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當李琚的嘴唇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輕輕壓下來的那一刻,昭令聞的腦海中,“瘋子”這個詞不由自主地閃過。
與預期中的狂熱與激烈不同,李琚這次的吻竟出奇地冷靜而溫柔,如同微風,輕輕柔柔地拂過她的唇瓣。
這吻短暫而含蓄,仿佛隻是片刻的停留,李琚便緩緩退開,留下昭令聞一人愣在原處。
李琚低著頭,目光深邃,輕輕捏住她的下巴。
在這片刻的靜默中,李琚的思緒飄回了他們初見之時。
那是在一場宴會中,本應是交際的場所,但對於李琚和裴溥原來說,卻是一場不得不參與的“任務”。
他們原本無意於參加此場宴會,隻因事先收到了一則關於竊賊可能潛入的線報,兩人決定混入其中,暗中觀察。
為了打發這漫長而無聊的時光,裴溥原提議去後花園透透氣,李琚同意。
正當兩人漫步於幽靜的小徑上時,一陣急促的水花聲和微弱的呼救聲打破了後花園的寧靜。
他們循聲而去,隻見一名女子在水中“掙紮”,正是昭令聞。
李琚的眼神銳利,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蹺。
昭令聞的掙紮顯然是在聽見他們腳步聲後才開始的,她的動作雖然慌亂,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狡黠。
裴溥原見狀立刻躍入水中,將昭令聞救上了岸。
上岸後的昭令聞,臉色蒼白,嘴唇微顫,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裴溥原心生憐憫,連忙吩咐李琚去找大夫。
李琚雖然心知肚明昭令聞的小把戲,但麵對裴溥原的堅持,也隻能無奈搖頭,轉身離去。
但當李琚帶著大夫回到原地時,卻發現現場隻剩下裴溥原一人,正低頭傻笑,而昭令聞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現在呢?
為什麼昭令聞寧願費儘心機去欺騙裴溥原,也不願意騙自己呢?
“李琚,”昭令聞的聲音裡帶著堅定,“我不管你究竟想要乾什麼,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現在都到了該停止的時候了。”
“現在,把我送回去。”她再次強調。
昭令聞抓住李琚那隻原本捏住她下巴的手,她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但她毫不畏懼地直視著李琚的雙眼。
李琚緩緩鬆開了捏住她下巴的手指,轉而與她十指緊扣,他的動作溫柔而堅決。
他緊緊地摟住她,仿佛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裡,以此來抵抗即將到來的分離。
“再抱一會兒,”李琚的聲音低沉。
他貪戀著這一刻的溫暖,哪怕隻是這短暫的相依。
昭令聞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困,漸漸地失去了意識,身體無力地滑落在李琚的懷中。
李琚將昭令聞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動作輕柔得仿佛生怕驚擾了她的夢境。
房間內的燭光忽明忽暗,映照在昭令聞恬靜的臉上,為她平添了幾分柔和與安寧。
李琚坐在床邊,凝視著她乾淨的睡顏,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感。
他將一條精致的鎖鏈扣在了她的手上,另一頭則牢牢地固定在了床上。
李琚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昭令聞的臉上,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撫摸著她剛才被自己親過的嘴唇。
那柔軟的觸感讓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衝動,他俯身下去,輕輕地嗅了嗅她嘴唇上的氣味,那是屬於她的獨特香氣。
昭令聞頸間的肌膚細膩白嫩,如同初雪般純淨無瑕。
李琚無法克製,再次吻了上去。他的吻輕柔而深情,仿佛在訴說著他內心深處的愛意與不舍。
隨著他的吻落下,昭令聞的頸間留下了一道紅痕,那是他情感的印記。
李琚的手輕輕地按在了紅痕上,他能感受到她肌膚下的溫度,那是一種生命的熱度,讓他感到無比的安心與滿足。
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隻剩下他們兩人,在這靜謐的夜色中緊緊相連。
李琚的手指緩緩下滑,最終停留在了昭令聞精致的鎖骨處,輕輕地捏了捏,仿佛是在確認她的真實。
最終李琚的手回到了昭令聞的臉上,他的手掌寬大,足以完全蓋住她的半邊臉頰。他掌心的溫度與昭令聞的肌膚緊緊相貼,傳遞著彼此的心跳與呼吸。
他靜靜地望著昭令聞被手掌半掩的半邊臉龐,以及自己覆蓋其上的手掌。
—
李琚他沒有選擇等待昭令聞醒來,而是悄然無聲地離開。
想來昭令聞清醒的時候應該也不願意看到他。
昭令聞此刻所在的屋子,是任舒寧,也就是李琚的母親,在重元寺長期包下的一處靜謐之所。任舒寧對佛教有著深厚的信仰,每月都會虔誠地來到這裡,聆聽住持大師講解佛經,尋求心靈的寧靜與智慧。
寺廟內不僅有僧侶誦經念佛,還有武藝高強的武僧負責寺廟的安全。這樣的安排,讓李琚在離開時少了幾分擔憂。
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在,昭令聞在這裡也是安全的,不會受到任何外界的侵擾,更不會隨便亂跑。
在離開前,李琚再次環視了昭令聞所在的房間,確保一切安排妥當。他輕輕地將一些精致的點心和清水放置在小桌的一角,那裡恰好是昭令聞醒來後能夠輕易觸及的位置。
隨後李琚就去上朝了。
裴溥原一眼便注意到了李琚今日的衣著,與昨日並無二致,不由得愣了一下,打趣道:“為止,你今天怎麼和昨天穿的一樣?這麼喜歡這件衣服嗎?”
