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末踩滅地上的煙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22:21。
門被拉開,兩個人影從裡麵走出。看清之後,是她攙扶著另一個女生從裡麵走了出來,那個女生看樣子似乎已經喝醉了。
幾個男生從裡麵跟了出來,挽留說:“蘭姑娘,李姑娘先彆走嘛,再喝一會,再喝一會。”
蘭世君回答說:“對不住呀各位,我也該回去了,家裡還有弟弟要照顧,李姑娘也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隻能先失陪了,真的很對不住。”
旁邊一個長相猥瑣身體發福的男人,靠在房門上醉酒熏熏說:“彆急嘛,弟弟應該也睡著了,讓李姑娘先坐一會,等一會我們送你們回去,你們說對不對呀?”
他一旁的一個瘦猴也跟著說:“對呀對呀,姑娘急什麼呀,反正現在也還早。彆急過來先坐一會。”
說著就要伸手去拉她倆,她微微後退,躲掉了伸過來的手。
不知道什麼時候,康高岑和楊語已經來到了門口。
楊語擋到她倆前麵說:“李姑娘已經喝醉了,就先讓她倆回去,我們進去慢慢喝,今晚她們隻能先隻能失陪了,實在對不住各位。”
康高岑說:“沒有什麼失不失陪的,就先讓姑娘回去休息,彆說了,進去喝酒,進去喝酒。”
康高岑把那幾個拉了回去,然後轉頭對楊語說:“楊語姑娘,如果不放心她們回去,就讓我那個兄弟送她們回去吧,他是個大學生,這人賊老實,你就放心好了。”
楊語看向歌末,示意的點了點頭說:“麻煩你一下。”
歌末回答說:“沒事,我也可以逛逛。”
楊語又說:“你早點回來,我們繼續喝酒。”
歌末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楊語向她們叮囑了兩句,然後看向歌末微微的笑了一下,就走了進去。
蘭世君打量了一下歌末,然後說了一聲:“謝謝!麻煩你了。”
歌末淡淡的回了一聲:“沒事。”
蘭世君攙扶那個姓李的姑娘走在前麵,歌末走在後麵,距離不遠也不近。
這邊房子錯落,沒有大街,隻有小巷。
一路過去都是新建不久的吊腳樓,門口的燈光暗淡,有時候還一閃一閃的。
此刻差不多已是深夜了,很多人也早已安然入睡。
但也有好多房子裡麵傳來喧鬨的聲音,現在已到年關,所以這邊幾乎每天都有聚會。
喧鬨聲和時不時傳來狗的犬吠聲 ,把這本該寂靜的夜晚增添一道旋律。
她倆顫顫巍巍的走著,由於歌末穿著一件黑色長風衣,所以他時不時與黑暗融為一色。
此刻他左手揣兜,右手叼著煙,心情無比舒暢 ,似乎剛剛的所有煩惱都消散了。
看著她們左右顛簸,他想上去幫忙,但又克製住了,他覺得這樣的距離是最好的。
從歌末的目光中看去,那個白色的羽絨服下隱隱約約能感受到她的腰肢柔軟纖細。真的難以想象,這麼一個看著就會垮掉的人,能在那麼困難的條件下撐過來。
過了今晚,也許他們的人生不會再有交集,此刻的他們就像兩條相互交錯的線。
她們兩突然停下,蘭世君拍了拍門,然後輕輕地叫:“叔叔阿姨快開門,我送小桃回來了。”
聽到下樓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一道中年婦女音傳來:“喝了這麼多啊,這個傻姑娘,謝謝世君送回來,進來坐會吧。”
蘭世君委婉的說:“不了阿姨,我還要回家呢,就不麻煩你了。”
“好吧,那快點回去。”
“嗯嗯。”她點頭。
話畢就關了門。
她在門口淡黃的燈光下,看不清歌末,隻知道在燈光的籠罩之外,有一個男孩一直在守護著她。
但是現在這一段旅程也該結束了。
她看向站在遠處的歌末說:“謝謝你能送我到這裡,你不用送我了,你先回去吧,真的很感謝你,就不麻煩你了。”
她向歌末揮了揮手,示意著告彆。
歌末微微點頭,他站在燈光之外,看著她轉身,然後慢慢地走出燈光的籠罩範圍,雖然前麵的路很黑,但是她的一身白完完全全把黑暗撥開了。
他明白這段旅程結束了。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看清對方的臉,隻知道對方好像都很特彆。
歌末沒有轉身離去,就這樣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久,他突然好希望她能轉身看自己一眼。
他抽出一根煙點燃,慢慢地向後走去。
她回頭向那裡看了一眼,但是那裡早已空空,似乎他離開已經很久了,感覺自己心裡空落落的。
歌末沒有原路返回,他在後麵的巷子裡轉了個彎,走了一個和她方向相同的路。
歌末不是有意為之,他隻是單純的想多串一串,畢竟他很少出門,所以就想了解了解一個未知的地方。
並且他也覺得去那個地方除了喝酒,剩下的就隻有喧鬨了,沒意思。
