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當初是打過主意讓魏妙容嫁給謝敬存的,加之魏妙容前些日子還鬨騰出自戕的事情來,所以見著她恍若什麼都沒有發生,仿佛自己隻是一個寄居在國公府普通的表姑娘,這樣神色如常的和自己打招呼,虞珣突然覺著自己之前有些小覷這魏家姑娘了。
上一世,她和魏妙容沒有太多的交集,可這一世,好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讓她覺著這魏妙容的性子,其實和自己想象中並不一樣。
否則,這事情若是落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也不至於能這樣麵上毫無嫌隙的和自己寒暄。
心裡這樣想著,虞珣看著魏妙容的目光多了些審視的意味。
不過兩人也沒有多寒暄,隻點頭打了招呼後,虞珣便離開了。
等到虞珣離開,謝鴛有幾分不耐,看著魏妙容道:“表姐,你怎麼還特意和她打招呼。這些日子府裡上上下下都在說她得了三叔的喜歡,可我愣是瞧不出她有哪裡好,在我麵前竟還擺起長輩的譜來了。我便要看看,等郡主過門之後,她還能不能繼續這樣擺譜。”
謝鴛不喜嘉平郡主的狂妄,所以這幾日聽著府裡下人們都在暗中議論,哥哥雖婚事上受了委屈,可長公主殿下必然會在她的婚事上給了恩典的。謝鴛聽著這些言論心裡憋屈極了,她是國公府嫡出的姑娘,哪裡需要靠哥哥的婚事抬高自己的身價了。
可心裡雖委屈極了,方才見著虞珣時,她又覺著嘉平郡主嫁給哥哥,倒也不算是壞事,嘉平郡主那些狂妄之言雖是讓她們長房失了臉麵,可隻要她嫁過門來,虞珣便絕無可能和現在這樣囂張的。
她就不信了,虞珣當真敢把嘉平郡主當做侄媳婦來相處。
聽著謝鴛這話,魏妙容卻是暗罵謝鴛果然是個蠢貨。
謝鴛是長房嫡出的姑娘,遲早是要出嫁的,又何須和隔房的三嬸鬨著脾氣。雖魏妙容也不喜歡虞氏,可她比謝鴛聰明多了,她既知自己和謝敬存再無可能,這會兒自然也不會浪費時間和精力再去記恨虞氏。
她如今所有的心思,便是好好的籠絡謝鴛這個表妹,謝鴛被大太太嬌慣壞了,天真不諳世事,而她,也從不勸著謝鴛收斂些脾氣,反而是日日捧著她,和她說她是世家貴女大家閨秀,自然無需受任何的氣。
謝鴛被她哄的越發蒙了雙眼,隻覺著表姐對自己比親姐妹還親,自然對謝鴛越發親近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對魏妙容來說,郡主若是嫁進門來,必然會抬高謝鴛的身價,屆時她和謝鴛情如姐妹,總能找著機會搶了她那夫君的。謝鴛自幼就是嬌慣的性子,又因著大老爺成日風花雪月,所以在男女之事上更是容不得沙子。而這世家的公子,哪裡會受得了她這樣善妒的性子。
所以,魏妙容對於搶了謝鴛未來夫君這事,覺得不過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罷了。
“鴛兒,等表弟和郡主的婚事過後,姨母也該開始張羅你婚配的事情了。所以這個時候你斷不可再和虞氏鬨騰出不快來,這若被人看了笑話,豈不連累了你的名聲,也於你的婚事有影響。”
見魏妙容事事替自己著想,謝鴛乖巧的點頭道:“表姐,鴛兒知道的。你放心,鴛兒不會由著性子胡來的。”
這邊,虞珣和青黛回了三房,青黛想到方才謝鴛對自家姑娘的不敬,還有那魏家姑娘仿若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神色如常的給姑娘請安,就有些唏噓道:“姑娘,大姑娘當真是沒有教養,這遇著長輩哪有冷眼當做沒看到的道理。”
“還有那魏家姑娘,之前鬨騰出自戕的事情來,故意逼著大太太讓她成了三爺的平妻,這事情才過去多久啊,這若是知羞恥的也該躲著姑娘才是。可她倒好,好似之前她那些壞心眼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奴婢瞧著這表姑娘可不簡單的。單這份定力,便比大姑娘聰明多了。”
虞珣聽著這話,倒也沒有生氣。
畢竟不管是魏妙容還是謝鴛,本就不會在國公府一直待下去。魏妙容更不用說,後日那魏家老夫人壽辰便要回去了,隻怕日後即便見著,也不過是遠遠對視一眼。
至於謝鴛,等謝陵和郡主的婚事過後,她也該出嫁了。這出嫁了的姑奶奶,即便偶爾回府來,也不可能再故意和虞珣這個隔房的三嬸鬨不快了。
