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1 / 1)

人都走了,隻剩魚幼月一個陪著他。

她趴在他床邊,出神道:“穆晚聲,之前跟你聊天的時候,感覺你喜歡抓魚。那我就跟你說說我以前捉魚的事吧。”

“小時候,我爺爺奶奶家房後有一條河,我家那裡很少見到河,所以感覺很新奇,每次放假回去都拽著我爸到河邊玩。”

“夏天的時候,我光著腳丫踩進河裡,河水溫涼,泡著很舒服。一群小魚圍著我,我害怕,哭著喊我爸,我爸可討厭,就笑,也不幫我。後來不怕了,我爸就鼓勵我抓一兩條。小魚摸著滑溜溜的,才碰到,我就大叫一聲把手收回來,最後也沒抓成。”

“穆晚聲,如果你也在的話,你肯定就把魚抓到手了吧?”

“感覺你做什麼都有模有樣的,要是在我們那,準考個狀元,當彆人家的孩子。”

“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魚幼月坐起身,垂眸盯他俊朗的眉眼。他長得真好,要人去畫都畫不出這樣的輪廓。

她喃喃道:“穆晚聲,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真的人,還是文字堆積出的空殼?

房間的門被人急匆匆推開,露出阮如月驚惶的一張臉。

魚幼月站起身:“如……”

阮如月直奔穆晚聲的床頭,握緊他的手,哽咽道:“晚聲……”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

“晚聲,你醒醒,我隻有你了,你醒醒……”

魚幼月安慰道:“如月,你放心,他沒事的。休息夠了就會醒了。”

阮如月哪裡聽得進去:“晚聲……”

想不到女主這樣一個冰美人,也有哭成淚人的時候。

穆晚聲眉毛動了動,竟真的緩緩睜眼:“如月……”

好啊!

她跟他說了那麼多話,都沒把他喚醒,女主角隻是流淚叫了他兩聲名字,他把眼睛睜開了。

她有點不樂意了。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在她心裡點燃了小堆的怒火。

但這是生氣的時候嗎?

曆經生死大難,男女主馬上就要溫存起來了,她必須放大自己的存在感,當個比太陽還亮的大燈泡!

“穆晚聲!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魚幼月從後邊擠了過來,把女主擠到後麵,作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太好了!你知道嗎?你昏迷的時候,掌山還來過呢!”

她回頭:“如月,你來的時候看沒看見師兄?”

阮如月被她這一出弄得有些愣怔,眼淚都忘了擦:“師兄……在院內打坐調息。”

“你快把師兄叫來,讓師兄給穆晚聲看看還有沒有事!”

“好。”阮如月立刻跑了出去。

給人支走,魚幼月神情一收,麵無表情地坐回原位,餘光瞥見穆晚聲在看她,她也不說話。

攻略他還真不容易。

穆晚聲想不通她怎麼就生氣了,看樣子還是生他的。

他道:“幼月,給我倒杯水。”

魚幼月依言給他倒水,遞到他麵前,冷笑:“穆晚聲,你還是叫我大名吧。我又不是跟你一起長大的,沒那麼熟。”

係統:“宿主,你這樣發脾氣是不對的。現在是你要攻略他,而不是他要攻略你。”

魚幼月心裡發火:“不好意思,沒控製住。”

係統:“你這是怎麼了?你也知道男主和女主是青梅竹馬,羈絆肯定深啊,想什麼時候蘇醒又不是男主能決定的。”

她知道!知道!

忍了又忍,甚至把自己在原來世界的親人和朋友挨個想了一遍,才摒除了雜念,有了繼續攻略的心思。

魚幼月彆彆扭扭:“你這水喝著涼不涼?我給你溫一壺熱的?”

穆晚聲喝了一口,便把杯子放到一邊,抬眼瞧她:“不用。”

他本也沒想喝水。

魚幼月為自己的失態找補:“穆晚聲,你以後不許再隨便拚命了。你不在乎,有人在乎。”

說完這句話,她沒看他的反應,大步走了出去。

穆晚聲:“……”

係統:“宿主,你還挺會的嘛。我這邊顯示,你的攻略進度到1/4了。”

“是嗎。”

魚幼月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她被自己說的話做作到了。

迎麵來了趙謹承和阮如月,兩人見了她都有些驚訝。

趙謹承道:“怎麼出來了?”

魚幼月笑笑:“我有點累了,去休息休息。”

另一邊,未通過弟子大選的外門弟子進門後,統一由內門師兄擔任教習,精進速度雖不快,倒也比自修穩妥。

正是弟子打坐時,賈祿卻突然站起身:“鄧師兄,我不要挨著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聚靈!”

“說不準她什麼時候就給我下了套,到那時我走火入魔七竅流血還反應不過來怎麼回事!”

“蛇蠍心腸的女人”指莫寧,她的所作所為在弟子間傳開了。

鄧師兄有些為難,以往他是與莫寧接觸過的,有些交情,不好當眾給她難堪:“既然你不願意,就和彆人換一下位子。”

旁邊另一人也站起身,嫌棄道:“鄧師兄,不會有人願意的。要是你放心,就把她放到你身邊坐著。”

那怎麼行。正是風口浪尖之際,他怎會將莫寧放在自己身側,萬一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該當如何?

鄧師兄委婉:“這不合規矩……”

“你們看,鄧師兄也害怕她吧?掌山也真是的,把這種人貶來我們外門,一點也不考慮我們外門弟子的死活!”

“就是啊!鄧師兄,你跟掌山說說,他不是你親師父嗎?彆讓這個姓莫的女人跟我們一塊修煉了。”

鄧師兄拿這些人沒辦法:“好了,好了,掌山自有他的道理……”

“有什麼道理?我們外門的就是千葉山沒用的人唄!”