一個人走在寂靜的小巷子裡,他格外的享受,並且心情也無比的舒暢。
雖然也偶爾傳來狗的犬吠,但是在燈光微照和冷風的急穿之下,此刻的感覺無比愜意。
歌末踩滅煙頭,想著她應該到家了吧。
“救命啊!”突然一聲尖銳的音,雖然聲音傳來的距離有點兒遠,但是他篤定那是她的聲音。
來不及思考,歌末就快步閃身向原路返回,此刻他心急如焚,想著若自己會瞬移該多好。
回憶著剛剛傳來的聲音,隱約的判斷方向。歌末感覺自己距離她好像越來越近了,但又覺得自己與她的距離似乎格如千裡。
終於看見了,她那一身白格外奪目。
歌末看見她被幾個醉漢圍在牆邊,四周漆黑,不過好在不遠處的路燈能微微照到。
她倦倦縮縮地依偎著,雙手環抱乞求著說:“你們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一個醉漢顫顫巍巍地走向前說:“這姑娘身材真的好啊,看著真的想讓人犯罪,啊哈哈哈,你們說對不對呀?”他咽了咽口水,然後就緩慢伸手。
幾個人紛紛吆喝:“對呀對呀,反正這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的,犯了罪誰又會知道呢?啊哈哈哈。”
那個上前的醉漢搓了搓手說:“小姑娘看著可真精致呢?讓哥哥們好好的疼一會,啊哈哈哈。兄弟幾個一起上,搭把手,快!”
她帶著哭腔又乞求說:“求求你們不要過來,求求你們了,各位大哥。”
“太吵了,把她嘴堵上。”
“救命啊!救命!”
幾個人紛紛圍上。
歌末剛剛褪去的酒勁此刻又上來了,他從旁邊抽出一個木棍,然後來了一句:“都給我滾開!彆動她,離遠一點,聽見沒!?”
眾人看向歌末。
好像是剛剛那個護送自己的人,此刻的她好像看到了救星。
一個醉漢走向前說:“哥們我勸你少管閒事啊,哪來的回哪去。”
歌末又說:“沒聽見嗎!?都快給我滾開!”
“你他媽的,彆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就掄起拳頭向歌末襲來。
歌末閃躲轉身,接著就給這個人的後腦勺來了一棍。
看到兄弟倒下,其餘的人一擁而上。
歌末接連躲開,跑到的蘭世君麵前,拽著她轉身疾跑。
那幾個醉漢也紛紛轉頭追趕。
“小子!你給我站住彆跑!你他媽的給老子彆跑。”
“彆跑啊!有能耐的話就彆跑。”
“傷我兄弟就彆想著逃跑啊,混蛋!給老子站住!聽見沒!?”
……
不知道跑了多久,穿過了幾條巷子。
逃跑的動靜有點兒大,各個方向都傳來了狗的犬吠。
感覺那幾個醉漢似乎被甩掉了,他們停下,然後彎腰氣喘籲籲。又看了看後麵,沒有追趕上來,於是就又繼續往前走。
他們牽著手,不過顯然還沒有意識到。
一輕一重的腳步聲,打破了小巷子裡的寂靜。慢慢回神,後怕的感覺在兩人的身上慢慢上湧。
歌末不是害怕自己打不過他們,隻是在自責,剛剛就應該一直護著送她的。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在這裡被糟蹋了,那麼自己肯定會懊惱的度過一生。
平靜下來的蘭世君心裡有一股酸楚,她在懊惱,並且也在自責著,剛剛就應該讓他一直跟著自己的,現在她對他心裡滿是愧疚和感激。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並且還差不多是在自己的家門口。
想著想著,蘭世君感覺心裡酸酸的,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睛裡落下,突然哽咽的哭了出來。
“嗚嗚嗚嗚嗚……”
她靠入歌末的胸膛,哭得更大聲了。
歌末輕輕的把她摟在懷裡,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該怎麼安慰這個女孩。
他輕輕地撫慰說:“沒事了沒事了,已經過去了,不哭不哭。”
他的手無處安放,於是便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她的頭發柔順,還散發著淡淡香氣。
她一直在止不住地哭泣,他摟著她在不斷地安慰著。
哭聲抽搐,蘭世君後退了兩步說:“失禮了,抱歉。”
歌末說:“沒關係。”
他從口袋裡拿出紙巾遞給她。
她回了聲:“謝謝。”
後怕的感覺褪下,突然一陣痛覺從歌末額頭上傳來,剛剛好像躲避不及時挨了一下。他沒有去碰,覺得應該隻是腫了一塊小包,不以為意。
蘭世君擦了擦臉,和歌末說:“我家就在前麵,去那裡坐坐,順便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歌末回答說:“好。”
他不希望剛剛的情況再一次發生。
於是蘭世君就在前麵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