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發生的時候, 降穀零剛找到杯戶商場的舊倉庫附近。
他才下從美國到日本的飛機,就接到了貝爾摩德的電話, 電話裡的女人說她已經坐著“魔法玫瑰的列車”去了東京,讓他找個時間門自己回去,之前的任務也不用做了。
貝爾摩德的語氣很輕快,但降穀零早就得知她是被某種魔法一樣的東西召喚到東京的,諸伏景光描述的詭異情形讓他想到前幾天在阿卡姆遇到的那些“獵犬”,還有行走在人世間門的小說主角……
很難說明這些是否都是“真實”的東西,又或者是大家出現了集體幻覺, 為了證實這一點,那天他離開高架橋,就采集了車上的血樣拿去檢測。
負責檢測的人是公安在美國安插的線人,當時她拿著血樣檢測的報告單看了又看,問降穀零你真的沒拿錯嗎?
降穀零問她怎麼回事,這位經驗豐富的女法醫這麼回答:
“假設你拿來的東西確實是生物的血樣,我隻能說跟人類相似的成分不多。”
報告單被扔進垃圾桶, 降穀零看了一眼, 上麵全都是女法醫畫的問號,看得出來她真的很疑惑。
“沒關係, ”降穀零安慰道, “血樣中混入了某種生物的血液成分,而且他是二次元人, 跟我們三次元的可能不太一樣。”
被叫做獵犬的怪物、自稱劍聖的年輕人,還有那如血黎明裡拉開的一道劍芒……在把血樣拿過來的時候,降穀零就已經做好了得到某種結論的準備。
既然檢測的結果是跟人類相似的成分不多,那“幸村明”來自於二次元的可信程度就更高了。
這個世界正在悄然發生某種變化,降穀零想, 小說主角已經出現在現實世界裡了,還有怪物,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他們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沒有人知道,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必須做好遇到最壞情況的打算。
“以後還有可能遇到更多,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降穀零鄭重地說。情況已經超出他的預計,他需要找個時間門向管理官彙報這件事。
法醫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她伸出手,遲疑地問:“降穀君,你沒事吧?要不要在我這裡做個檢查?”
檢查什麼?你不是法醫嗎?降穀零委婉地謝絕了同事,從這家醫院離開,然後乘上了回到日本的飛機。當然,用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份。
期間門他跟景確認了雙方的情報,琴酒很有可能掌握了組織裡存在臥底的證據,而朗姆又忙著尋找“組織的繼承人”——降穀零雖然遇到了“幸村明”,但他又看了一眼手裡的《北國伏魔錄》,決定這件事還是先不告訴朗姆。
萬一朗姆問他是不是瘋了,他會忍不住半夜打電話給景吐槽朗姆和BOSS才是瘋了的那個。
順便,BOSS瘋沒有他不知道,但朗姆大概是真瘋。
……然後,他就聽說了鬆田和他的小朋友出事的消息。
原本他們不應該跟過去的同伴有多少牽扯,問題是這件事偏偏跟組織有關,景光用公用電話聯絡他的時候說“組織在懷疑我的身份,如果有萬一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但那樣的結果誰也不想看到。
於是降穀零扔下原本要做的工作來找人,他的下屬風見裕也還沒睡醒就跟著來加班,結果就是在摩天輪下找到了被綁架的人和……
“波本。”
帶著針織帽的長發男人靠在杯戶商場舊倉庫的後牆邊,饒有興趣地打量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降穀零。
雖然對方的行為可以說是相當隱蔽,壓著帽簷也沒幾個人能認出波本的身份,但赤井秀一是FBI的臥底,當然要搞清楚波本的情報。
不過,波本這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
“萊伊。”
波本也就是降穀的心情就比較簡單了:組織的代號成員,萊伊——黑麥威士忌,烏丸集團的忠實走狗!
