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笑一聲,“那你打算繡什麼?嗯……蘭花?還是梅花?”
“繡一團墨花,寫字時沒墨了就蘸一蘸,若腹中饑餓還能啃一啃墨香。”陸挽釵淡淡道。
男人含笑點頭,眼中滿是溫和之意,“一團墨……同是渾.圓的身子,我更偏愛小鳥。”
她沒想到帝王竟還有這樣玩笑的一麵,也笑著剪斷絲線,將它穿入針孔中,彎折過來,細細打著結。
“好啊,那便給你繡個醜鴞。”陸挽釵落針,將一塊顏色相近的玄色布料貼在那片衣袖上,而後細心縫合起來。
豈料秦淵狀似思索一般,輕輕湊近她,“比起鴞,我確然更偏愛鴛鴦。”
一室之內因他這一句話盈滿旖旎之氣,暖黃.色的燭火微微晃動著,照在她的臉上,給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霧。
他越靠越近,二人的吐息之聲愈發靠近糾纏,“尤其是你親手繡的鴛鴦,我定日日看著它們交頸而臥、雙雙戲水……”
他低低的呢.喃聲在燈花爆聲中格外清晰,陸挽釵執著針的手微微一抖,那一針險些縫偏。
卻聽耳邊又傳來秦淵帶著歎息的聲音:“卿卿,你真的對我毫無情意麼?”
陸挽釵沒說話,可嘴唇卻微微蠕動著,欲說難說,“我……”
秦淵再次挪動身子,放下她握著針的手,貼近她的臉頰,“卿卿,我隻要你一句話。”
“你我一同經曆頗多,傷過痛過喜過,你該早便知曉我心意,可你自己的心意呢?”他握住陸挽釵,一步步引導陸挽釵開口,他將額頭緩緩貼在陸挽釵額頭上,感受著她的體溫似的。
“我……”陸挽釵張了張口,“有的。”
“有的,唔——”
她這話令秦淵身體聳動起來,他心間一喜,一隻手扣住她的脖頸,另一隻手抱住她,令她貼在自己胸.前,嘴唇覆上她的朱唇。
燭火劈裡啪啦地爆開一串燈花,流下一燭台溫熱的蠟油,最終凝固起來。
夜很靜,月色緩緩流入室內,給二人的麵色覆上一層柔和的雲霧,那雲霧繚繞流動著,逐漸生發出一片旖旎溫熱之意。
她隻覺這人扣住她脖頸的手隨著情動而緩緩移動著向上插.入她的發間,頓時散入空氣中一陣微弱的茉莉花的香氣。
隻是這花香也浸染著情穀欠之色,將她的臉頰也引得緋.紅,瞳眸如翦水秋瞳般朦朧地眨著,點點迷離之色令秦淵吻得越發動情。
“卿卿,專心點。”
秦淵撬開她的玉齒,香津濃滑在口中纏繞的舌尖摩挲,陸挽釵腦中一片空白,他卻已然攻城掠地。
瞬間她已城門失守,他的吻恍若帶著酥麻之感,一寸一寸遊移著,像是想克製,卻又很快失敗,似乎早已渴.望萬分。
她自己的耳尖已然很燙,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已經充血成粉紅色。
那唇上的溫熱似乎再也愈發滿足他二人的情動,陸挽釵微微呻.吟著,輕輕喘著氣,氣息逐漸急促起來,她伸.出手去緩緩環住他,似乎也在學著迎合他。
男子的另一隻手又扣向她的腰間,如對待珍寶般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腰,肌膚隔著布料傳來一陣細微的酥.癢與滾燙的熱意,似乎帶著情望,通過指尖鑽入她的身體。
他試探著便要解開她衣裳上的係帶,另一隻手也抽離出來握住她的手,令她與他雙手交叉,而後緩緩將她撲倒在床榻上。
自己外裙上的係帶被他輕輕握住,似乎下一瞬便要抽開來。
他的吻再次落下來,手摸著那係帶,輕輕將其拽開。
一陣微風從窗戶縫裡溜進來,吹過她的耳側,男子手上的動作逐漸清晰起來,她也很快驅散身體裡的情動。
這一下把陸挽釵從欲.望中抽離出來,如同冷風嗖過腦袋一般,她不可控製地打了個寒戰,輕咳出聲。
秦淵聽她如此,也很快停下來查看她的狀態。
“怎麼?”他眸中儘是關切。
“我……”她推開秦淵,慌亂地平複著吐息,另一隻手重新將針線握在手裡,拿起他的衣服,“天色已晚,我該儘快把它補了,不然你明日豈非要漏著風出去?”
她微微側過頭去,似乎想掩飾她麵上的紅暈,可秦淵卻輕輕扶住她的臉頰將她轉過來麵對自己,“阿瓔你什麼樣我都喜愛。”
陸挽釵連忙側過頭去,將他的手拍下去,秦淵又道:“無論是平日裡的如玉麵容還是如今燈下麵容,我都喜愛。”
“彆……彆說了。”陸挽釵連忙伸手去捂住他的唇,麵上一陣微慍。
他也沒再打趣,靜靜望著陸挽釵重新撚絲線幫他繡花樣。
隻見她用針尖在補丁之處紮了幾下,而後才下針繡花。
秦淵有些疑惑,“卿卿這是做什麼?”
