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曉槐第二天照常上班。

隻是因為缺少睡眠的原因，她的眼下有一圈淡淡的烏青。為此，穆曉槐特地化了個大大的濃妝。

剛看到的時候，齊溫嚇了一跳：“老板，你今天要去哪麼？”

“不去哪。”

“那你這妝？”

“怎麼，不好看麼？”

“好看，好看。”穆曉槐的一句反問，反而把她給問住了。

齊溫又說回正題：“第二批的樣品已經做出來的，模特正在拍，老板過去看看麼？”

“行啊。走，一起去。”

兩人剛出辦公室的門，肖陽就跑了過來：“老板有空麼？陳如到了。你跟我一起麵？”

“這麼早？”穆曉槐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那行吧，我先去麵試，現在九點半，我爭取十點搞定。然後咱們再去攝影棚。”

路線突然改變，穆曉槐又跟著肖陽走了。

麵試間的牆都是玻璃透明的，坐在裡麵等的陳如，遠遠就看見穆曉槐朝她走了過來。她站起身。

“曉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坐。”

肖陽愣了一下，小聲問：“您二位之前認識？”

穆曉槐抽了張椅子坐下，笑著介紹道：“陳如，曾經是我們公司第一任的銷售總監。”

“啊？”肖陽的下巴都掉到地上了，“那您不提前告訴我？”

“那是你工作不到位啊，這都沒打聽出來。”穆曉槐打趣他。

肖陽老臉一紅，轉而抱怨陳如：“陳總，您不是說在入職上家公司之前，您是全職的家庭主婦麼？”

陳如尷尬地笑笑：“比那更早。”

“哦，合著咱兩聊了那麼久，您是我的前輩啊。”

“不敢不敢。”

“哎，行吧。陳總，請坐。”肖陽將電腦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下，閒話家常聊過了，便直奔主題，“咱們也接觸快半個月了，關於我們公司現在的情況，和您自身的待遇，您還有什麼問題麼？”

陳如似乎也是有備而來：“其他的我都很滿意，隻是還有一個問題。”

“嗯，你說。”穆曉槐靠在椅背上。

“我入職以後，接手的是【直銷店】的相關工作吧？其實我私下有了解過一些，曉槐你之所以會突然開家新店，是因為手上積了一些貨？”

“可以這麼說。”

“都是夏裝麼？”

“四季都有。夏裝的指標應該到九月底就能結束。”

陳如想了想，決定再直接些：“其實我就是想問，你對【直銷店】未來的規劃。隻是把手上的積貨出完麼？”

畢竟穆曉槐更在意的是【SHOWRO】，她臨時起意開家店，等貨賣完了就撂一邊也不是沒可能。

可陳如是要放棄手上穩定的工作跳槽過來，新店就開一兩年，關門了，那她怎麼辦？

“得看它的經營情況。如果經營的不錯，往後，我可能會把它打造成【SHOWRO】的平替。去爭取【SHOWRO】流失的那部分低價市場。”

“如果經營的一般，可能三年，可能五年，等【SHOWRO】的銷量足以養活【沐風廠】的時候，【直銷店】可能就沒了。”

穆曉槐也很直接：“其實這也是我挖你過來的原因之一，陳如。”

“我？”

“嗯，我覺得如果是你話，可以把【直銷店】做起來。市場上有很多的學生，畢業生，或者月薪三四千的工薪族，她們平時上學，工作通勤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大幾百上千的衣服，他們需要的可能就是百元以內的T和牛仔。這就是【直銷店】以後的路。”

“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就算是我也沒辦法給你保證，一切還是要看以後的發展。”穆曉槐半笑半真地說道，“畢竟，我給你們開那麼高的工資，就是為了請你們過來創造未來的啊。”

氣氛一僵。

肖陽心理都發怵，怪穆曉槐說話太直了。雖然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老板就不能婉轉點麼？

這答案顯然不是陳如想要的。或者說，這個答案不是她的家庭想要的。

她似乎都能想象到，回到家，將這個結果告訴老公，老公一定會說：“那就彆去了，現在的工作雖然工資低，可是穩定啊，你還有時間陪孩子。我爸媽是能接送做飯，可孩子將來的成績，學習，還是得你來啊。”

就像當年剛生完孩子的時候，他握著自己的手說：“你乾脆辭職吧，一心一意照顧孩子，我養你。”

結果呢？結果就是陳如差點廢了。

可是她今年三十三了，創造未來？還能行麼？

看陳如麵露難色，穆曉槐也沒勉強：“那你再考慮考慮。”

說完她起身準備走。

“不用，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肖陽吃了一驚，他都以為陳如要拒絕了。

沒想到陳如很堅定地點點頭：“我乾。”

三十三再不乾，那就四十三了。

陳如這輩子還沒乾出什麼成績呢。她不服氣。

穆曉槐也有些驚訝，不過，她素來相信，女性身上也有敢於迎接挑戰的勇氣，和熱血。

穆曉槐欣慰一笑，把手伸向陳如：“歡迎回來。”

她創業至今，見過無數的女性在家庭和事業之間抉擇兩難。她們身上的壓力和責任與日俱增，可她們沒有放棄，依舊在掙紮。

正是這一份份頑強的掙紮，女性才在如今的職場有了不可或缺的地位。

麵試結束，穆曉槐正準備去看新品，她爸穆征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方才好不容易輕鬆下來的神情，又變得警惕，穆曉槐深吸了口氣，接起電話：“喂。”

“這周六你有空麼？陪我出席個宴會。”穆征的口氣，不像詢問，像發號施令。

“什麼宴會啊？”

“你張叔叔整壽，邀請我們一家。”

穆征嘴裡的“張叔叔”就是張一格的爸爸。

“那你帶穆楓去吧，他小孩子喜歡熱鬨。”穆曉槐委婉拒絕，“我周六可能要出差.......”

卻被穆征無視：“穆楓也去，你也去。這是禮數。行了，不跟你說了，周六晚上五點，我們去酒店接你。”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穆曉槐也習慣了，看著手機屏幕搖搖頭笑。繼而轉頭問齊溫：“周六的機票定了麼？”

“還沒呢。”

“那直接定下周六吧，這周沒空了。”

“好的。”齊溫低頭，在手機備忘錄上記下，“很重要的事麼？曉柔要是知道你放她鴿子，又要生你氣。”

“你公公過生日。”

齊溫抬起頭，不解地盯著穆曉槐：“我公公？”

看她一臉的呆萌，穆曉槐突然想笑：“雙引號的。你跟張一格不是好過麼？他爹差點就成了你公公啊。”

“這，這哪跟哪啊？”齊溫氣得臉紅，“老板，八百年前的事了，你就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好吧？”

說完，氣得自己先朝攝影棚走了。

穆曉槐哐嘰拍了巴掌腦門，她也是，腦子一熱，乾嘛拿齊溫打趣？

“張一格”三字可是齊溫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