他在心裡重複了兩遍這句話,換上燦爛的笑容跟萊伊打招呼:“真巧,你也在啊。”
每次碰到他都不會有好事。
赤井秀一從那張笑臉上感受不到任何溫度,但波本來這裡的理由確實很讓人好奇,想到這裡他晃晃手機,把上麵的照片給波本看了一眼,說:
“不是巧合,貝爾摩德給我發了消息,說這裡有好戲看,我才過來的。倒是你,波本,你不是應該還在美國嗎?”
那是——鬆田陣平的照片。
降穀零的目光從那張照片上掃過,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組織確實要殺鬆田不假,也跟臥底的事件有關,萊伊和蘇格蘭都是被懷疑的對象,不過目前看來蘇格蘭被懷疑的程度顯然更高,萊伊隻是被順帶叫來的罷了。
“我剛從美國回來,”他輕鬆地聳聳肩,回答,“貝爾摩德放我鴿子,至於我為什麼回來,那就是彆的任務了。”
誰都知道波本其實是朗姆那邊的人,結合朗姆現在正在做的某些行動……倒也不是不能推測一二。
赤井秀一雖然大致清楚,但萊伊卻不能對此表現出興趣,所以他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而是隨意地掀過了話題。
萊伊:雖然我知道你想進倉庫,但你也不想被琴酒知道你在這裡吧?
波本:……
——嗬,黑麥威士忌,組織忠實的走狗。你必不可能是臥底。
波本:那你也不想讓琴酒知道你在本來該做任務的時候來這摸魚吧?
萊伊:……
——嗬,波本威士忌,組織忠實的走狗。你必不可能是臥底。
就在這話題快要聊不下去的時候,降穀零的耳機裡傳來了風見裕也的聯絡,風見那邊有很大的風聲,似乎是在高處,而且他說話的語速很快。
“降穀先生,我找到了目前拿著炸彈控製裝置的人,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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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戶商場的天台。
站在天台邊緣,麵對著風見裕也的是個穿著黑色西裝,將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叼著一支白玫瑰的年輕人。
他遠遠望著半空中的摩天輪,72號轎廂,也就是鬆田陣平在的地方,聽到風見裕也帶人撞開天台門的聲音時回頭。
“不是組織的叛徒啊,”他的語氣有點懊惱,還帶著奇妙的鄉下口音,“所以你們是警察?找到我這裡真是辛苦了。”
他手裡拿著某個型號的手機——風見裕也非常清楚,眾所周知,這個型號的手機在東京,百分之八十的情況下就是被用來當做炸彈的控製器的。
生產這種手機的商家在十年前就迫於壓力關停,因為民眾投訴他們跟東京日益增長的爆炸案有所關聯,雖然老板表示他真的什麼都沒乾,他冤枉啊,但沒有人願意聽他說話。
“放下你手裡的東西!”風見裕也喊道,“你就是向警視廳發送傳真的犯人吧!”
“不,那個不是我,我隻是接手了他的工作而已。”站在天台邊緣的年輕人依舊是非常輕鬆的態度,完全沒有一點緊張感。
他攤開手,語氣無奈地說:“他意外失去聯絡了,不然這件事也不會突然喊我來做,不過沒關係!反正隻要炸死那個警察就可以啦,也算是完成他的心願了。”
要沒時間門了。
這就是風見裕也唯一的想法,眼前的人讓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依照他的經驗,在犯罪被抓到的時候表現越冷靜的罪犯越不正常,對方顯得冷靜過頭了,就好像他不是準備炸掉摩天輪和某家醫院,而是在街上散步一樣。
“你……”
“啊,時間門快到了。”嫌疑人看了看手表,發覺時間門已經來到了兩點鐘,他晃了晃手裡那個型號的手機,還特意給風見裕也看看,說——
“我要按了?到時候就說你們已經努力過了,他的死跟你們無關,警察不都是這樣的嗎?”
