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飄遠的往事(1 / 1)

第33章

許昭青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聽說一句話:男生會講題、帥過碓冰拓海。

當然這句話還是她之前在雲城讀書時聽到班級裡其它女同學調侃用的。當時她當時念書所在的地方是在鄉下,卻有不少途徑可以購入漫畫書和一些動畫片的藍光碟,回家後就可以用藍光播放器觀看碟片。

而“碓冰拓海”這個名字在她還沒轉學來到渝城之前,一度成為年級裡女孩子的議論對象。

當時女孩子們圍在一起聊天必聊的話題就是“你看到漫畫的哪一話啦?”、“啊啊啊!!碓冰拓海也太帥了吧!”、“我以後一定要找一個像碓冰拓海一樣的男朋友,又帥又溫柔,關鍵成績還好!就算不複習也能夠考第一名”……

“碓冰拓海”是《會長是女仆大人》裡邊的男主角。

這部2006年開始連載的漫畫書,在很多年後橫空出世,在初高中校園裡瘋狂傳閱起來,讓“碓冰拓海”成為許多女同學心中的新晉男神。

隻可惜許昭青隻是單純聽過這個名字,卻始終沒有深入了解過相關的漫畫和動畫,並不知道“碓冰拓海”到底有多帥。

但是岑澍說到“包教包會”這句話的時候,她控製不住地翹了翹嘴角。他能不能帥過“碓冰拓海”她不知道,但是她覺得他剛才那一秒帥爆了,所以腦海裡莫名其妙就想起了這句話。

畢竟誰能拒絕一個會給你講題的男生呢!更重要的是對方還是學神級彆的人物。

許昭青一瞬間隻覺得是一場夢。

無論是能跟他一起看DVD,還是他主動幫她補習,都像是夢境一樣。

這麼一想,就忍不住神遊了起來。

岑澍輕笑,把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你在發呆?想什麼呢。”

許昭青正在控製不住胡思亂想,此時被突然點破,頓時覺得有些心虛,她心比口快道,“我在想‘碓冰拓海’。”

“嗯?”岑澍表情有些疑惑,沒聽懂她在說什麼。

“就是……”許昭青赧然,臉發燙,開始胡言亂語,“嗯,應該是一個帥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差點兒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啊哈!又沒控製住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許昭青說完,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就好像兩人現在是在麵對麵說話一樣,又控製不住緊張起來。

究竟在緊張什麼呢?她也並不是完全什麼都不懂。

十五六歲的年紀,她隱約能夠知道知道自己的緊張究竟從何而來,也清楚她對岑澍的感情並沒有“普通朋友”這麼單純。

她對他的感情也許就像是穀地仁花對日向翔陽那樣,除了友情之外,還有另外的一些其它的情感。

而且心虛的原因也是因為,岑澍在很認真地說給她講題,結果她居然神遊想二次元紙片人帥哥!!

真的是罪過啊罪過。

好在岑澍並沒有追問她剛才為什麼會突然提到“碓冰拓海”,而是一直在微笑,好像十分習慣她會突然跳脫說一些不著調的話一樣。

六年前,她還在念小學。周末來他家的時候,有空他都會給她補課,她有時候寫作業寫著寫著就會神遊,他剛跟她說完“平行四邊形”,下一秒她就會突然睜著清淩淩地眼睛盯著他說,“岑澍哥哥,要是你是‘天眼小神童’就好了。”

岑澍時常會一頭霧水,而後扭頭瞥見一旁的電視機在播放動畫片《天眼》,有點兒哭笑不得。不過她雖然有時候思維跳脫,會經常胡言亂語,但是他也會特彆有耐心地去詢問她,“為什麼呢?”

小昭青樂嗬嗬說,“因為如果你是‘天眼小神童’的話,就可以實現地球人的一個願望。”

岑澍一眼看破她的小心思,“實現願望可以,但是要我幫你寫作業不可以。”

“……哼。”小昭青瞬間苦著一張臉,“哥哥你是有讀心術嗎?否則怎麼總是能夠猜到我在想什麼呢?”

岑澍沒忍住哈哈大笑。

不過那都是很久遠之前的事兒了,久到他都快要忘記那些場景和零碎片段具體發生的事情。

隻是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沒變,她的腦海裡有屬於自己的小世界和小舞台,會胡思亂想,還會時不時蹦出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他早就習以為常。

就像現在。

岑澍不知道“碓冰拓海”究竟是什麼人物,笑著點頭,“啊,好。原來是這樣,真的很帥嗎?是哪裡的人物。”

許昭青:“……”

為什麼她亂說八道他也會一本正經說“好”?而且還是用的這種哄小孩兒的語氣。

關鍵是他還一副隨時可以跟她探討的樣子,她隻是純粹口嗨,要是讓她和他說,那是《會長是女仆大人》的主角,光是念出這個書名就已經夠讓人覺得難以啟齒了。

許昭青此刻覺得他十分有當幼師的潛力,因為他給她一種很會帶小孩的錯覺。

她實在是沒忍住問,“你是不是有個妹妹或者弟弟?”

