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穆曉槐原本打算去學校看看賀惜。開學這麼久了，不知道她適應的怎麼樣？

奈何臉上的紅印不褪，怕賀惜看見了擔心。遂直接回了景州。

也帶走了那副墨鏡。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這份善意，穆曉槐確切收到了，不勝感激。

周一，穆曉槐也是戴著這副墨鏡去的公司。

齊溫還好奇問了一句：“老板你以前不是不喜歡這種方形的大墨鏡麼？”

“是麼？”穆曉槐用食指將鏡框推舉上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陳如是今天報道麼？”

“是。肖陽正帶著她辦入職手續呢？”

穆曉槐看了眼手機：“那十一點讓她來我辦公室一趟，叫上林嵐一起。”

眼看雙十一周就要到了，【直銷店】能不能做起來，就在此一舉了。

“好的。”齊溫給穆曉槐泡好茶，應聲退出去。

可沒一會兒，又推門回來了。

“老板，前台說，有位賀先生找你。”

穆曉槐剛想問哪個賀先生？辦公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賀良。

“是我，讓你家前台給我放行。”

穆曉槐眨巴眨巴眼，楞了半晌才“哦”一聲。她扭頭衝齊溫道：“賀良來了，你去前台把他領進來。”

這富貴閒人來自己公司乾嘛？穆曉槐不解。

齊溫聽話小跑到前台，將人領進來。生怕怠慢。

賀大少爺卻有種變客為主的架勢，也不用人招呼，自覺坐到沙發正中間，翹起二郎腿。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穆曉槐給他到了杯茶，也順勢坐下。

賀良不說話，盯著穆曉槐看了會兒後，把手伸向了她的墨鏡。

動作很迅速，女人都沒反應過來，鼻梁上的墨鏡已經被他摘了。

“你乾嘛？”她伸手去搶。

賀良也沒躲。他已經看見了那一巴掌紅印，任由穆曉槐將墨鏡搶回去，再度戴上。

他壓著聲音：“你老子是不是有病？自己閨女被人欺負了，他就知道窩裡橫？”

“嗬，”穆曉槐很讚同，“他確實有病。”

“你也有病，”賀良憤憤道，“你現在不吃他的不喝他的，生意也不用他的資源，你就由著他打你？”

“那我能怎麼辦？”穆曉槐攤開雙手，開玩笑道，“他打完我就上車跑了。也沒給我還手的機會啊！”

說完還補充了一句：“再說了，你老子也沒少打你啊，你不也由著他？”

“我吃他的喝他的，那是沒辦法。但凡能自己掙錢，我早跟他分家了。”賀良咬牙切齒，“再說了，我是男的，我臉皮厚，你能跟我比？你知道外麵現在怎麼說你麼？”

穆曉槐被他的自知之明給逗笑了：“大概能猜到。所以呢？你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他們怎麼說我？”

賀良衝她翻白眼：“我閒的！”

說完，從褲兜裡摸出一張照片，摔在女人麵前：“喏。”

“什麼？”穆曉槐拿起照片看了眼。是張帥哥藝術照。

“你不是在找代言麼？他怎麼樣？”

“你經紀人告訴你的？”穆曉槐不認識照片上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娛樂圈是什麼level。隻輕輕放下照片。

“嗯。”那晚宴會之後，賀良有偷偷打聽過，也得知了楊斌為他外甥毀約的事。登時是一肚子的火沒地兒撒。

分手了也不至於這樣吧？一點情分不留。

雖然都是一起長大的發小，但每個人心中都有親疏遠近。在賀良這，穆曉槐是排第一的。雖然他也不想承認。

這些年，為了賀惜的事，他兩沒少鬨。但是不管怎麼鬨，都沒鬨散過。這就是證據。

“謝謝你啊。”

“彆謝我，我隻是不想欠你的。說到底，你老子之所以會那麼生氣，還是因為我在宴會上鬨了那麼一出......唉，反正這事辦妥了。我就跟你兩清了。”

說著，賀良已經站起身，準備走了：“讓你們公司的人評估一下，要是覺得行，我去跟他談。這我兄弟。”

話音落，留給穆曉槐的就隻剩背影了。

穆曉槐搖頭笑笑。

宴會上的事，她從來沒怪過賀良，甚至有些感激。他事先不知道自己跟楊延生分手，以為楊延生出軌，才大打出手。

莽撞是莽撞了些，可在這個圈子裡，能不為錢不為權，隻為朋友做到這個份上的，恐怕也隻剩他了。

正好，十一點陳如同林嵐一起過來，穆曉槐就將照片遞給他們看。

兩個人都驚呆了：“boss，真的假的，你請到了沈棋風？”

“還沒，先問問你們，他行不行？”