戴著黑色半指手套的手就要按下某個鍵,風見裕也就在這個時候開槍,緊張的呼吸聲伴隨著從槍口飛出去的子彈,那抹銀色的光精準地擊中了嫌疑人手裡的手機。
子彈跟金屬碰撞的清脆響聲傳進耳朵,手機被打飛出去,風見裕也剛鬆了一口氣,就看到嫌疑人因為慣性向後倒去,在倒下的那一瞬間門,他把一直插在口袋裡的手拿出來——
那赫然是另一部一模一樣的老舊手機。
“猜——錯——啦——”
嫌疑人笑起來,輕輕按下按鍵,然後向天台下方墜落。短短幾秒,他身後的摩天輪發生了爆炸。
風見裕也呼吸一滯,他跑到天台邊緣,看到嫌疑人正抓著下一層的欄杆,抬頭對他說:“對了,警察先生,我是Alig……不,我叫北小路真晝!記住我的名字,我們下次再見吧!”
他翻身進了下一層的窗戶,風見裕也又往摩天輪的方向看了一眼,耳機裡似乎傳來降穀先生的聲音。他握緊槍,轉身就往樓下追去。
降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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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發生的前一刻,鬆田陣平聽到有人在摩天輪的轎廂外敲玻璃。
他本來在給阿北打電話,但是對麵提示已經關機,想到最後聽到的槍聲,他知道阿北那邊一定是遇到了某些事,說不定……
但就在他看著炸彈的倒計時,又往外麵看去,意識到他現在什麼都沒法去做的時候,邦邦的敲玻璃聲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
這可是上百米的半空中啊!誰爬上來了?
鬆田陣平看向外麵,更可怕的是什麼都沒有,難道說他真的見鬼了?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敲玻璃的聲音再次響起,鬆田陣平很輕、很輕地打開轎廂的門,生怕蹭到那個炸彈,就看到……
一隻動作靈活、戴著小墨鏡的褐色老鼠鑽了進來。
鬆田陣平認出了這隻老鼠,十幾個小時前跟教團首領擊劍還贏了的傳奇老鼠,國二教團的護教大將軍(劃掉),現在它爬上摩天輪,憑借體型的優勢避開了所有人的注意,然後來到了鬆田麵前。
它拍了拍身上的灰,扒拉著鬆田陣平往他身後的炸彈一看,露出了相當人性化的生氣表情。
“你是,上校?阿北呢,阿北在哪裡?”鬆田陣平問。
傑瑞上校搖搖頭,比劃了兩句,鬆田完全沒看懂,於是上校就拽著他的衣服示意他一起往外走。
鬆田陣平沒動,他戳了戳傑瑞上校的小墨鏡,解釋說:
“炸彈犯在注意這裡,隻要我離開,他就會立刻引爆炸彈,到時候出事的不隻是這裡,還有米花某家同樣有炸彈的醫院……”
他是做好了留在這裡的準備的。就算阿北……就算他能下去,在找到能保證另一處炸彈的不會爆炸的方法前也不會輕舉妄動。
傑瑞上校:“……”
麵對固執的警察先生,他選擇掏出了……掏出了一個手電筒。對,一個很小的、袖珍的、相當可愛的手電筒,打開還是淡藍色的光。
鬆田陣平:“……?”
接下來他眼睜睜地看著傑瑞上校扯掉他的墨鏡和外套,然後拿手電筒往他身上一照,周圍的東西都突然離他而去……不對,是變大了!
也不對,他變小了!
“等等?”
變小的鬆田陣平低頭看自己的身體,又抬頭看變得超大的摩天輪轎廂還有跟他差不多大的正在跳動的炸彈倒計時數字。
很好,隻剩下一分鐘了,但這一分鐘給他帶來的緊張心情完全被現在的情況衝淡。
誰能來跟他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不管怎麼說這都不對勁吧!
喂、喂!
為什麼他忽然變小了,阿北你到底是養了什麼老鼠啊!
現在跟他一樣大小的傑瑞上校嚴肅地跟鬆田握手,接下來飛快地拿出釘子和錘子調到摩天輪轎廂頂端開始敲釘子……
炸彈的水銀開關已經打開了啊!稍微有點震動就會爆炸的啊!