話語中帶著好奇。
裴溥原隨即又覺得哪裡不對勁,李琚素來注重儀表,對衣物更是挑剔至極,怎會有兩日連穿同一件衣服之理?
李琚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這笑容裡藏著幾分不易言說的情緒。
“買了兩件。”他簡潔地回答道,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裴溥原又開口:“我就說嘛,你怎麼會兩天穿一樣的衣服,原來是買了相同的兩件啊。”
說完裴溥原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我今天得跑一趟重元寺,那邊出了點狀況。”
李琚的眉頭微微一皺,敏銳地捕捉到了“重元寺”這三個字。
裴溥原歎了口氣,道出了原委:“順天府尹的千金許茹雅,在重元寺失蹤了。府尹大人派人找遍了整個寺廟,愣是一點線索都沒找到。他找到我頭上,說這種事情不宜聲張,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隻能請我私下裡幫忙找找。”
“失蹤?”
李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現在有些後悔將昭令聞困在重元寺內了。
裴溥原見狀,不由得問道:“你怎麼反應這麼大?”
李琚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沒什麼,隻是我母親這幾天也打算去重元寺。”
“我陪你一起去重元寺。”
—
昭令聞緩緩睜開眼睛,晨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她的臉上,帶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暖意。
她剛想要伸手揉揉酸澀的眼睛,卻猛然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粗壯的鐵鏈緊緊固定在了床沿上。
昭令聞隨即低頭查看,隻見自己的手腕處被一塊柔軟的巾帕小心翼翼地包裹著,顯然是怕鎖鏈的摩擦會傷害到她。
昭令聞使勁地拽了拽鎖鏈,但那冰冷的鐵鏈卻紋絲不動,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徒勞無功。
她掙紮著坐起身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依然身處昨晚的那個房間。房間的布置簡潔而雅致,但卻因為此刻的處境而顯得格外壓抑。她的目光落在床邊的鎖鏈上,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憤怒。
昭令聞試圖下床,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體,感受著鎖鏈的極限長度。鎖鏈的長度剛好夠她走到房間一側的桌子旁。
她站在那裡,目光落在桌上的食物和水上,心中的怒火再次被點燃。
那些食物看起來精致可口,但卻像是對她的嘲諷和侮辱。
她瞪視著那些食物,仿佛要將它們盯出一個洞來。
昭令聞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跳平複下來,她深知,在這個被囚禁的房間裡,憤怒與掙紮隻會消耗她的體力與精力,而無法帶來任何實質性的改變。
她必須保持冷靜,尋找逃脫的機會,才能重獲自由。
昭令聞迅速拔下自己頭上的玉釵,想要試試看能不能用它來打開鎖鏈。
然而當她將玉釵的尖端插入鎖眼時,卻發現根本無法插進去,鎖眼太小,而玉釵又太粗。
昭令聞並不氣餒,她繞著床走了好幾圈,仔細觀察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希望能夠找到什麼可以開啟鎖鏈的東西。
房間內的擺設簡潔而整齊,除了床、桌子和椅子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物品。她甚至試圖用桌椅來撞擊鎖鏈,但無奈鎖鏈太過堅固,桌椅的撞擊隻是徒勞無功。
轉了好久,昭令聞已經走到了能走到的每一個角落,但都沒有發現任何可以逃脫的線索。
她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挫敗感。
就在這時,昭令聞的肚子卻開始咕咕作響,提醒著她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昭令聞無奈地坐在桌前,看著李琚為她準備的食物和水。雖然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怨恨,但此刻的她已經餓得沒有力氣再去計較那麼多了。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清涼的水,然後拿起筷子,開始品嘗桌上的食物。
食物的味道很好,但昭令聞卻沒有心情去細細品味。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此,滿腦子都是要怎麼才能離開這個囚禁她的房間,重獲自由。
正當她沉浸在思索之中,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那聲音似乎來自很遠的地方,又仿佛近在咫尺。
其中夾雜著幾聲尖銳的尖叫,打破了寺廟內的寧靜,讓昭令聞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停下手中的筷子,側耳傾聽,試圖從那些雜亂無章的聲音中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些尖叫聲似乎帶著驚恐,讓她的心中湧起一股不安。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或者是有人發現了她的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