林嵐大呼小叫的：“行，可太行了。他可是當紅的一線男星啊。全年齡段的女性殺手啊。”

“啊。”這穆曉槐可沒想到，賀良是四五線的小明星，她就理所當然地以為賀良的兄弟也差不多。

陳如很謹慎：“曉槐，這種咖位可不好請，彆說是【直銷店】了，就是我們的【ShowRo】想請他代言，他都不一定肯。”

聽罷，林嵐也有些泄氣：“是啊，沈棋風這種身價，接這種代言？太掉價了，經濟公司絕對不會同意。”

也是，就算賀良跟沈棋風本人關係好，能請動他，經濟公司也不會同意吧。

想到這，穆曉槐又在心裡將賀良臭罵了一通。這沒經事的大少爺辦事就是不靠譜。

穆曉槐已經全然不抱希望了，可話還得說委婉：“我朋友幫我去問了，等他結果吧。另外，我再找一些可行的人。”

這件事撇開不談，三人又將雙十一的細節捋了一遍，逐一落實到工作中。

賀良那邊，穆曉槐也沒完全破罐子破摔，隻說她們公司是願意的，就麻煩賀良了。

與此同時，繼續尋找PlanB。

等了大約一周，賀良也沒給回音。

估計是黃了，穆曉槐也不敢問，賀大少爺多好麵子啊，現在打電話去問，等於是把他釘在恥辱柱上。

他大約還天真地以為，所有兄弟都可以為兄弟兩肋插刀吧。

倒是陳如來找了穆曉槐一回，向她提交了一份合同方案。

“......其實以沈棋風的地位，之所以不肯接我們的代言，原因有三。一，代言費。以娛樂圈現在的行情來看，我們肯定給不出讓他滿意的代言費。二，就是林嵐說的掉身價。接這種代言配不上他的身份。三，我們小店小作坊，品質信譽沒保證，怕有損他的口碑，就算我們拍著胸脯保證產品質量肯定沒問題，人家也不會平白無故信我們......”

“......那爭對這三點，我稍稍調整了一下代言合同......”

“......我們隻請他代言七天，或者都不算代言，隻是一場為期七天的公益活動，請沈棋風來做發起人。我們承諾店鋪每賣出一件，就以沈棋風的名義向慈善機構捐出一筆小額捐款。對經紀公司而言，這不算代言，隻是接了一個公益活動。他無需對產品負責，對他們而言是安全的......”

“......當然這隻是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利益不大，人家還是可以不接。其他的，就得看曉槐你那位朋友的本事了。”

穆曉槐一邊看合同，一邊聽陳如講。越聽越驚喜。

“雖然希望渺茫，但我還是想爭取一下。你覺得怎麼樣？”陳如很小心地詢問。

“我覺得？”穆曉槐放下手中的合同，抬頭看著陳如，“我覺得你這種人才埋沒在家庭裡，真是太浪費了。”

她毫不吝嗇誇讚：“我果然沒看錯人，陳如。這份合同你再花時間潤色一下，明天下班前發給我。”

陳如有些顫栗與激動，接過合同：“好...好的。”

與那份合同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一份充盈的成就感。那一刻，陳如就更加確定了，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這世界因她，而多了一筆色彩。

*

果然，合同發過去的第二天，賀良那邊就有了回音，說沈棋風和他的團隊答應見麵聊一聊。

賀良還斬釘截鐵地保證，讓穆曉槐放心。這事就是定下了。

雖然不知道賀良用了什麼辦法，才敢誇下這樣的海口。

但這一消息還是給穆曉槐吃了顆定心丸，也讓公司上下跟打了雞血似的，尤其是那些喜歡沈棋風的小姑娘。卯足了勁想把這次的雙十一做漂亮。

穆曉槐算是鬆了一口氣。連著好幾天沒失眠。

她是舒了心，可有人卻不好過了。

那之後沒多久，穆曉槐就在應酬中，從同行的前輩那得知了一個小道消息。

楊斌在海外，有筆將近一億的單子被人翹掉了。他人都氣瘋掉了，在家裡砸了一櫃子的酒。

據說，是穆征搞的鬼。

“唉，你爸這算不算幫你出了口惡氣？”前輩很八卦地問。

穆曉槐隻舉起酒杯，淡淡地笑了笑。

賀良不是問過穆曉槐麼，為什麼不吃他的不喝他的，卻由著他打？

這就是理由。

隻要穆征還認她這個女兒。那她就是他的一部分麵子。

血緣這個東西就是這樣，無法選擇，無法改變，也永遠無法斬斷。

所以穆曉槐很早就學乖了，既然無法斬斷，那就好好利用。

她從來不爭一時之氣，無論是對親人，還是對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