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先生來鳥取縣, 帶了這樣一個隊伍:
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就連老板摔草叢裡都帶著墨鏡裝瞎的保鏢;
活蹦亂跳致力於給路過的每一個人找麻煩的快樂小狗阿裡高特;
看起來成熟穩重相當可靠但時時刻刻想把朗姆乾掉的臥底波本;
弱小無助被反派包圍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準備把所有人炸上天的繼承人。
很好,那位先生在天之靈也一定會欣慰到拿起木魚猛敲朗姆牌位的吧。
等到朗姆罵罵咧咧爬起來,阿裡高特坐在屋頂上吹口哨的時候, 那邊的北小路真晝和降穀零已經在吃保鏢買來的章魚小丸子了。
繼承人手還被綁在身後,而任勞任怨的波本先生正在投喂, 朗姆看到這樣的場麵不由得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你們在乾什麼?”
“剛才路過的奶奶說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章魚燒,不過這個時間店主要回家了, 就送了我們兩盒章魚小丸子……”
“………………”
朗姆:我覺得我被這群員工霸淩了。
唯一不是員工而是天降繼承人的北小路真晝安慰他說:“沒關係, 這裡還有點, 朗姆先生要吃嗎?”
朗姆:媽的, 空降來的豪門私生子也要霸淩我, 這烏丸大總管不當也罷!
這群人似乎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或者說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整個組織的風氣就變得相當奇怪, 朗姆先生想來想去覺得這果然是那位先生的錯, 到底都招了些什麼奇形怪狀的人進來。
但生活的苦難並不能阻止朗姆邁向永生的步伐, 在接連遭遇職場霸淩的時候他最終還是決定奮起,把在場所有人都打……打不過, 但他決定回去就降保鏢的工資。
北小路真晝就在這個時候補上了一句:“看起來烏丸集團的企業文化相當和諧友好。”
這話給朗姆造成了重擊,他往旁邊燒焦的舊木板上跺了兩腳,還差點陷進去。
他甚至沒找到合適的詞,最後對北小路真晝說:“你對烏丸集團一無所知!”
“我確實對你們的公司一無所知, ”北小路真晝聳聳肩,回答說,“朗姆先生,既然你調查過我,肯定知道我根本不想回到你們手心裡,隻想當個毫無存在感的普通人。”
朗姆反而冷靜下來了, 收起剛才那副姿態,道:“就算你藏起鋒利的爪子、用笑容掩蓋稚嫩的牙齒,你也不會是普通人,我還沒忘記你的姓氏是烏丸。”
嗯嗯,嗯嗯,是這樣的,既然你知道我姓烏丸,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是什麼好東西。
北小路真晝從水池邊站起來,讓保鏢幫忙解開繩子,往倒塌的廳堂裡走,邊走邊擰自己頭發上的水:“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浪費時間了,朗姆先生,你打算讓誰跟我一起進去?先說好,我也沒見過裡麵有什麼東西,所以有危險彆說我沒提醒過你們。”
“東西在哪?”朗姆問。
“地下。”北小路真晝麵不改色地回答,“你可以選擇挖出來,但會發生什麼事我就不清楚了。”
朗姆那隻獨眼釘在他身上,良久,這位貪婪而謹慎的老人才說:“彆忘了,阿裡高特隻是延緩了發作時間,你的命還捏在我手上。”
北小路真晝用手按過後頸被打了一管不明藥物的位置,那裡還在微微發燙,他往屋簷上坐著哼歌的年輕人那邊看了一眼,得到了一個相當燦爛的wink。
“我知道,我可是很想活的,所以想知道秘密就跟上來吧。”他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往裡走去。
阿裡高特高高興興地舉手:“朗姆先生,我要跟進——”
“波本,你看著他,彆讓他跑進來了。”朗姆及時地打斷了他的話,生怕這人跟進去搗亂,甚至信任地往波本的方向看過來。
降穀零:“……”既然這樣到底為什麼要把這人帶來?
