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睡著，一覺醒來才五點，趙雨念起床倒了杯水喝。

然後又躺了回去。

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手機暫時還沒有新進來的消息，但林覓年清醒了之後估計也不會再給她發了。

她點開兩人的聊天框翻了翻，除了林覓年每天雷打不動的早晚安之外，都是一些極簡的約飯過程。

算上沒露臉的初見和天還沒亮的今天，她也才認識林覓年五天。

她把手機放到一邊，躺平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所以她會那麼做，也算是人之常情對不對。

-

中午的時候，趙雨念找了李庸一起吃飯。

兩個人下午都還要上班，地點約在離3、4號店都比較近的一家串串裡。

串很快上來，兩個人乾坐著相對無言。

終於，李庸拿了串開吃：“還以為請我吃飯是想再跟我道一次歉來著，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開了罐飲料：“說吧，你和他咋了。”

趙雨念拿了串火腿腸，欲言又止，最後隻說：“吃吧，沒咋。”

李庸冷笑一聲：“又是這樣，每次一出事就不說話，憋吧你就。”

趙雨念沒理他，埋頭吃著。

“你不說算了，我正好還有件事跟你說。”李庸吃著土豆片，“昨天我不是說要幫你試試林覓年嗎？”

趙雨念條件反射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李庸無語地笑了一下，懶得說她。

“沒試成，麵都沒見著。”他說，“我送去的時候他正好去主任辦公室了，是另一個女老師接的人。”

“但那個老師剛要接到，又來了個男老師接李欣語，把人帶進教室後還樂樂嗬嗬地拉著我出去聊了聊。”

“你們聊什麼了？”趙雨念問。

李庸瞄了她一眼：“你昨天是不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了？”

趙雨念頂著問號慢動作抬起頭來。

“比如說，林覓年有彆的曖昧對象。”他說。

“哦。”趙雨念歎了口氣，“是聽到了，但他解釋了，說除了工作的事之外沒交情。”

“是嗎？”李庸吃了會兒，“那行吧，我還以為他腳踏兩隻船呢。”

“沒有吧。”趙雨念接了句。

“那你到底聽到什麼了啊？”李庸有點兒好奇，“怎麼他同事都知道了，還專門來敲打我，說他清清白白得簡直跟朵剛開的小白花兒一樣。”

趙雨念聽到他這形容笑了半天，拿著串兒說：“就我昨天在一個飾品店裡逛東西，剛好就聽到了有倆女生說了他的名字，然後正好還聽見了其中一個可能要對他表白，剩下的沒聽，我直接走了。”

“結果走的時候可能就撞到找你說話那男老師了，然後他就猜到了吧，和林覓年說了，然後吃飯的時候他就跟我解釋了一下。”趙雨念想起昨天的情境，“還哭了呢，哄老半天。”

“他哭？”李庸驚得下巴都快掉了，“我操他竟然是這種風格？看不出來啊。”

趙雨念扯著嘴角笑笑，笑著笑著就開始歎氣：“是啊，我也沒想到。”

“操！”李庸看她這表情莫名掃興，“趙雨念，你到底能不能說了？趕緊的，你要不說老子待會兒直接就去問他。”

“嘖。”趙雨念看了眼周圍，無語地咂了咂嘴，“你瞎嚷嚷什麼？”

“那你趕緊說，你不說我今兒不讓你走。”李庸放低了音量。

趙雨念拿著串兒雞翅沉默，李庸則保持安靜滿眼期待地等她。

“其實。”她鼓起勇氣開口，“其實也沒什麼。”

“操！”李庸氣笑了，站起身來，“你給老子等著，我這就過去找他。”

“說說說，我這回真說。”趙雨念安撫說。

“那你說，說完了我再坐。”李庸拿著頭盔警告她說。

趙雨念歎了口氣：“過程挺複雜的，但是簡單來說就是昨天晚上我把他灌醉了，我和他確認關係，然後我親他，但是他親我的時候我把他推地上了，然後我跑了。”

李庸拎著頭盔愣了好一會兒。

然後沉默著把頭盔放回了桌上，重新坐了下來。

趙雨念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剛摸完，突然意識到這三舅姥爺的不是林覓年的小習慣嗎？

然後趕緊把手揣回了兜裡，剛揣進去又想起來自己還沒吃完，又拿了出來。

她有點不敢看李庸，但又奇怪他為什麼這麼久都不說話，緊張地咽了咽，捏著拳頭鼓起勇氣抬眼瞄了他一下，發現這貨竟然一直在憋笑，而且臉都憋紅了。

她抬起頭：“李庸！你敢嘲笑我？想死嗎？”

李庸先是閉著嘴憋笑憋得發抖，被她這麼一問，直接開始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雨念盯著他不說話。

李庸又笑了會兒，才筋疲力儘地評價一句：“你怎麼這麼慫啊？”

“操你大爺！”趙雨念喝了口飲料。

“哈哈哈。”李庸繼續吃串，“說真的，你這操作挺牛逼的，反正我談這麼多次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

