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可是你嫡親的妹妹,你怎能為著她這樣凶我!”謝鴛被大太太給寵壞了,性子驕縱,謝陵方才那樣直接叫了她的大名,那般吼她,她頓覺難堪極了。
為什麼總是虞氏這個小賤人,就因著她表姐不能留在國公府,因著她,大哥第一次這樣教訓自己。
謝陵卻像是看不到她的委屈和羞惱,沉聲又命令她道:“和三嬸道歉!”
三嬸?!謝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哥哥。
這彆人不知道,謝鴛卻是知曉大哥這些日子故意躲著虞珣,可現在,他竟然為了教訓自己,心甘情願的叫了虞珣一聲三嬸,謝鴛不明白,虞氏到底有哪裡好了,值得大哥這樣。
她慣是驕縱的性子,這會兒她自然是不可能道歉的,反而是怒氣衝衝指著虞珣道:“她算是哪門子的三嬸了。大哥還真當她是長輩了。她是什麼身份,大哥難道沒聽說信國公府準備把那淮陽伯府死去的嫡長女記入族譜,有了這件事情,她外室女的身份便是坐實了,到時候,不定多少人連帶著看我們國公府的笑話,看三叔的笑話。”
說完這話之後,謝鴛又陰陽怪氣提醒虞珣道:“虞氏,你是不是心裡很得意啊,大哥為了你竟這樣凶我。可你彆得意太早了,今個兒大哥這樣護著你,你想過沒有若是傳到三叔耳中,三叔會怎麼想。你一個嫁進門的新婦,有著那樣複雜的過往,不夾起尾巴做人倒也罷了,還敢這樣勾搭我大哥,不知避嫌。你等著吧,這件事情不管是三叔還是祖母,都不會無動於衷的。”
什麼叫做顛倒黑白,虞珣當真是氣笑了。
若非她故意堵在垂花門這裡找自己的麻煩,何以會鬨騰出這樣的笑話。可在謝鴛口中,她是無辜的人,而自己卻是不知檢點,故意和謝陵不清不楚。
虞珣氣極反笑,直直看向謝鴛反駁道:“二姑娘,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裡守門的婆子和丫鬟也不是沒有,方才到底發生了何事,我想即便老夫人和三爺過問,她們也不敢欺瞞半分的。而且,二姑娘口口聲聲說我和大少爺不清不楚,既然二姑娘知曉我和長房該避嫌,那你這長房的姑娘就不該這樣刻意找我的麻煩。要知道,我是怎麼嫁給三爺的,大太太第一個賴不掉。所以,我不需要你指指點點,警告我怎麼和大少爺避嫌。”
“何況,即便是要避嫌,該避嫌的也該是大少爺才是。我名義上是長輩,又是被大太太所害,同為女子的你卻要拿這些所謂的規矩禮教來壓我,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上一世,虞珣是不擅長和人爭辯的,更不擅長發生衝突。可重活一世,她覺得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她還沒找大太太算賬呢,謝鴛竟拿這事兒來壓自己,她算什麼東西。自己已經嫁到國公府,那和謝陵很多場合都可能遇到,她還沒那閒工夫想著今日會不會遇到謝陵,要不要避諱一下。這些事情,不該她考慮。
她要堂堂正正的在這國公府走下去。
虞珣的這些話讓謝陵的臉瞬間蒼白,他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母親做的惡,可這些日子以來,他也一直拿孝道來讓自己心裡舒服一點。
可此刻,聽著虞珣這些話,他越發覺著羞愧了。
一旁的謝鴛也沒想到虞珣非但沒有羞惱和害怕,反倒是這樣回擊自己。
她想要說些什麼,讓虞珣不要這樣囂張,可沒等她想好該怎麼說,虞珣已經連眼神都不願意給她,直接帶了自己的丫鬟就走了。
“大哥,她怎能這樣囂張,她算什麼東西,給我提鞋都不配,現在卻敢說這樣膽大妄為的話!”
想到原本是自己找虞珣的麻煩,讓她知難而退的,現在卻落得這樣難堪,謝鴛委屈不甘極了。
謝陵看她依舊不知道收斂,冷冷警告她道:“我看你就是被母親給寵壞了,謝鴛,你若再繼續這樣有恃無恐,我看無需我這個當哥哥的教訓你,三叔就該讓你知道什麼叫做長幼尊卑了!”
提及謝敬存這個三叔,謝鴛自然是怕的。
可她即便心裡害怕,麵上卻不願意服軟,跺了跺腳,不甘心道:“三叔也不過是一時被那虞氏迷住了,你看著吧,三叔身邊不可能隻有虞氏一個女人的。等到三叔身邊再有了彆人,我倒要看看虞氏還敢不敢這樣囂張!”
