那個香囊,而是重新為裴溥原繡了一個。
意識到這點,讓李琚的心中更加難受,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嫉妒。
如同野火般在李琚的心中迅速蔓延,它幾乎快要燒毀理智的防線。
他嫉妒裴溥原能夠擁有昭令聞,嫉妒他們能夠如此輕易地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而自己,卻隻能站在一旁。
儘管心中嫉妒如野草般瘋長,幾乎要將他吞噬,但李琚的臉上卻未露出絲毫異樣,他依舊保持著冷靜與克製。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輕輕地說道:“新婚快樂。”
裴溥原則收斂了笑容,很認真地說:“是挺快樂的。”
他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他認真地看著李琚說道:“是挺快樂的。”
昭令聞敏銳地察覺到了裴溥原的變化,自從李琚出現的那一刻起,他的笑容就變得有些僵硬,眼神中也透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戒備。
這讓她心中湧起了一絲不安,她感覺到,裴溥原似乎發現了什麼,但他又沒有直接挑明。
那麼自己要怎麼解釋呢?
“順便謝謝你那天幫忙給昭昭送親。”裴溥原說道。
李琚隻是淡淡地回應:“不用謝。”
他的聲音平靜而疏離,仿佛剛剛心中的嫉妒與掙紮都未曾存在過。
李琚轉身欲走,步伐不急不緩,卻在與昭令聞擦身而過的那一刹那,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那動作輕微得幾乎不易察覺。
雖是冰冷的,卻如同烈火燒過。
昭令聞心中一驚,她迅速地看了一眼裴溥原,幸好他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動作。
她強壓下心中的慌亂,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自然,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回到馬車上,裴溥原似乎還受剛才的影響,他緊緊地抱住昭令聞說道:“昭昭,我真的很喜歡你。”
昭令聞感受到了裴溥原的緊張與不安,但她假裝不知道裴溥原這股情緒的來源,問道:“怎麼了呀。”
裴溥原沒有回答,隻是將頭更深地埋在昭令聞的脖頸處,用略帶悶氣的聲音說道:“你也要說’我喜歡你’。”
然後抬起頭,說道:“你要跟我說十遍。”
裴溥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心中的慌亂,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向昭令聞求證她對他的感情。
昭令聞輕輕地撫摸著裴溥原的頭,她再次開口:“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裴溥原聽著昭令聞一遍又一遍的告白,他的臉再次紅了起來,像是被夕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霞光。
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好了好了,夠了夠了。”
裴溥原終於忍不住打斷了昭令聞的話,但他的語氣中並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這就夠了。
昭令聞覺得似乎還不夠,她突然湊近裴溥原,在他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我喜歡你。”
緊接著,她又親了一口,又說了一次“我喜歡你”。
裴溥原有些手足無措,他的臉迅速紅了起來,仿佛被火燒雲映照得一般。
他試圖用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羞澀與激動。
昭令聞卻並不打算就此罷休,她輕輕地扒開裴溥原的手,與他十指相扣,緊緊相握。
“我不喜歡你怎麼會嫁給你呢?”
昭令聞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