鬆田陣平來不及想自己是怎麼變小的了,他在下麵拚命地喊“不要敲了,這裡真的會爆炸的”,但上方的上校敲得起勁兒,根本就不為所動,他每敲一下鬆田就驚恐地看一眼炸彈。
敲一下,看一眼,沒炸。
再敲一下,再看一眼,還是沒炸。
“……”
傑瑞上校咣咣咣咣敲完釘子,把鬆田的帽子和外套掛在了上麵,讓這個摩天輪轎廂從外麵看上去還有人。
簡直是完美無缺、天衣無縫的計劃!它滿意地點點頭,收起釘子和錘子,低頭就看到了正在懷疑人生的鬆田。
小小一隻鬆田陣平跳上去扒拉被他拆到一半的炸彈,眉頭緊鎖,這玩意怎麼沒沒炸,它怎麼就沒炸呢?這不對勁啊,這不科學啊?
剛才都晃到嘎吱嘎吱響了,它怎麼還是沒炸?
難道說……難道說這就是搞笑角色的含金量?鬆田陣平不可置信地去看上校,發現上校已經回到門口了。
“Go!”
上校得意地摘下自己的帽子行了個禮,站在轎廂邊緣招招手邀請鬆田陣平一起往外走。
鬆田陣平:“……”
算了,就當這是搞笑角色的含金量吧,他是不太能理解的。腦袋裡仿佛響起了貓和老鼠的配樂,鬆田陣平跟著上校到門口,看著十幾倍於他現在身高的高度出神。
這高度真的是人跳的嗎?
傑瑞上校做了個加油鼓勵的動作,輕飄飄地就像是雜技大師一樣表演了一個從這個轎廂到下方金屬架的完美落地。
“真可以?”鬆田陣平問。
傑瑞上校點點頭,催促他快點跳,要沒時間門了。
鬆田陣平想不是他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該不會他現在看到的一切其實隻是他被炸死之前的走馬燈吧?
算了,都到這個份上了,該跳還是跳。
於是他縱身一躍,往下麵的金屬架跳過去,卻發現此時的身體異常輕盈——
應該怎麼說呢,就像是人在月球,一口氣上五層樓都不費勁,牛頓掀開了愛因斯坦的棺材板,他們一起跳進物理學的火坑跟所有知名的物理學家一起開party,在那裡載歌載舞慶祝現代科學的死亡。
“萩原,我是不是馬上就能見到你了……”
鬆田陣平嘀咕一聲,跟著上校在摩天輪上跑,他往下看了一眼,還看到下麵的同事們和……
那是降穀那家夥?他不是不在日本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降穀零和一個背對這邊的長發女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
不能細想,難道說他回光返照的時候還下意識想給降穀那家夥找個女朋友嗎?想不通,他才不會特意想到那家夥吧!
一人一鼠沿著摩天輪的支架和輪輻往下跑,沒有人注意到這小小的兩個點——就算看到應該也不會在意,吧。
就在他們跑的時候,劇烈的爆炸聲在上方響起。
支架開始彎曲、變形,整個摩天輪正在倒塌的邊緣,上方墜落的碎片從他們頭頂劃過,爆炸產生的灼熱而劇烈的風席卷而來!
熱浪將空氣點燃,附近的幾個轎廂還有大半個摩天輪都被炸成了碎片,以鬆田陣平現在的視角看,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樣的場景。
幸好他已經不在裡麵了。
等等,不對勁。
鬆田陣平低頭一看,發現腳下一空,他原本站著的鋼架開始斷裂,被氣浪掀飛了出去!小小鬆田也跟著飛了出去!
很有經驗地扒拉著鋼架的上校驚恐地看著飛走的鬆田,發出經典的慘叫聲,在摩天輪的輪輻上跑來跑去,試圖接住從半空中重新掉下來的鬆田。
啪嘰。
鬆田從距離它的手五厘米的位置摔下去了。
“啊啊啊啊——”
傑瑞上校悲痛欲絕地倒在摩天輪的鋼架上,傷心地給鬆田點了一排蠟燭,就當它抹眼淚想按照歌劇的傳統為已逝之人高歌一曲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振翅的聲音,還有熟悉的說話聲。
鬆田陣平坐在一隻金絲雀的背上,好奇地問:“你在哭什麼?”
