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許昭青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句，他兄弟要過來。

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開始這不過就是一場熟人局罷了，遇到岑澍一起吃會兒飯聊會天，打發打發時間，其實還挺開心的。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就算了，還一次性出現兩個。

許昭青現在的心情就是，控製不住地有些許鬱悶。

這都叫什麼事兒呢！

她一時間就不說話了。

岑澍十分敏感地注意到了坐在他對麵的許昭青，發現她的臉色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太對。猜測她應該是麵對這麼多不熟悉的男生，還要湊在一起吃飯，覺得有些不太自然。

於是頓時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禮貌性說出的那句話了。

不多嘴的話，也許章揚早就走了。

岑澍偏頭看了一旁的章揚一眼，“你朋友大概什麼時候過來？”

“我也不清楚，剛才我去排隊的時候，就給他發信息了。”章揚笑著露出一排整整齊齊的大白牙，“不過他看著凶，人還挺好的，不介意一起拚個座吧？”

岑澍是個體麵人，“不介意。”

隻不過他的話雖然是這麼說，說完這句之後，看向麵前的兩個女生，一大一小，最後視線落在許昭青身上，“我吃飽了，你們呢？”

許昭青早就吃好了，而一旁的許茗伊就更不用說了，小小一個兩口就吃飽了，在說捧著一瓶冰豆奶，也已經一次性喝完大半瓶，起碼也餓不著了。

許昭青很容易get到岑澍丟來的信號，她確實是真的想快點兒離開這裡。

主要是這兒人多太悶，魚粉店裡又沒空調，隻有兩把落地鐵製大風扇對著人群呼呼吹，吹得人頭疼，還卷著人群的汗臭味吹過來，實在是太悶。

還有部分原因是因為，實在是不想跟陌生的男生一起吃飯，章揚還好，他那位兄弟看起來就不太好惹。

許昭青不喜歡跟這樣拽、性格看起來有些冷的男生有太多過度的交流。

於是許昭青幾乎是秒答，“我們吃好了。”

許茗伊坐在角落裡弱弱地點了點頭，說實話，她還真有些害怕坐在她對麵的章揚，主要是他的發型是寸頭，這種發型在小孩的眼裡，真的顯得很凶很可怕好不好？

章揚還沒吃兩口呢，就聽到他們要走，不禁瞪大眼睛，“什麼鬼？我這才剛坐下，你們就要走啦？”

岑澍說話滴水不漏，“嗯，我們走了，給你朋友騰個座位。”

魚粉店裡都是四人座，他們一行人把整張桌子都包圓了，說給他朋友騰個座位這種話確實十分合理。

不僅能夠體麵結束，還留給人一個善解人意的形象。

隻不過一般人多多少少也能夠聽出幾分這是客套說辭，章揚這人傻，聽不出，依他的性子不想跟人一起吃飯，肯定直接說了。

就像在輔導班裡，他能夠直接問隻見過一麵的許昭青，要她給答案抄抄。

岑澍那番話，讓他還真以為是因為他沒跟他們提前打招呼說還有另外一個朋友的於是，真是他們現在吃到一半準備走，是為了要給他和朋友吃飯騰位置呢！

於是差點兒把章揚都給整愧疚了，還十分單純地說，“不是，等他來了直接叫老板在旁邊添張凳子就可以了，不要緊的，你們可以繼續吃啊。”

“我們吃飽了，你慢慢吃就好。”岑澍起身，收拾好東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聽起來還真有點兒學長的意味，實際上兩個人的年齡差距僅僅隻有一兩歲。

許昭青拿好書本，牽著許茗伊的手，帶著她一起離開了魚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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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許昭青一行人走遠後。

章揚這才後知後覺地伸手撓了撓臉，開始有一種不好的猜測：這兩人該不會是單純不想跟他一起吃飯吧？

在他就快要無限接觸到真相的時候，身旁的椅子被人拉開，坐下來一個人，他個子高，升高一那年身高就已經竄到了一米八，現在一年過去，身高也隻是隻增不減。

認識他的知道他是音樂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個子是體育生呢。

朋友來了，章揚也停止無思亂想，把幾本作業本遞過去給他，嘴裡塞著魚片和粉，嘴裡有些含糊不清地問，“你怎麼才來？”

時延接過暑假作業，隨手丟進包裡，“我跟你不一樣，我下午要上課，在教室補覺呢。”

章揚聽到時延說“下午還有課”的時候，沒忍住嘲笑了他一下，“哈哈哈，你這也實在是太太太慘一點兒了吧？不過你成績在崇禮中學墊底，你媽想讓你多上幾節補習班也挺正常。”

聽到“你媽”兩個字的時候，時延臉色一冷，“你彆提她。”

語氣裡滿滿都是抵觸。

章揚瞬間閉嘴了，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時延這麼抵觸彆人說到他的媽媽。

其實章揚見過一次時延的媽媽，在高一開家長會的時候，時延媽媽出現過一次。

實話實說，時延媽媽是真的年輕又漂亮，保養得特彆好，人也溫柔，完全看不出是年近40歲，還有了一個十幾歲兒子的女人。

在一眾家長中真的是最亮眼的那一個。

怪不得能夠生出像時延這樣這麼帥氣的兒子。

時延家的家境也很好，他們在崇禮中學初中部念書那會兒，大家人手一個mp3，當然現在也依舊有不少人在用這個東西，但是他用的是ipod，兩款都是音樂播放器，價格卻差遠了。