岑澍沉默兩秒,不答反問,“怎麼突然這麼問?”

“就感覺你很有耐心,而且……”許昭青沉吟片刻,在思索究竟怎麼說會比較好,但是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到合適的措辭。

她糾結了很久,說不出來。

岑澍耐心等待了一會兒,沒等到她的下文,但是他永遠能猜到她想說什麼,他緩了緩說,“我曾經有個妹妹。”

“曾經”這個詞是個很痛苦的詞,它意味著過去、消散。許昭青下意識摸了摸兜裡失而複得的掛墜,心想:我曾經也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

於是許昭青沒有深入問他這個問題,她害怕會觸及到一些他心裡某些痛苦的事情,畢竟能用上“曾經”這個詞的,都不會太美好吧?那個所謂的妹妹是“永遠不回來了”,還是說已經“去世”了呢?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適合去深入探討這個話題。

許昭青以為自己觸碰到了什麼太過敏感的事情,著急得趕緊換了個話題,“花絮好像還有一點點沒看完,對吧?”

看到她這個反應,岑澍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臉上透著隱隱的失落。望向手機屏幕裡女孩子的臉時,眸色深了深,像懷念,像遺憾,而後釋然。

在這漫長的六年裡,岑澍時常想起小昭,他不知道她突然消失後去了哪兒,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跟她道彆,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但後來,她好像回來了,隻是不記得他。

他試探過不止一次。

但她絲毫沒有反應。

就像現在一樣,她沒有發現,他說的“妹妹”說的就是她。

完全沒有。

岑澍其實也並不是不能接受她忘記自己,畢竟她之前認識他的時候,不過隻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學生,本來就是記憶力不太深的時候。這麼多年過去,他隻是作為她曾經的朋友之一,被遺忘在時光的角落,好像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他能夠坦然接受自己單方麵記得她的事實,隻是讓他覺得有些失落、並且無法釋然的是,她今天弄丟那個福娃掛墜時候的反應。

像被抽掉靈魂一樣的慌張、無措、悲傷、無力……就像那年他們約定好春天來臨去公園放風箏,他等了一天沒等到她一樣的反應。

所以可以從她丟失掛墜時候的反應能夠猜到,那個掛墜對她究竟有多重要。

二零零八年是他們相識的那一年,也是舉行北京奧運會的那一年。

岑澍不是沒給她互送過奧運吉祥物,甚至現在家裡還有保存不少留存著,在玩偶標簽處還用黑色水性筆寫了“小昭送”三個字。但是她好像不記得,唯一寶貝的、一直帶在身上的隻有那個掛墜。

所以那個掛墜很有很能也是在零八年有人送給她的。

所以呢,有誰在那一年比他還要更加重要嗎?

他在意的是這個。

小昭,為什麼把我忘記了,隻記得彆人?

岑澍不動聲色地掩下眼底的失落,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努力扯住個笑容來,“先看完花絮吧。”

看完花絮已經臨近七點半,因為有了岑澍這個超級大學神說幫她補課,所以許昭青放鬆了不少,看花絮的時候全神貫注,看得笑嗬嗬的。

岑澍期待了很久的花絮沒看,全程下來大部分時間都在盯著屏幕右下角的她。

發現她果然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看動畫片或者是電視劇的時候,會兩隻手撐著下巴看,一臉陶醉的樣子。

他曾經問過她,“為什麼看電視的時候要撐著下巴?”

她回答,“因為我的頭太重了,撐著不會累啊!”

童言無忌,但是卻莫名戳人的笑點,輕飄飄的一句話,比岑澍書架上那本笑話書《笑死你決不償命2:戒八是的念來過倒》裡邊的百來篇笑話故事都要更搞笑。

岑澍沒忍住,又再次大笑起來。

當時小昭青不知道為什麼岑澍哥哥會因為聽到她這句話忍不住笑起來,愣了一下,然後眯起眼睛,也樂嗬嗬地跟著一起笑。

往事啊,早就隨風飄遠了。

好像這麼多年以來,隻有岑澍一直在抓著那抹風不舍得放手。

岑澍勾了勾嘴角。

沒關係,不是唯一,不是最好。那也行吧。

她能回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