傑瑞上校:“……”
鬆田陣平探頭一看,蠟燭前方的白布上有他自己的照片和名字,雖然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上麵還有個花圈。
鬆田陣平:“……”
幾分鐘後,他們乘坐金絲雀飛過摩天輪,來到了下方,卻聽到附近的倉庫裡傳來槍聲。
那不是剛才降穀在的倉庫附近嗎?鬆田陣平想到這點,有點擔心降穀那家夥的情況,就非常熟練地指揮小小的金絲雀帶他和上校過去。
上校盯著鬆田看:“……吱?”
鬆田:?完全聽不懂!
上校傷心地低下了頭。鬆田陣平完全不知道它在傷心什麼,這會兒他們已經飛到了舊倉庫的窗戶那邊,透過落灰的玻璃和半盞陽光,他們看到的是——
有著銀色長發、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攥住那頭微卷的黑發,把槍口捅進人嘴裡,然後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機。
他鬆開手,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點了根煙,離開了舊倉庫。
“……”
血漸漸浸透半長的頭發,從被陽光掃過的地麵慢慢殷出。
他死了。
很快,很輕,毫無痛覺的那種死亡,隻是一瞬間門的事,就從這個世界上離開。這應該是世界上最沒有痛苦的死法之一,但再怎麼樣這也是死亡。
鬆田陣平當然知道那是誰。
他從窗台上跳下來,跑到北小路真晝身邊,伸手去碰了碰那張臉,還是溫熱的。
這不是他的回光返照,也不是臨死前的幻覺,因為死去的人不是他。
死亡。又一次、死在他沒能碰到的地方,就像是四年前的萩原,那時候他也沒能站在萩原身邊。
“阿北。”
傑瑞上校輕輕走到鬆田身邊,生怕打擾這片寂靜,剛才收起來的花環現在被它放到了北小路真晝麵前。
陽光將每一片花瓣照亮,就像小王子尚未戴上的王冠。
鬆田陣平看著那隻過於像人的老鼠,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現在它也變成了袖珍大小。
酒館的APP正在跳動,他打開APP,卻先被一個泛黃信封的彈出動畫攔在了開始界麵。
蓋著黑色火漆印的信封被打開,一段小小的絲線出現在屏幕上,還附有一行簡單的字:
【[阿特洛波斯的祝福]:友人贈予你的祝福。命運的絲線被重新紡織,你的幸運屬性發生了某些變化。】
友人的祝福——他在“這個遊戲”裡的友人,就隻有北小路真晝而已。
鬆田陣平打開人物屬性的界麵,看到他的幸運數值變成了:99。
他看著看著,忽然笑出了聲。他搶走上校的小墨鏡,自然地戴上,然後找到了[珀耳塞福涅的憐憫]。
“彆老想一個人死,你跟萩原跑了那我還能找誰抱怨啊。”
窩在家裡沒正事乾能二十四小時接電話聽他抱怨各種事的,就隻剩下這家夥了吧。要是他也走了的話,就隻剩下不知道在哪也不能輕易聯係的降穀和景先生了。
鬆田陣平這麼想著,卻忽然聽到外麵傳來的腳步聲。上校焦急地跑來跑去,沒找到可以躲的地方,就一把將小小鬆田拽到北小路真晝的衣服下麵,又扒拉出一條縫來看外麵的情況。
先走到他們麵前的是兩雙成年男人的鞋,鬆田陣平剛想說這鞋好像在哪見過,就聽到了降穀那家夥的聲音:
“萊伊,你不會真覺得我會關心警察的死活吧?我看起來就這麼像組織的臥底?”
鬆田陣平:嗯?
另一個聲音的主人帶著笑意說:“怎麼可能。朗姆先生那麼信任你,況且那次任務你根本就不知情。”
鬆田陣平:……
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他拿出袖珍手機,窩在阿北的衣服裡,打開了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