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的夜市晚餐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
兩人吸著喝剩的奶茶往回走,在小區的南門分開,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劉欽恒喊了一聲再見,文溪沒有回應,看都沒看他一眼盯著手機走了。
今晚吃的有些多了,文溪在家裡躺了半個小時之後,肚子還是撐的厲害,便下樓消食。
她所謂的消食就是拿著手機在小區裡溜達,她很喜歡小區遊樂場,那裡的橡膠地麵踩上去很舒服,不過九點之前這裡的小孩特彆多,橫衝直撞的,不適合她低頭玩手機。
一邊轉悠一邊看電影,一個多小時之後,覺得腳有些累了,便來到沒人的兒童遊樂場,坐在彈簧小馬上,手搭在馬腦袋上刷短視頻。
刷著刷著,頭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生氣地扭頭,便看到了一清涼又高大的身影。
“今天怎麼沒穿睡衣。”
劉欽恒一邊原地高抬腿一邊輕笑著問,文溪反應過來,打量著他,他穿著黑色的背心和短褲,裸露的臂膀露出的肌肉線條倒是養眼。
他是那種精瘦的身材,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
文溪看入了神,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繼而看著他的臉,有些茫然。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對方笑著丟下一句繼續朝前跑了,文溪盯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禁感慨,這腿是真的好看,勻稱有修長,線條還美,她突然理解艾瑞可為何沉淪了。
文溪一直看著劉欽恒消失,這會她也沒有心思刷小視頻了,而是回想著他剛剛問的話。
為什麼沒有穿睡衣?
對了,很多時候她都是穿著睡衣坐在馬上玩手機的,實在是家裡躺膩了,想換換空氣,便在洗澡之後找個清淨的地方呆著。
敢情這男人看到過自己穿著睡衣坐在這裡?
不過穿著睡衣坐這裡有無傷大雅,這麼一想之後,她便低下頭繼續看手機。
這天晚上,文溪坐了一個有顏色的夢。
夢裡的女主是自己,男主正是那該死的一塊七毛。
對方光著上半身朝自己逼近,而自己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開始遍曆他的胸膛,這真實的觸感讓她身心飽滿,再抬頭,對方正飽含深情地望著自己……
正要繼續之際,這短暫的美好就被手機鈴聲給打斷了。
“大香蕉~一個大香蕉~”
文溪猛的驚醒,瞪大眼睛,痛恨地踢了幾腳被子,欲哭無淚地拿起枕頭蓋住臉咆哮。
冷靜過來之後,鈴聲已經結束了,她想再次進入夢鄉再續前緣,隻可惜已經睡不著了。
她難過,她羞恥,她更意猶未儘。
文溪憤憤不平地拿起手機,查看電話,正是一塊七毛。
對方再給她打語音電話沒有接通後,發來了一條信息:中午吃啥?
文溪看著這句話好想來一句給一張上半身光照就告訴你,但理智還是回複:滾。
滾一邊去吧,打斷了她難得一遇的顏色夢,她夢裡沒有宣泄的快樂現在已經成為了憤恨。
躺在床上,文溪攤開雙臂,開始回顧自己感情史。
高中戀愛,隻發了條信息,確認了關係,還未牽手成功,就被哥哥發現,報告給了爸媽,然後被迫分手。
大學倒是想戀愛,但電商班攏共就四個男生,還有兩個性取向跟自己一致。
大一,好不容易看上了社團裡的學長,壯著膽子表白,被告知有女友,隻是異地。從此之後學長對她的過多關照也沒有了,隻剩下點頭之交。
大二暑假工,看上了一起打工的小哥哥,被告知喜歡男人。
大三在校運會上對跳高選手一見鐘情,在一番費儘心機的靠近和表白之後,對方是單身,也不喜歡男人,但不喜歡她這一款,人家喜歡禦姐係。
大四實習,又迷戀上了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型男工程師,表白之後,對方表示:隻把她當成剛出社會的小妹妹,因為他希望自己妹妹以後出去實習的時候也被這麼照顧。
工作之後,文溪就對愛情的到來不抱期待,她覺得自己應該就是意中人絕緣體,反正她看上的男人也不會看上她,所以她能克製自己不為男人沉淪。
當然這些年裡,也有過幾個追求她的人,但她沒感覺,對文溪來說,沒感覺你還硬要往上湊,就是不識抬舉,隻有一個下場,拉黑,再也不見。
文溪自己在表白失敗後,也不會有死纏爛打這招。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覺得尷尬,但表白失敗的次數多了就沒所謂了,反正隻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也就得心應手。
哎,昨晚就不應該看一塊七毛跑步的。
這夢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這戀愛的悸動,她可是又愛又恨。
緩過勁來,文溪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被時間一提醒,饑餓感也在瞬間襲來,於是從床上爬起來,刷牙洗漱。
文溪的房子不大,兩房,是還未限購的時候,父母買來出租賺錢的。
文溪的父母在南方開小廠,公司不大,將近二十年的經營,已經發展到了四五十人,生意好的時候,一年也有兩三百來萬的純利潤。