“定其所在,方可更易繡一些。”
她飛快靈巧地在衣裳上繡著,眼神格外專注,緊緊盯著那補丁處。
秦淵緩緩醒過來,拚命地將夢中保存的畫麵驅散。
卻又被自己腦中齷.齪的想法感到不恥,他愈發想殺了當年給他下這毒的亂臣賊子。
他眸色冷冽起來,縱使他已仗殺大王爺二皇子,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遲疑間,卻見陸挽釵拿著他那間衣袖處破損的外衣過來了。
他望過去,隻見那片破損之處有一團金色的光團,一旁還被她繡上點點金光,就像迸.射出來的火花一般。
與夢中之景極為相似,秦淵眸色忽閃著,隻瞥了一眼便側過頭去。
“怎麼想起繡這個了?”
“我家中沒落,父親病弱,母親與兄長皆早逝,惟有我與妹妹相互扶持,之後嫁人又……那時總想為何我會如此命苦,可後來這花火卻將我心上的傷口儘數撫平。”
陸挽釵繡完最後一針,繞線到背後,又將絲線剪斷,用指尖撫摸著凸.起的刺繡,“無論如何,莫泯滅心中微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等回京,你便能脫離他了。”秦淵道。
陸挽釵點點頭。
可眸中閃過一瞬的冷漠——就算是你親如手足的晉王也嚴懲不貸嗎?
看來得儘快收尾了。
還差最後一步,她便能徹底讓帝王忘不掉她。
明日,便是明日了。
秦淵渾然不覺,將那縫補好的衣衫抖開穿到身上,抬起手臂來,另一隻手小心地撫摸著那綻開的花火。
“多謝。”秦淵摸了摸袖子,從中摸出一個布袋來,解開上麵的係帶,從中抽出一支木釵來。
那木釵做工不是很精巧,但勝在心思乞奇巧,釵頭是朵蓮花,一條紅綾順著花底部在花上方環成一個半圓,在紅綾垂到花心之處還墜著一枚水滴狀的紅玉。
他扶著陸挽釵的頭,輕輕插.入她的發髻中,蓮花紅綾被細細打磨過,在燭火下熠熠生輝,尤其那枚紅玉為她增色不少。
秦淵輕咳一聲,站起身來向外走去,“你彆多想,隻是答謝你多日照料。”
“很美。”陸挽釵撫摸著頭上的釵子,紅玉隨著她的手而輕輕晃動,“我知道的,多謝明郎君。”
她望著麵前的秦淵,從一開始的冷漠警惕到後來因她的算計而逐步鬆動,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但是,該收網還是要按時收的。
但陸挽釵沒想到,日後收網回京後,多日不見的帝王竟發瘋般將她抵在牆上,那吻如猛獸撕咬般格外凶猛,衝得她喘不過氣來。
窗外悄悄掠過幾道人影,轉瞬即逝,幾乎是瞬間便消失不見,陸挽釵望過去時,隻見窗戶明紙上映出的搖晃的樹葉。
她吹滅蠟燭,將被子拉上去,“睡吧,明日還有事呢。”
第二日,秦淵一早便跟隨這家獵戶出門一同打獵維持生計,陸挽釵也把藥喝完後,在跟著農婦做膳食。
午飯一桌人圍在一起品著二人打來的獵物,陸挽釵望著那笑得格外歡快的孩童,嘴角不自覺地綻開一抹笑意。
農婦連忙捂住孩子的嘴,“你們多吃點,今日便要啟程趕路了,餓著肚子怎麼好?”
陸挽釵微微笑著點頭,“多謝夫人。”
調笑過後,秦淵端起杯子站起身來,“這幾日多謝二位收留,我二人感激不儘,今日一彆,還望二位珍重。”
隨後將杯中濁酒一飲而儘。
陸挽釵叉手行禮,“扶瓔多謝二位收留之恩,改日必報此恩。”
飯後,獵戶夫妻二人遠望著他二人離去的身影,忽而輕歎一口氣,而後轉身離去,“都不容易啊。”
幾近未時,秦淵與陸挽釵一路扶持出了這小村莊,行了一段路她便有些疲乏,秦淵扶她在一旁坐下時,忽而望見遠處一間茅草屋。
“遠處那有間屋子,今夜我守著你,我們在那歇息一晚,我的人約莫也快到了。”
陸挽釵不疑有他,隻點點頭。
她瞥了一眼那茅草屋牆根底下用刀劃出的複雜符文,才鬆下一口氣。
看來仰止為她安排的葬身之地,便是此處了。
“來,慢點。”秦淵扶著她推門進屋,屋內留著個小窗戶,外間的光尚且能透過來。
裡麵隻有一張發朽的木板,上麵淩亂地鋪著一層茅草,周圍到處都是蜘蛛網,陸挽釵走到屋子中間時,麵前突現一隻吊著蛛絲的蜘蛛。
它緩慢爬著,似乎想把自己吊到上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