探尋秘密的人消失在坍塌的黑暗裡,而阿裡高特從屋簷上跳下來,圍著降穀零轉了一圈,像是在欣賞某種有趣的新鮮事物。
他滿懷期待地問:“聽說你有個哥哥?你是雙重人格?你是組織的實驗體?你——”
降穀零飛快打斷了他的話:“聽說你是二次元?”
阿裡高特:“……?”
降穀零:“太好了,你不是二次元。”最近碰到的二次元有點多,他是真的很害怕這個世界就是被二次元入侵,要是碰到誰都是二次元的話他真的要跟黑田說不要查了他根本沒有搞錯了。
發覺新同事是真的疑惑,並且欲言又止的時候,降穀零和善地繼續說:“既然你不是二次元,那你為什麼要加入組織?”
阿裡高特腦子轉了兩圈,終於詭異地接上了波本的思路,他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捂著心口:“我們組織是二次元的?!”
降穀零鄭重地點點頭。
“那年杏花微雨,”阿裡高特痛苦地說,“那位先生把我帶回組織,讓我好好學習重新做人,還說等我真正了解‘烏丸’意味著什麼之後,就告訴我真正的秘密。”
他仰頭45°看向天空,整個人就像是一道即將墜落的彩虹,甚至憂傷地擦了一下眼角,眼淚汪汪地看向波本。
“所以我們烏丸集團真正的秘密就是,大家其實都是二次元?!”
降穀零沉痛地再次點頭,說他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而且組織裡的二次元含量超乎他的想象,比如貝爾摩德就是二次元的神。
“波本,”阿裡高特捂著臉,聲音更加痛苦了,“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殘忍的真相,當初朗姆先生說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我應該聽他的,如果不知道就不會痛苦。”
人生真是處處都有驚喜,比如說你剛剛知道自己任職的全員都穿著黑衣服的和諧友愛的組織竟然是個二次元組織,這就好比你死去的老同學忽然穿著紅花大夾襖站在你麵前說嗨當初的爆炸沒有炸死我哦。
現在的阿裡高特先生就是這樣的心情,在短短的幾分鐘裡他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最後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緊緊握住了波本的手,說:“既然這樣,波本,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下一秒,他臉上的悲傷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壓抑不住笑意的低聲宣告:“我知道你是臥底。”
阿裡高特敲了敲他一直掛在耳邊的微型接收器,說:“彆毫無防備地跟被監視了一輩子的人聊天啊,不是原廠的波本先生。朗姆先生讓我留下,是來監視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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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田陣平正在山路上開車,他剛掛斷跟專案組長海野報備的電話,車後座就探出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上車的工藤新一問:“鬆田哥你這是要去哪裡?”
鬆田陣平差點就一腳刹車下去,在山路上來個虛空漂移,幸好他心理素質強大,硬生生阻止了人類下意識的動作:“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小偵探枕著手臂,坐回到車子的後座上,理直氣壯地回答:“剛才看到鬆田哥急急忙忙停下車去便利店,鑰匙都忘記拔下來,我怕有人把你的車偷偷開走,就上車來等你了。”
“下車,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鬆田陣平這次是一點也不跟他客氣,這幾天相處下來他是知道小偵探的膽子有多大了。
簡單來說,工藤新一到處亂跑的能力確實跟他的偵探水平成正比,關鍵是他爸根本就不管他,工藤優作先生現在都還沒從美國回來,案發現場的小偵探就無時無刻不出現,一通推理然後驚險刺激地跟犯人來一場街頭鬥舞。
如果小孩不是十四歲,那鬆田陣平是真的不會有任何感受,但每次看到國中生在案發現場亂創,他就會想起當年和萩原……
“我聽到你跟海野大叔打的電話了,是阿北哥哥失蹤了,對吧?”工藤新一說。