隻不過時延本人低調，對此不會特意炫耀，連章揚本人也不過是偶然見過他玩過幾次，後來說要借來玩一玩，時延直接送了他一個，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那會兒時延性子冷的很，人也超拽，不是特意裝x的那種，就像是他的人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那會兒沒人敢接近他，也就隻有章揚這種鈍感力十足的人能夠在他身旁不停地晃悠了。不過那會兒兩人也隻是“塑料兄弟情”。

時延隨手丟來的一個ipod，卻也讓章揚做出決定，他要徹底成為時延的狗，並且逢人就說“我兄弟其實隻是看起來凶，實際上他人超好的！”

也就這麼死乞白賴地在時延身邊跟了這麼多年。

這些年時延的性子依舊這樣，喜歡獨來獨往，沒什麼朋友，就算有人接近他，久而久之也選擇對他敬而遠之了。

像他這樣的人，就算再優秀長得再帥氣人緣其實也很一般。畢竟沒這麼多人願意熱臉貼人冷屁股。

時延桃花也不多，女生們隻敢再背地裡提他，說他長得好帥！但是一般人都不願意去招惹他，也不會選擇這種人暗戀。

這種狂霸酷炫拽的冷臉帥哥人設的確在一些青春校園漫畫裡邊，是屬於比較吃香的人設，可是……放在現實生活中，大家避之不及。

除了章揚這個傻子，能夠忍受在冰塊身旁這麼多年。

不過章揚是真覺得時延挺好的啊，除了他要麼不怎麼愛說話，要麼一說話舔舔嘴唇就能夠把自己毒死之外，其實是真的沒什麼其它缺點了。

而且優點也十分明顯，那就是十分大方。

就像這次找人代寫暑假作業，章揚的那部分前就是時延幫忙出的。

一開始章揚說“一人450”的時候，還十分不好意思，畢竟這對於他們高中生來說，已經是十分高昂的一個價格。

雖說章揚本人家境不錯，也覺得這是天價。但是時延這位哥甩手就轉了章揚一千。

章揚隻需要在中間當個牽線人，不僅暑假作業不用寫了，還淨掙一千塊錢。

這換成誰不對時延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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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揚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真是不好意思，看我這破嘴。”

時延倒是沒怎麼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他不喜歡彆人提他媽，是因為他的確討厭那個女人，但是還不至於因為這件小事兒就直接跟人翻臉。

“你要一起吃魚粉嗎？”章揚又吸溜了一口魚粉，這種吃相在家裡絕對是要被罵的，所以趁現在沒人管，趕緊放飛自我。

時延雖然有錢，但是卻沒這麼講究，能吃大幾百的萊德拉瑞士進口巧克力，也能吃幾塊錢的地攤小吃。

章揚這麼一提醒，時延確實也有些餓了。

時延家其實就在附近，準確來說，在這所城市，他有無數個“家”，隻不過吃飯都是隨便在外邊解決。

餓了就吃，不餓就不吃，飲食十分不規律，總之也沒人管他，除了時不時準時打錢給他，家裡人從不管他是不是會被餓死。

他媽是這樣，至於他爸……

那就更不用說了。

經過章揚這麼一提醒，時延這才想起來，他今天好像連早飯都沒吃，他起身點了份魚粉，再端著粉回來時，沒有坐在剛才那個位置。

而是選擇坐在章揚的對角線的位置。

兩個大男生無論是貼著並排坐，還是麵對麵看著對方坐，都感覺十分地不太正常。

總之時延是真的這麼覺得的。

他喜歡和人保持一定距離。

就像從小到大座位隻坐最後一排，還必須貼牆靠窗一樣。

至於為什麼魚粉店裡明明人這麼多，時延卻還可以這麼輕鬆換座位，主要原因還是此時店裡已經過了飯點高峰期。

其它原因是因為，章揚這人寸頭，個又高，看起來就有些凶，不好惹。

至於時延這人，看起來就更凶了，客人們多是成年人還好，兩個高中生小屁孩而已，看起來再不怎麼好惹，過來拚個座還是有這個膽量的。

隻不過這會兒來吃飯的基本上都是輔導班下課的學生，哪有這個膽子拚桌啊！於是其他人寧願跟其他人擠著坐，也不敢過來拚桌。

所以時延換座位換得一點都沒有阻礙。

唯一的阻礙大概就是……凳子上為什麼會有一個小玩偶掛件？

時延把魚粉放在桌麵上，單手拎起那個玩偶掛墜，語氣雖然很淡，但是整個人的眼神十分不對勁。

他拿著玩偶掛墜的手微微發緊，“這福娃誰的？”

章揚其實很少看到時延這個狀態。

時延平常總是生人勿近，人來人往，最愛的就是插上耳機聽歌，與世隔絕。給人一種心情不爽、生人靠近一巴掌，熟人靠近更是降龍十八掌的那種感覺。

初中那會兒不少男生背地裡說他壞話，包括且不局限於“臭臉男”、“死裝哥”、“神經病”。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覺得時延對誰都臭著一張臉，像是誰欠了他一百萬，他很生氣一樣。

可是隻有章揚知道，那隻是時延的平常狀態，實際上他這個人很少生氣的，情緒穩定得可怕，「每天都穩定臭著臉」。

真正生氣的時候，其實要可怕得多得多。

就像現在這樣，章揚就感受到了時延的反常，他身旁的低氣壓在迅速地下降，整個人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章揚完全搞不懂時延這人生氣的點究竟是什麼，隻是沒忍住手一抖，整個人頓了一下，又緊張得吞了吞口水，才說，“這個福娃可能是新同學的，她剛才就坐在你那個位置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