想到這些,虞珣的心情又輕快了許多。
而此時的長房,大太太正在抄經。這些年來,大太太不管是因著爵位的事情,還是大老爺成日風花雪月,大太太都會用抄經來讓自己心靜下來。
一旁,薛嬤嬤看著自家夫人抄了已經有十多頁的經書,卻是知道太太今日的心依舊沒靜下來。
她侍奉大太太身邊多年,怎能不知道,大太太心裡的憋悶。
按說郡主和大少爺的婚事,這原是一件好事,可現在因著郡主那些言語愣是讓長房下不來台。
這雖說爵位還有二姑娘之後的婚事長公主都會給了恩典,可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少爺和大太太鬨騰的母子失和,哪怕是大老爺,這依著規矩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往正院來的,可昨個兒卻依舊歇在了姨娘那裡,可見心裡也是惱大太太執意攀長公主府的這門親的。
想到這些,薛嬤嬤心疼道:“主子,您歇會兒吧。奴婢知道您心裡不好受,可事已至此,我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何況,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讓人看了笑話,這不是您往日裡常說的。”
大太太聽她這麼說,到底是放下手中的毛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吩咐薛嬤嬤道:“今日抄的這些經書,你一會兒差人送到老夫人院裡吧,權且當做是我的孝心了。”
薛嬤嬤哪能不知道大太太這樣做,是為了讓老夫人消氣,也是和老夫人示弱。畢竟,老夫人讓大太太把手中一半的掌家之權給了二房和三房,大太太心裡隻怕不甘心呢。
“主子,您無需擔心二太太和三太太真能從您手中分了掌家之權,這隻需要等郡主嫁過門來,大少爺請封了世子,這爵位便是我們長房的了。屆時,老夫人肯定會再次發話,讓您拿了這掌家之權的。”
提及給兒子請封世子之事,大太太便不由暗暗歎息一聲,“既是要請封世子,必是少不了公公親自寫了請封的折子遞到禦前的。”
“公公久不回府,其實我是想著不若借著陵哥兒和郡主的婚事,讓人請了公公回府來。這樣,多少也能堵了外頭那些悠悠眾口。”
大太太這麼說倒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在她看來,爵位本就該是長房的。而且之前謝敬存和虞珣大婚,老國公爺沒有回府。若兒子謝陵的婚事,老國公爺回來,便可以彰顯老國公爺對長房的偏愛。
薛嬤嬤哪能不知大太太的心思,可她有些為難道:“太太,這事奴婢覺著還是得和老夫人說說,否則便是您親自去請,也未必能成呢。可老夫人不一樣,老夫人若是發話了,老國公爺不可能真的無視老夫人這個發妻的意思的。”
主仆兩人正說著,卻見有丫鬟進來回稟:“太太,您怕是想不到,聽說三太太那獲罪的母族,竟還留了親戚呢。據說是三太太的姨母,當年徐家的嫡次女,因著獲罪淪落到教坊司,後來被一個商戶人家贖了身,之後便改名換姓一直小心翼翼過活。”
“如今竟是想要攀了三太太這親呢。”
原本心裡多少有些不舒坦的大太太聽了這事兒之後,突然心情大好。
可不等大太太細細問過,這丫鬟便又道:“不過三太太也不知是哪裡抽風了,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避著也就罷了,今日竟還主動和老夫人提出,想要去見見這姨母。”
大太太聽著,一瞬間就愣在了那裡。
她和虞珣也算是打過一些日子的交道了,在大太太看來,虞氏能這麼快得了三爺的喜歡,讓三爺這樣護著她,哪怕是自己那婆母,這幾日瞧著也像是承認她這個小兒媳了。就衝著這個,她該也是聰明的人才是。
可她竟想要認了這所謂的姨母,這就有些太不聰明了。畢竟,她如今已經是國公府三房的太太了,也該知道避諱的。
難道她就不怕這事情傳的京城人儘皆知,連累了她的名聲。
“母親什麼態度?可是訓斥她了?”大太太急著問道。
丫鬟如實回稟道:“老夫人似是鬆了口。”
大太太聽著又驚又氣,滿目的不解道:“母親這是瘋了不成?陵哥兒和郡主大婚在即,這個時候若是被人知曉虞氏認了這曾經淪落教坊司的姨母,這如何不讓人也對我們長房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