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船(1 / 1)

有兩意 宜疏 3983 字 4個月前

李琚的臉色在明滅的夕陽光下,顯得有些看不明白,他勾起嘴角,說道:“被人打了。”

說著他的目光如流水般掃視了一圈,在昭令聞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轉回到有些疑惑的裴溥原身上。

裴溥原有點摸不著頭腦,眉頭緊鎖,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誰敢對你動手?”

蘇詩泱也湊了過來,臉上滿是好奇又有點竊喜,她附和著裴溥原的話:“對呀對呀,誰敢打你呀?”

她從沒有見過如此狼狽的李琚。

昭令聞靜靜地站在一旁,耳邊是裴溥原與蘇詩泱的話語,她的心跳不禁加速,仿佛能聽到自己胸腔內“咚咚”的回響。

她不知道李琚接下來會如何回答,擔心他會將自己牽扯進來。

李琚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說道:“不小心撞到了假山。”

緊接著,他又補了一句:“剛才隻是說笑罷了。”

裴溥原不禁覺得冷颼颼的,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這哪裡好笑?他暗暗腹誹,李琚真的沒有一點點說笑話的天賦。

蘇詩泱則是很直接的吐槽道:“這算什麼玩笑?”

裴溥原也撓撓頭,勉強擠出兩聲笑容,算是對李琚開的玩笑的支持。

然後就商量著要不要一起去看歌姬和順便去遊船,結果李琚也同意了,跟徐正卿道彆後,幾人就奔赴了無度河。

昭令聞心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覺得這場原本是她和蘇詩泱的活動,先是加了一個裴溥原,又莫名其妙地帶上了李琚,變得有些不太對勁。

夜晚的無度河,在無數燈光的交織下,竟不顯得絲毫荒涼,那些燈光,密密麻麻地鑲嵌在河麵與兩岸,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河岸兩側,人聲鼎沸,熱鬨非凡,應該都是今天想要聽歌姬唱歌的人。

一行人,登上了蘇詩泱早已約好的一艘精致小船。

昭令聞小心翼翼地站上船,腳下的木板隨著水波的輕輕蕩漾而微微搖晃,這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她真的踏在了水麵上。

這種既新奇又略帶緊張的情緒,讓她不自覺地攥住了身旁裴溥原的手。

“這船好晃呀。”昭令聞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驚慌,卻也難掩其中的興奮與好奇。她的眼睛緊緊盯著腳下的木板,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平衡。

裴溥原感受到了昭令聞的緊張,他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肩膀,為她提供了穩定的支撐。

直到昭令聞平穩地落座,裴溥原才開始說話。

“船基本都是這樣的,”裴溥原耐心地解釋道,“就算是作戰時的戰船,在水麵上,也是一樣會晃蕩的。”

“你會暈嗎?”昭令聞轉頭看向裴溥原。

裴溥原眼神中閃過一絲回憶的色彩,他說道:“當然會暈啊。記得當初我剛在戰船上訓練的時候,我吐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每天都感覺像是被抽乾了力氣,連路都走不動。”

“那你怎麼解決呀?”昭令聞有些疑問。

“就是不停地練習,然後每天都生活在船上。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訓練,都在船上完成。一開始,我還是會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吐著吐著,我就慢慢適應了。再過個十天半個月的,我就真的在船上如履平地了。”裴溥原想起那段日子,就覺得肚子裡的酸水又要冒了上來。

昭令聞聽後,眼神中流露出心疼:“辛苦你了。”

裴溥原微笑著搖了搖頭:“不辛苦,這是我應該掌握的技能。”

就在這時,蘇詩泱突然橫插一句,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好奇與不解:“不是有專門的水軍嗎?為什麼你也會去戰船上接受訓練呢?”

裴溥原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與赧然,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嘛……其實是我爹把我扔過去的。我小時候太調皮了,總是闖禍,我爹就想著讓我吃點苦頭,長長記性。”

昭令聞和蘇詩泱聽後,都不禁笑了起來。

笑聲很快就消失在了船體隨波浪起伏的顛簸之中。

昭令聞原本興奮的心情此刻已被暈船的痛苦所取代,她的臉色蒼白,眉頭緊鎖,雙手緊緊地抓住裴溥原,試圖以此來緩解那份從心底湧起的難受感。

她的頭痛得厲害,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刺,而胃中那股翻騰的惡心感更是讓她幾乎要嘔吐出來。

裴溥原敏銳地察覺到了昭令聞的不適,他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地將昭令聞拉入自己的懷中,讓她能夠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以減少船體顛簸所帶來的不適。

蘇詩泱她很有眼色地叫上了從上船到現在一直沉默不語的李琚,提出了去船艙外吹吹風的建議,給昭令聞和裴溥原一個獨處的空間。

船頭的風持續不斷地吹拂著,帶著幾分涼爽與清新,蘇詩泱站在甲板上,她轉頭看向身旁的李琚,說道:“裴溥原和阿令真的好甜蜜,我們倆還是不要去摻和了。”