“你知道的倒是很快……”鬆田陣平已經失去吐槽的欲望了。
“當然,我有在關注阿北哥哥,兩個小時前我給他打電話,他的手機已經關機了。那部手機是鈴木財團的新品,以能夠長時間使用的電池為賣點,阿北哥哥又根本不會用手機,以昨晚到現在的電量,就算一直拿來聊天也至少還能有50%吧。”工藤新一撐著臉,開始了他的推理。
鬆田陣平當然也沒打通北小路真晝的電話,但他根本不會被小孩給轉移話題過去,這都是他小時候玩過的把戲:“這就是你跟蹤我的理由?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應該回家了。”
“才不是!”工藤新一氣鼓鼓地說,“我隻是好奇你怎麼知道阿北哥哥在哪裡的,我根本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我自己就是線索,”鬆田陣平正在考慮在哪把小孩給放下打電話找人來接,畢竟現在都在半路上了,這荒山野嶺的當然不好停車,“那家夥說過他家裡的人來找他了,幾年前他在閒聊的時候曾經說過——”
暗影:[要是有一天我忽然消失,那肯定是被家裡的人抓走啦,彆來找我了。]
暗影:[說不定等再見到的時候,我都不認識你們了,這種事也是有可能的啦,畢竟我其實是流落在外的豪門小少爺,萬一哪天他們就得找我去繼承遺產。]
暗影:[開玩笑的,我會先跟他們同歸於儘。]
暗影:[我在老家給他們準備了禮物!他們一定會喜歡的。]
就是因為怎麼也找不到,北小路真晝明明隻是轉過街角,就直接人間蒸發,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道路監控裡也沒有他的蹤跡,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就連手機也關機了——
他們留下的最大破綻就是北小路真晝這人根本就不會關心手機,也不可能關機,鬆田才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抓他走的人把他對現代社會的了解想得太多了,北小路真晝在這方麵堪稱活在上世紀箱庭裡的貓,看到路口的3D投影都會說哎這個難道不是動畫裡的嗎?
總之結合上次的綁架事故來看,阿北家裡的人是真的找來了,鬆田陣平知道諸伏在做臥底工作,也沒法貿然給他打電話,如果真的有情況諸伏肯定會主動聯絡他。
還有降穀那家夥……
鬆田陣平在附近的城市停下車,正準備把小偵探放在熟人那裡的時候接到了來自降穀的消息。
金發混蛋:[你是二次元嗎?]
鬆田陣平:[……???]
金發混蛋:[我上次從彆人那裡聽說你是一個叫做北神組的組織的大家長,但我認識的鬆田不會是這樣的人,所以鬆田,其實你是二次元吧?]
鬆田陣平:[……我曾經是。]
誰還沒有中二過了!二次元怎麼了,他早就從二次元畢業了,降穀這個混蛋,都這種時候了為什麼忽然來問這種問題啊!
金發混蛋:[那萩原……]
鬆田陣平:[他也曾經是。二次元的事下次再說,我正在找人——有個也是二次元的笨蛋現在失蹤了,還有,你知道景先生那邊的情況嗎?]
金發混蛋:[……]
金發混蛋:[我知道了。景沒事,暫時沒法聯絡而已。]
鬆田陣平:[那就好。]
他回頭,發現把工藤新一扔在這裡的計劃泡湯了,因為他的熟人老板剛剛被發現死在了櫃台前,凶手竟然是店裡的員工,殺人動機是老板天天詆毀員工最喜歡的老演員,員工終於忍無可忍把老板殺了。
“可是老板以前就是你說的那個演員,他後來出車禍退圈整容才來這裡開店的。”
“怎麼……怎麼會這樣……啊啊啊……”得知真相的員工不可置信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以頭搶地。
旁邊光速破案的工藤新一美滋滋鑽回鬆田的車裡,說鬆田哥我們快走吧,距離到琥珀川還有兩個小時呢。
鬆田陣平:“……”
他當時應該直接開車把這家夥給送回去!
小偵探得意地坐在副駕駛上,扣好安全帶,一邊拿著地圖給鬆田指引路線,一邊哼著完全跑調的歌。
開車的鬆田陣平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他用眼角的餘光瞅瞅快樂的小偵探,又呼出一口氣,決定下次開車的時候一定要長個心眼,看好車裡有沒有鑽進來不應該出現的東西。
工藤新一打開了酒館APP的界麵,翻到背包欄,那裡有個眼熟的煙鬥正靜靜躺著。
【[福爾摩斯的煙鬥]:你與正義為伴,你與危險為鄰。小家夥,你要知道,除了那些超乎常理的神秘力量,沒有人能殺死一個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