“你彆說，我還真挺好奇的。”李庸湊了過來，“我現在真想穿到昨晚你倆一起待的那地方，親眼看一下你把彆人親上火，彆人禮貌回親卻被你一把推到地上那不可置信的樣子，然後你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是又很尷尬於是手忙腳亂落荒而逃，肯定特有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雨念伸手給了他一下：“你才手忙腳亂，滾你大爺的蛋去吧！”

“我沒大爺哈哈哈哈。”李庸笑得熱了起來，拉開了羽絨服拉鏈。

“那你打算咋辦呢？”李庸想起剛才趙雨念那一臉惆悵的模樣，又笑了起來，“我操！你昨晚不會還因為這事兒難過上了吧？這多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庸！”趙雨念把飲料罐在桌子上砸了一下，“你有完沒完？你被人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時候我嘲笑過你嗎？”

“好好好，錯了錯了。”李庸笑嘻嘻地伸手給了自己一下。

趙雨念咬了一口雞柳，鼻頭開始發酸，來勢洶洶。

李庸看她埋著頭沒說話，一串雞柳吃了半天都沒吃完，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雨姐？”他趕緊放下了手裡的串，“我操……不是……我操……”

“雨姐我錯了，我真錯了我下次再也不這樣了。”他湊過去說了兩句，看她哭得一抽一抽的，串也不敢吃了，趕緊起來扯了幾張紙遞了過去，蹲在她凳子邊上小心謹慎地哄著，“我真不笑你了，真的，隻要我再笑一次你直接打我，打臉都行，我絕不還手，對不起嘛雨姐。”

“而且……就算昨天你那樣了吧，其實也沒什麼的，林覓年好歹是個男的，而且他還比你大好幾歲呢？老男人了都，你真當他清純小白花啊？”李庸說。

他又遞了幾張紙過去，剛要繼續哄，聽見趙雨念哭唧唧地說：“你不要……蹲在這兒，等下大家都看……看出來我哭了，丟人……”

抽抽搭搭地說完這句話，她再次為自己這不爭氣的哭腔抹了一把淚：“我也不想在這兒哭……你不許笑我。”

“我不笑你。”李庸也認真起來，把紙塞進她手心裡，又在她背後拍了拍，好好說著，“那我坐過去了啊。”

趙雨念閉眼點了點頭，臉蛋上又有兩行淚水強勢路過。

“說真的，你真的不用太擔心。”李庸說，“我看那個林覓年應該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再說了，這種事本來也算是他占便宜啊，他有什麼可生氣的，而且你又沒跟人親過，頭一回嘛，害怕很正常。”

趙雨念在一邊安靜地平複情緒，雖然還是一抽一抽的。

李庸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剛才都哭了，是林覓年從昨晚就沒再聯係過你了吧？”

趙雨念聽到這裡，又有點想哭。

李庸趕緊說了下去：“這個其實也沒什麼，你剛才不是說他當時是被你灌醉了嗎？醉酒之後對你一個女孩兒做那種事，說不定他這會兒正後悔當時太衝動，這才沒臉麵對你呢？”

“萬一不是呢？”趙雨念擦了擦鼻涕，問李庸。

“怎麼可能不是，哥說是就是啊。”李庸說了句。

他歎了口氣，盯著桌上那盤所剩無幾的串看了會兒，說：“反正這事兒你彆太放在心上，不是什麼大事兒。”

兩個人吃完了飯，各自回各自的地方上班，李庸都帶好頭盔騎上車了，趙雨念忽然叫住他：“我跟你說了，你彆去找他。”

李庸轉過頭看著她。

她捏著車把咽了咽：“我想先冷靜一段時間。”

“你打算冷靜多久？”李庸問。

趙雨念沉默一會兒：“我不知道。”

“那如果是他主動找你呢？”李庸問。

趙雨念看著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李庸歎了口氣：“行，我去不找他，你們倆自己的感情自己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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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下午趙雨念都在想李庸的話。

他說林覓年很可能是因為覺得自己喝醉了酒太衝動，才不知道怎麼麵對她。

那她自己呢？

她昨天晚上為什麼要推開他？

真的是因為害怕嗎？可是她為什麼害怕？她不是喜歡他嗎？

手機震動兩下，有新消息進來，趙雨念迅速點開看了一眼。

【萬寧姐】：小雨念，今晚有空嗎？姐姐請你吃大餐。

是萬寧姐啊。

趙雨念莫名放鬆下來，回複了個好，退出聊天框給老媽說了聲晚上不回去吃飯。

【a媽】：好，吃完飯記得早點回來，彆玩太晚。

【趙雨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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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趙雨念從4號店下班，原本打算直接騎車去萬寧定的餐廳，但又覺得兩個人好久不見了，再加上這兩天的事兒，晚上可能會喝點兒酒，打算把車騎回去之後再另外打車過去。

她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場，又從停車場上一樓出小區，站在小區門口就等打車了，拿出手機才發現好幾條未接電話。

是李庸。

她趕緊回了過去，一直顯示無人接聽，電話即將自動掛斷的時候，李庸接了起來，語氣嚴肅：“雨姐，你來趟學海師堂吧，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