甩下這些話,謝鴛便氣衝衝離開了。
謝陵知道謝鴛的小性子,他不是不可以教訓她,可此刻他全然也沒這樣的心情。
他腦海中都是方才虞珣說的那些話,他聽得出來,她是怨恨母親的。
那她是不是也同樣怨恨自己。
是母親讓她陷入這樣尷尬的處境,還要承受那些流言蜚語,想到這些,謝陵這幾年對虞珣藏著的那些傾慕之情,瞬間都變成了滿滿的羞愧。
母親做了這樣的惡事,他卻依舊對虞珣心存愛慕,她若是知曉,隻怕會越發覺著自己惡心吧。
“姑娘,二姑娘也太欺負人了,大太太那樣算計您得了這婚事,要奴婢說他們長房的人若知道羞恥就不該再找姑娘的麻煩,可她倒好,今個兒鬨騰這麼一出,奴婢擔心若是傳到老夫人和三爺耳中,不知會不會遷怒到姑娘。”
青黛越想越氣,氣到眼睛都紅了。
可想到一會兒要往宮裡去,她也隻能把眼淚憋住,生怕一會兒在太子妃娘娘麵前失儀。
虞珣怎能不知道她擔心什麼,伸手緊緊抓著青黛的手,一字一頓道:“青黛,你不要擔心。我這門婚事怎麼來的,老夫人和三爺心裡都清楚。而今日也是謝鴛主動找我的麻煩,我又何其無辜。老夫人雖不喜我這個小兒媳,可也不是是非不明之人。至於三爺,就更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為難我的。”
方才她的那些話,虞珣篤定會一字不差的傳到老夫人還有謝敬存耳中。可她不怕,她上一世便沒想明白這件事情,被大太太還有府裡其他人借著這事沒少羞辱她,沒少給她立規矩。可實際上,這件事情上她才是最無辜的人,所以她不足為懼。
外頭那些人怎麼議論這件事情她管不著,可國公府這些人,她不會再任由她們拿這件事情羞辱自己了。
虞珣這樣想著,也沒有再說什麼,她隻緊緊抓著青黛的手,似乎這樣,兩人都能夠更有勇氣些,繼續接下來的路。
馬車徐徐往皇宮駛去,不一會兒,便到了宮門口。
虞珣並非第一次往東宮去,加之重生一世,所以並未和之前那樣緊張。
而太子妃娘娘,大約是真的想抬舉虞珣,早早便讓一個宮女在宮門口等著了。
見著虞珣時,那宮女笑盈盈道:“夫人,太子妃娘娘一早就等著您了。”
虞珣回以一個微笑,便跟著宮女往東宮走去。
一行人走過長長的宮道,再轉過九曲回廊,幾個宮女的說話聲卻傳了過來。
“聽說皇上把渝順胡同的那處宅邸賞給安陽公主做了公主府呢,而且還賞賜了小湯山的溫泉宅邸給安陽公主。要我說啊,安陽公主不愧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兒,這般厚愛,駙馬爺能尚了公主,真是祖墳都該冒煙了。”
“就是,聽說徐大人被選為駙馬後,徐家舉家搬入京城,購了宅邸呢。不過安陽公主說了,出嫁從夫,比起公主府她更多會住在徐家的宅子。可見安陽公主多稀罕駙馬爺呢。”
若說起近來京城的大事,無非就是兩件。一件是虞珣嫁給謝敬存做了顯國公府的三太太,另一件便是皇上給安陽公主和徐雲亭賜婚的事情了。
虞珣其實已經不記得上一世自己聽聞徐雲亭尚了安陽公主時,是什麼樣的感覺了。可到底也是有些可惜,有些自怨自艾的吧。
可重生一世後,她更多隻是有了恍惚的感覺。
似乎這些事情離她很遠很遠,就好似是看彆人的故事一般。
在前領路的宮女聽著這幾個宮女說著悄悄話,倒也沒上前訓斥,畢竟如今安陽公主和駙馬的婚事,可是宮裡最大的喜事呢。
想到這事,宮女笑盈盈看著虞珣開口道:“上次夫人往宮裡來,未曾見過公主。今個兒倒是巧了,安陽公主方才過來找太子妃娘娘看內務府準備的嫁妝單子,若是見著夫人,肯定也會開心的。畢竟夫人和公主年歲相近,又是新嫁婦,公主該會有些問題要和夫人聊呢。”
什麼?安陽公主也在!上一世,她和安陽公主的初次相見是在一次宴席上。
可也僅此而已,公主身份尊貴,而她不過是顯國公府不得寵的三房太太,自然沒有資格在公主麵前露麵。
可今日,她卻要見到安陽公主了。她心裡不由便有些緊張。
她當然知道,她的重生改變了一些事情的軌跡,她當然樂見那些好的改變。
可對於安陽公主,她心裡是沒底的。因為上一世她和安陽公主未有任何的交集,所以陡然出現這樣的變化,她多少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