李琚聞言,目光依舊停留在那波光粼粼、有波瀾的水麵上。

又似乎說了什麼,但被風吹散,變得模糊不清。

“昭昭,你覺得怎麼樣?我們要不要一起出去吹吹風,或許新鮮的空氣能讓你感覺好一些呢。”裴溥原輕輕地按壓著昭令聞的太陽穴,手法嫻熟而輕柔,試圖緩解她因不適而緊鎖的眉頭和輕微的頭暈。

昭令聞微微睜開眼,眼神中帶著幾分疲憊說道:“好,等一會兒吧,讓我再緩緩。”

裴溥原點了點頭,沒有催促,隻是更加小心地照顧著昭令聞,偶爾遞上一杯溫水,讓她能夠稍微滋潤一下乾澀的喉嚨。

緩了一會兒,兩人一同來到了船頭。

蘇詩泱一臉擔憂地快步走到昭令聞身邊,她的眉頭緊鎖,輕輕地把手搭在昭令聞的肩膀上,關切地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難受得厲害嗎?”

昭令聞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試圖讓蘇詩泱彆擔心。

“哎呀,都怪我,”蘇詩泱自責地說,“早知道就不提議來遊船了,害你這麼難受。都是我不好。”

昭令聞擺擺手:“沒事啦,泱泱,我已經好多了,特彆是被這風吹過。”

說著說著,一陣清新的冷風吹拂而來,帶著水麵上特有的濕潤。

昭令聞深吸了一口冷氣,她感覺自己的頭腦似乎瞬間清明了許多。那陣冷風緩解了她的頭暈目眩,連帶著那股揮之不去的嘔吐感也減輕了不少。

“真的,好多了。”昭令聞輕聲說道。

船越往前方緩緩前行,一陣陣飄渺而悠揚的歌聲漸漸傳入耳中。

“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

……

“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

“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

“行人駐足聽,寡婦起彷徨。”

“多謝後世人,戒之慎勿忘!”

蘇詩泱正聽得入神,那歌聲繾綣動聽之中又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怨,讓人不禁為之動容。正當她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

突然間,一陣尖銳的箭聲劃破長空,帶著淩厲的破風聲,直直射向了與他們並行的一艘船。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打破了江麵上的寧靜與和諧,那條船上的人們驚慌失措,尖叫聲、呼喊聲此起彼伏。

裴溥原的反應極為迅速,他幾乎是在箭聲響起的同時便意識到了危險的臨近。他一把拉住昭令聞的手,不容分說地將她拉進了船艙內。

進入船艙後,裴溥原並未停下腳步,而是迅速轉頭看向了李琚,目光堅定而果決:“為止,你在這裡保護她們,確保昭昭和蘇詩泱的安全。我出去看看情況。”

李琚雖然也會些武功,但那是作為世家公子所必學的功夫,平日裡雖足以自保,但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顯然無法與經曆過戰場洗禮的裴溥原相提並論。

李琚點了點頭,答應道:“好,你放心。”

裴溥原再次鄭重其事地叮囑了一句:“你們誰都不要出船艙,無論外麵發生什麼,都要待在這裡。”

說完,他轉身就走出了船艙,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堅定。

裴溥原迅速抽出了隨身的佩刀,那是一把寒光閃爍的銀色利刃,在夜色中更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箭聲依舊不斷,密集的箭矢如同雨點般往旁邊的船上射去,每一聲箭響都伴隨著一陣心驚膽戰的顫抖。顯然,那艘船上定有某位重要人物的存在,才會引來如此猛烈的攻擊。

就在這緊要關頭,幾個身著黑衣的刺客悄無聲息地登上了船,動作敏捷而迅速。裴溥原見狀,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到了那艘被攻擊的船上,瞬間融入了激烈的打鬥之中。

昭令聞和蘇詩泱緊緊窩在一起,雙手不自覺地交握,彼此給予著微弱的安慰。

耳朵豎起,外麵刀劍相交的清脆聲響與偶爾傳來的低沉怒吼交織成一片。

昭令聞的眼神中滿是焦慮,她不時地向船艙外張望,仿佛希望能透過這層薄薄的木板看到裴溥原的身影,確認他是否安好。

她的心跳隨著外麵的打鬥聲起伏不定,每一次刀劍碰撞都讓她的心臟猛地一緊。

李琚在一旁說道:“不用太擔心子曠,他自己選擇出去就是有自己的盤算了,定能妥善處理這一切。”

李琚很信任裴溥原這個人以及他的能力,這份信任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基於多年來的了解。

昭令聞聽到這話,眉頭微微一皺,隨即看了李琚一眼,那眼神中有著很多不滿。

她低聲嘟囔道:“你說得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