她的父母學曆不高,走到如今也是工人發家的本分人,不懂一些隱性投資,賺的錢也就買房了,而且他們更多的時間也都是花在廠子裡,文溪和哥哥從小就被丟給了爺爺奶奶,所以對他們的教育也沒有花過太多心思。
高中畢業的時候,父母突然是提出過讓她出國留學,哥哥當初也經曆過這一關,但爺爺奶奶不舍得,他們從小拉扯大的孩子,怕出國就回不來了。
加之父母雖然有錢,但他們跟著爺爺奶奶在郊區的院子裡生活,那一輩的圈子裡都是傳統的平凡的中低產,身邊的朋友彆說出國上私立的也沒幾個,眼界自然也不高,從小就缺乏父母的陪伴,想著出國不僅要麵對陌生的麵孔,還有陌生的文化習俗,她想想就可怕,所以對出國並沒有執念。
家裡在這座城市曾經也有彆墅兩棟,房子十來套,但前兩年疫情,父母因為對工廠的感情和工人責任,不願意破產和遣散工廠,導致虧損嚴重,加上爺爺進ICU,花了不少錢,彆墅賣了,房子也隻剩下了三套。
這兩年生意倒是好做了,但爸媽的工廠麵臨改革,設備都要換新,貸款千萬購置設備,所以這邊城市的幾套房子和外地的廠房都被抵押了。
因為父母不在身邊的緣故,文溪是比較獨立的,但同時也因為缺乏家人的陪伴,對做生意有些抗拒。
她哥在外麵的服裝大廠工作了三年去了爸媽那裡,正是哥的加入才推動的工廠改革,父母在她還沒畢業的時候就讓她過去,但她不願意。
她見過爸媽因為一通電話在大年三十丟下團聚的年夜飯,趕車離開的身影,她不願自己也成為那種忙碌的人。
她的要求不高,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悠然快樂。
他們一家,除了她都很忙。
刷牙洗臉之後,文溪從冰箱裡拿出了冷凍的芝士牛肉卷,放進了空氣炸鍋,又從冰箱裡拿出了一根水果黃瓜,洗乾淨之後,坐在沙發上啃。
先看這個周末有什麼新的電影,小黃人出新了,好玩,她看著預告片裡可愛的軟嘟嘟的小萌黃,咧嘴一笑,果斷下單,電影在兩個小時之後開場。
黃瓜吃完又玩了一會手機便熱了一杯牛奶吃了一個芝士牛肉卷,接下來便開始化妝。
周末是美好的,小黃人值得她精致出席。
對著鏡子捯飭了一個半小時之後,出門造型大功告成。
文溪穿著錢咖色直通衛衣搭配黑色輕紗連衣裙,白色斜跨郵差包,再來一雙咖啡色平底短靴,對著玄關裡的落地鏡理了理自己精心打理的波浪長發,咧嘴一笑。
“你可真好看。”
文溪對鏡子裡的自己說道,又歪著腦袋賣了個萌,這才出門。
周末的儀式感更不需要公交的加入。
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卷的拉麵頭,在公交站不確定的等待裡,被風吹的淩亂,所以出小區之後,文溪打了一輛車,去了電影院的商場。
到了商場還有十分鐘電影開場,文溪又去商場外商業街的零食店裡花幾塊錢買了一桶爆米花和可樂,誰讓電影院裡的套餐那麼貴,成本幾毛的可樂,能賣到十塊?
她就主打一個,該省省,該花花。
小黃人電影很滿意,現在也就才下午三點多,吃晚飯有點早了,更何況她剛剛還吃了一桶爆米花和一杯可樂,肚子還不覺得餓。所以她還有大把時間在商場逛一逛。
商場的衣服除了一些快時尚品牌,價格合理,導購也不跟著,文溪感興趣外,一些看上去沒什麼人的店她都不願涉足,一個是價格太貴,二是人太少,導購喜歡跟在後麵,試一間衣服還得詢問可不可以,實在麻煩。
電影院的樓層在商場的頂層,這一層除了影院外還有一些兒童遊樂場,和培訓中心,這裡沒什麼好逛的,所以文溪坐扶梯直接去了三樓。
三樓這裡店鋪就熱鬨了,有童裝、電子產品,最主要的還有很多精品店可以進去看看。
文溪在一排精品店逛了逛,買了兩個合金戒指,不到二十塊錢。
從店裡出來,文溪拿著戒指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這兩個戒指都是獨立的,都是玫瑰金,一個簡單的款式,一個是環鑽款,可以單獨戴也可以疊戴,剛剛在店裡已經試戴了,但她還想再試試。
她開心地試著戒指,肩膀突然被撞了一下,畢竟是自己沒看路,她習慣性地說了一聲對不起,抬頭就看到熟人。
劉欽恒。
這男人怎麼陰魂不散,哪裡都有他。
文溪有些無語,但看清這男人額頭上帶著頭箍,一身深藍的籃球服,手裡抬著一板礦泉水,胳膊因為手心的發力拉扯出好看的線條,想到了自己今早的夢,心裡咚咚咚了好幾下,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沒作多停留就移開了眼神。
劉欽恒身邊還有個男人,跟他一般高大,他也提著一板水,不過是單手,他皮膚稍黑,更加壯碩,他注意到了劉欽恒臉上不自覺的笑,所以多了一句嘴。
“你們認識?”
“同事。”
劉恒欽回答,文溪扯出一個笑容,要繼續往前逛,劉欽恒業沒再說話,提著水去前麵的室內籃球館繼續打球了。
早上那個逐漸模糊的夢被剛剛那光著的臂膀又呼喚了出來,新買的戒指也不香了,文溪不由地歎了一口氣。
她當然知道自己這垂涎很膚淺,但誰對美好的事物沒有向往呢。
但她以自己兩情相悅絕緣體的體質,跟劉欽恒又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看看就行了。
又逛了幾家店文溪才把自己的注意力找回來,重新獲得了逛逛逛的快樂,把商場逛完已經是四點多了,這會文溪又轉戰商場外環的步行街,進了自己最愛的麵包店,要了一個凱撒軟法和一個榴蓮吐司之後,又去了一咖啡店,買了一杯9.9的吸冰拿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