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太太滿腔的怒火,薛嬤嬤怎能不擔心大太太因著這事找了三太太的麻煩,她忙勸著道:“主子,這事老夫人既已點了頭,您不值得為著這事折騰的。否則,惹了老夫人動怒不說,還讓人覺著您故意尋三太太的麻煩。”
這若老夫人沒有點頭也就罷了,大太太自是要借著這件事情好好和虞珣說道說道的。可老夫人竟是允了這事,大太太當然知道,自己若是借題發揮,不過是讓婆母下不來台,更讓自己被人指指點點罷了。
可也因著什麼都做不了,大太太越想越氣。她不明白,憑什麼老夫人竟能應了虞氏這事。
畢竟一開始,老夫人也是不喜虞氏這個小兒媳的。可這才多少時日,老夫人竟就這樣縱著她,在大太太看來,虞氏頗有些要在後宅站穩腳跟的苗頭。
“我這次不找她的麻煩,我倒要看看,她這樣肆無忌憚事情傳到信國公府,信國公老夫人還當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怕要叫她回去教訓一二的。她那外祖家獲罪,她卻巴巴要認了這親戚,她也不想想,她那姨母會不會貪圖她些什麼,沒腦子的東西,我看最終不過是白白給自己惹一身麻煩罷了。”
薛嬤嬤聽著,也跟著附和道:“可不是,她這姨母淪落教坊司,這些年又受了那麼些的苦楚,這個時候找上門來,自然是目的不純的。這估摸著啊是為了膝下的兒女有個好前程吧。可若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會費儘心機想多撈一些的,奴婢覺著,根本無需大太太您出手,您不若就這樣看著,用不了多久三太太就該知曉這些人獅子大開口,甩都甩不掉會是多大的麻煩了。”
虞珣自然知道自己見姨母這事瞞不過長房那邊,可她也不怕,她已是回稟過老夫人知曉,而老夫人也點了頭的,所以大太太便是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特意尋自己的麻煩的。畢竟,老夫人才是這府裡的老祖宗,大太太已經因著謝陵婚事的事情惹了老夫人動怒,這個時候如何還會再討老夫人的嫌。
因著知道大太太拿自己沒有辦法,虞珣的心情便更好了,讓青黛拿出話本,難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閒看起了話本。
青黛也看得出自家姑娘心情極好,陽光透過窗柩灑進來,看姑娘懶懶的倚靠在大紅色金絲迎枕上,竟是有閒情拿著話本看起來,青黛心道,姑娘或許真的徹底放手和徐公子的事情了吧。
可她也知道,姑娘得了安陽公主的青睞,日後少不得和公主府還有徐家有來往,想到這些,青黛暗暗祈禱上天,能厚待自家姑娘一些。
老天爺便讓姑娘和徐公子的事情永遠都不被人知曉吧。
時間這樣慢慢過去,等到了暮色時分,謝敬存回府來了。今日他回來的時間,竟是比前幾日要晚了些,虞珣雖覺奇怪,可也知曉他得皇上倚重,除了在軍營練兵之外,皇上平日裡也會秘密交代他一些事情,所以虞珣也就沒有多問,隻遞過已經浸好的帕子。
謝敬存接過帕子擦了擦手,接下來的話卻是讓虞珣心裡猛的一咯噔。
“今日安陽公主府走水了,公主府之前是廢太府邸,所以皇上之前已交代過,讓人好好守著公主府。隻可惜,還是防不勝防。而能做到這般程度,可見廢太子餘孽依舊還藏在京城,皇上令我三個月內揪出餘黨,是以我今日才回來晚了。”
關於這些朝堂上的事情,上一世謝敬存並不會和虞珣說,所以虞珣這會兒也隻是輕輕嗯了一聲,問道:“公主殿下可是受驚了?”