“就是啊!鄧師兄!你們什麼意思?”

莫寧臉色灰敗地站了起來,局促道:“各位不必擔心,我自去找其他地方聚靈。”

說完,她快步走出眾人的視線,拐入巨石後,雙眼通紅,咬牙忍住淚意。

阮如月……

是她!是她把她害到這步田地!她絕不會放過她!

穆晚聲歇了幾日才來修煉。

趙謹承在那以後又帶魚幼月去了一次劍陵,給她挑了一把劍柄上嵌著紅寶石的劍。據趙謹承所言,此劍輕便而無犯,本也是女修的佩劍,魚幼月用再合適不過。

劍與她屬性也相合,一抽就跟著她走了。

一連練了幾天,魚幼月功法有所進益,已經能甩出劍氣了。

她新奇不已,變著花樣使用劍氣,比如隔木切瓜,瓜碎而木盒完好;比如十丈遠揮劍,劍落葉雨。趙謹承倒也捧場,不管她搞出什麼花樣,他都能誇上兩句。

穆晚聲如今來了,趙謹承便著手傳授他們劍式。

旁觀的司雲師兄道:“趙謹承,你確定要把你的劍教給他們兩個外人?你可是掌門的親傳弟子。他們是我的師弟師妹,還是讓我教吧。”

沒有一個人提掌山,看來大家都默認掌山不教弟子的現實了。

一個掌山,每天不教弟子修煉,不知道乾些什麼去了,真不負責任。

魚幼月想,掌山這樣怠惰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估計她這個直係師兄學得也不能怎麼好。

她站了出來:“司師兄,我知道你是好心。不過我隻認趙師兄,彆人我都不認。在我心裡,趙師兄才是我的親師父。”

司雲驚訝地眨了眨眼:“師妹,你這話被掌山師父聽到,是要把你關進玄機穀罰麵壁思過的。”

趙謹承一臉無奈:“小師妹,以後不可胡說,知道了嗎?”

魚幼月撇嘴,拉長聲音:“知——道——了。”

司雲拍了拍她的頭:“學劍而已,我可不一定不如趙謹承厲害,師妹,再考慮考慮?”

魚幼月躲到趙謹承身後:“不考慮,我隻認趙師兄。”

司雲把期待的目光投向穆晚聲,她連忙將穆晚聲也拉來自己這邊:“他也隻認趙師兄!”

“是不是?”

穆晚聲對上她威懾的目光,順著她笑:“是。”

司雲“切”了聲:“沒趣沒趣,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你們都跟趙謹承走吧!”

說完,他揚長而去。

趙謹承望著他的背影,道:“你們啊,錯過了一個用劍的天才。”

“天才?”

“單純用劍,我打不過他。你們跟他們學學劍術也好,我又不會走。”

魚幼月伸出食指搖了搖:“不、不、不。一個人天生是劍君,不一定就是個合格的師父。何況師兄一介修士,怎麼會不用靈力與另一個修士交戰呢。”

趙謹承笑而不語。

魚幼月左右看了看,空蕩蕩的訓練場,隻有他們三個。

她道:“師兄,現在沒有彆人,你給我們透個底,你是不是咱們五柳山最強的修士?”

趙謹承謙遜道:“不敢當,不過任誰來這,師兄都可以打一打。”

魚幼月就知道自己押對了。

原著裡穆晚聲可是跟著那個司雲走了。兩人都是劍道不可多得的天才,交流起來並不費力,往往彆人還在雲裡霧裡時,兩人便已溝通完畢,各自進益。然而,司雲雖把穆晚聲的劍術帶了起來,但以靈禦劍卻就此變成穆晚聲的短處,在一月後的千葉試會上吃了大虧。

魚幼月拍了拍穆晚聲的手臂:“聽我的,咱就跟趙師兄學到底了!”

穆晚聲道:“當然。”

他朝趙謹承一拜:“在晚聲心裡,趙師兄也如師父一般。”

趙謹承目光動了動,抬手將穆晚聲扶起:“這話大逆不道,你二人往後萬不可隨口而出了。”

“我並非不領情,以後,我會儘我所有,全部教與你們。”

幾日後。

魚幼月黑臉把劍刺進地裡,飛起一圈塵土。

係統:“宿主,你再練練,說不定就能練好。”

魚幼月煩躁地撓了撓頭:“我就是做不到,可能腦子沒發育好吧。”

她遇到了新難題。

在擺出劍式時,她一心做動作,靈便覆不進劍中去。試了快上百次,無論怎樣都做不到。對她來說,這兩件事同時做成的難度,堪比用左右手寫不一樣的字。

穆晚聲蹲在她身前:“怎麼了?”

穆晚聲早在一個時辰前就把劍式練得很漂亮了,而她卻還沒學會。

她覺得丟臉,不肯說:“沒怎麼。”

穆晚聲索性挨著她坐:“又耍小孩脾氣了。”

誰是小孩?

魚幼月心煩,揉了揉臉:“我就是練不會!”

他側頭看她,“哪裡不會?”

“……就是,我心裡想著師兄教的招式,去做動作,就顧不上往劍裡覆靈。”

穆晚聲了然,手掌在身前張開,黑劍便飛入他的掌心。

“你看,我在拿到劍的那一刻,裡麵就有我的靈力了。”

魚幼月試著碰了下,劍刃微鳴:“真的!穆晚聲,你好厲害,怎麼做到的?”

“聚靈覆靈之事,時間長了便如呼吸一般。師兄這麼教的,你不是嗎?”

她不是。

一直以來,她貪圖省事,暗自跟係統鑽研簡易修真之路,師兄的話當耳旁風。這下好,自食惡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