謝敬存卻是輕笑一聲道:“我看比起今日公主府走水這事,公主更擔心的是這馬上便要和駙馬大婚了,卻發生這樣晦氣的事情,大抵外頭又要有人說她和駙馬的這門婚事一開始就不順了。”
“加之有嘉平郡主這個表姐的先例,你也知道外頭都是樂的看熱鬨的人,可不又要添油加醋,議論公主和駙馬的婚事。”
因為提及了徐雲亭,虞珣多少有些局促,想了想,她才又開口道:“公主金枝玉葉,也並非那等驕縱跋扈的性子,我想即便徐家因著尚主的事情有些忐忑,該也不至於真的對賜婚的事情有微詞的。”
畢竟是牽扯到徐雲亭的事情,所以說完這話之後,虞珣便自然的轉開了話題,和謝敬存說起今日她往老夫人院裡去,回稟老夫人說要見自己那姨母,而老夫人也點了頭的事情。
聽著母親點了頭,謝敬存頗為意外,下一瞬他伸手捏了捏虞珣的臉,笑道:“母親既是這麼容易就鬆了口,可見已是慢慢接納你這個小兒媳了。”
這言語間的調侃讓虞珣不由臉頰一紅,“母親並非故意苛責之人,我是知道的。而且,母親疼三爺,該是擔心郡主過門之後,郡主會因著我之前和陵哥兒有過婚約的事情故意為難我,連帶著讓三爺失了顏麵,所以母親才借著這事兒給我撐腰。而且也是在提醒長房那邊呢。”
虞珣當然不會覺著老夫人會真的喜歡自己這個小兒媳,可她現在已經很滿足了,畢竟,婆母並非那等苛責的婆婆,而她隻要用心些,她相信自己和婆母能做到表麵的和諧的。
謝敬存哪能不知道她其實受了些委屈的,隻是他可以和母親表明自己重視虞珣這個發妻,卻不能逼著母親真心的喜歡虞珣。
這樣想著,謝敬存笑著道:“若是有什麼事情讓你受了委屈,你多擔待些。至於內宅有什麼棘手的事情,你不好和母親說的,你可以和我說,我自然會從中斡旋的。”
說完,謝敬存又道:“之前你不是說想要往寺院去替嶽父嶽母點了長明燈嗎?三日後我正好有時間,我們一塊去吧。”
虞珣當然知道謝敬存之前說要陪自己去,並非是哄自己。可她也知道他公務繁忙,所以這幾日也沒有催他。這會兒聽他主動提及這事,虞珣當然是開心的,眼中滿是笑意。
這時,有丫鬟進來回稟道:“三爺,三太太,聽說晚膳時大太太往老夫人院裡去了,大太太的意思是,想要老國公爺能回府來參加大少爺和郡主的婚事。老夫人聽了,直接就發火了,說郡主那樣口無遮攔,國公府能接納她進門已經是退了一步,還要打擾老國公爺的清修,這如何不讓公主府更看低了我們顯國公府。”
“老夫人震怒之下還說三爺和三太太的婚事老國公爺也未回府來,這次若因著大少爺的婚事回府,不惹了閒話讓人說老國公爺是瞧不上三太太這個小兒媳。”
謝敬存聽了丫鬟的回稟,冷笑一聲,譏諷道:“我這大嫂,當真是想要攀了長公主府了。可她也不想想,和長公主府的親事到底是不是對陵哥兒好!”
“這些年她隻看到了皇上給長公主這個姐姐榮寵,看到太後娘娘也有心補償長公主。可長公主當年到底是嫁給西南王的,而西南王和廢太子早就有勾結,還意圖謀、反,而且當年長公主回京後,不過三月便嫁給了如今的寧遠侯,後來郡主便早產了,當時可是有流言蜚語說郡主並非這永寧侯的種,而是那已故的西南王的孩子呢。”
縱是重生一世,虞珣也未曾聽過這樣的皇家秘辛。
虞珣瞬間眸子裡都是震驚,嚇的連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見她這樣,謝敬存輕輕抓了她的手,輕聲又道:“當年出了這事之後,皇太後直接杖斃了一些亂嚼舌根的人。加之郡主畢竟是個姑娘家,想來也是因著她是個女子,皇上才能容忍她活著吧。”
“那大嫂不知這些流言蜚語嗎?”虞珣下意識問道。
謝敬存嗤笑一聲,道:“她哪會不知,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何況,皇上這些年對郡主這個外甥女的恩寵不是假的,自幼郡主便常住慈寧宮,如此盛寵竟是比安陽公主也不差的。所以,即便大嫂知道這些流言蜚語,也不會放在心上的。在她看來,眼前的恩寵才是真正重要的。”
說完,謝敬存一字一頓又道:“所以你無需擔心郡主過門的事情,她當年和前郡馬的事情鬨騰的宮裡宮外都在看她的笑話,這次二嫁之身過門,若敢故意為難你這個隔房的三嬸,那她就真的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和陵哥兒的婚事,長公主特意讓欽天監擇了吉日,竟在安陽公主和駙馬之前,可見根本沒有顧忌安陽公主半分。你說,這事兒皇後娘娘會如何想,安陽公主會如何想。要我看啊,盛極必衰,皇上容忍了長公主這麼多年,未必能夠一直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