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局(1 / 1)

風月匆忙 星放 2745 字 4個月前

客廳正中央的西式長桌上,擺滿了菜。

楊禮穿著居家服,慢悠悠從二樓下來:“曉槐來啦。”

她今年五十四歲,雖然長相普通,可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富貴鄉裡浸淫出來的。

楊家,穆家,賀家雖都是景州有名的富庶之家,但發家的曆史又各有不同。穆征跟賀知邯都是乘著新時代的風浪下海經商,白手起家。從他們身上還是能看出屬於那個時代的人特有的韌勁。

可楊禮和楊斌姐弟倆不同,他們是生在富貴窩裡的,身上多了幾分彆人沒有的驕矜。

“阿姨,好久不見。”穆曉槐走近跟她打招呼。

“是好久不見,你啊,有空都不知道來看看我。”楊禮拉起穆曉槐的手,領著她去客廳說話。

楊延生跟在後麵。

“最近怎麼樣啊,我聽延生說,你那個公司越做越大了啊。”

穆曉槐在長輩的麵前一貫客氣,笑道:“沒有,我還差得遠了。”

“你還差?”楊禮摟著她的肩膀,“我們私下裡都說,你是他們中間最有出息的孩子了。”

“哦,對了,楊斌上次乾的那混賬事,阿姨替他跟你說聲抱歉啊。他年紀大了,腦子糊塗,拎不清的。曉槐,你彆跟他計較啊。”

穆曉槐隻是陪笑:“不會,做生意嘛。我能理解的。”

楊延生也不願聽到這個話題,便不耐煩道:“媽,你提這個乾嘛啊!你不是有其他話要跟曉槐說麼?”

話畢,還朝他媽使了個眼色。

楊禮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哦”了一聲,又拉起穆曉槐的手:

“延生跟我說了,說你們不打算結婚,以後也不想要孩子。我呢?雖然不是很能理解啊。我覺得生養孩子就像是一場修行,你們現在年輕,覺得孩子是負擔啊,影響你們工作啦,影響你,”

楊延生沒好氣的:“媽?”

楊禮一噎,這才把話鋒轉回來,強調道:“但是,我還是選擇支持你們的。你們自己的生活,隻要你們覺得開心,就行。”

這席話讓穆曉槐頗感意外。她扭頭看看楊延生,就見男人用一副堅定的表情示意她放心。

“謝謝你,阿姨。”穆曉槐挺感動的。

先前她總覺得自己跟楊延生的媽媽氣場不搭,性情也不合,所以一般的人情往來都是當過場走。

包括楊延生的承諾,她覺得楊禮一定不會答應。

最後的結果,要麼是楊延生跟家裡鬨掰,要麼是楊家人天天給她洗腦,讓她覺得結婚生子才是人生的頭等大事。

前者折磨楊延生,後者折磨她。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做出的決定,也沒什麼立場抱怨。

所以,穆曉槐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現在看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有什麼好謝的?”

他們這邊正聊著天,那邊保姆過來說,可以開飯了。

楊禮順勢拉起穆曉槐:“走,吃飯去。”

劉成河也從二樓下來了。方才談事,他全程不在場,楊禮似乎也沒有要征求他的意見。他也不在乎,很熱心地給穆曉槐安排座位。

待吃完飯,楊禮又拉著穆曉槐在院子裡散了會步。

將近十一點,穆曉槐才告辭要走。

楊禮留她:“這麼晚了,就在家裡住下吧。”

穆曉槐以公司還有些事要處理,婉拒了。

“那我送你回去。”說著,楊延生就準備去玄關換鞋。

“彆了,一來一回的,你也累,明天還要上班呢。我打個車就行。”

“不行,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他們對話自然,可落在彆人的眼裡,就是小兩口子在膩歪。

楊禮跟劉成河對視一眼,都笑了。

“行了,彆爭了,曉槐你就讓他送吧,不然他該徹夜難眠了。”劉成河勸道。

楊禮順勢附和:“你今晚就去曉槐那住。這樣誰也不耽誤。”

他們同居也不是什麼秘密。

穆曉槐便含笑默認。

楊延生也笑:“你先去車上等我,我回房間拿點東西。”

“行。”穆曉槐換了鞋,先行出去。

楊延生今天心情不錯,他回到房間,從書桌抽屜裡拿了個四方的銀色水晶盒。

裡麵是一對戒指。

他早就想送給穆曉槐,可又怕她以為這是要逼她結婚,不肯收。

如今一切都說開了,時機正好。

他將盒子捏在掌心,剛轉身,就看見自己的母親正倚在房間門上。

“媽?”嚇了他一跳。

楊禮笑著壓低聲音,說:“要是今晚和曉槐發生點什麼,就彆做保護措施了啊。”

“媽。”楊延生的聲音很不耐煩。他一個快三十歲的大男人了,可不想跟自己的母親討論這種事情,“我自己會看著辦的,你就彆管了。”

“延生,你可彆糊弄媽媽啊。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那你答應我的事也不能食言啊。”

說完,楊禮也察覺到兒子臉色難堪,便往前走了兩步,站到他的麵前,勸道:

“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你相信媽媽,媽媽也是女人,都是從二三十歲走過來的。曉槐她現在不肯結婚生子,是想要自由。可一旦懷上孩子,那就不一樣了,母愛是天生的。隻要你能想辦法讓她懷上孩子,她肯定舍不得打掉啊。”

“而且媽媽看得出來,曉槐是愛你,她心裡有你。到時候順水推舟,那不是皆大歡喜嘛!”

楊延生的臉色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些話而緩和,依舊黑著:“我知道了,媽,先不跟你說了。曉槐還在車裡等我呢。”

說完,他快步走出房間。

卻沒想到,應該在車裡等他的穆曉槐,此刻就站在他的麵前。

女人抱胸靠著牆壁,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怎麼了?”楊禮見兒子像被雷劈一樣呆在那,也跟了過去。在看見穆曉槐的那一刻,她的心口也是一抽。

“曉曉槐,你怎麼?”

沉默了好半晌。

穆曉槐才站直身子,將滑落的頭發彆在耳後:“還好我折回來了,不然,阿姨可能要失望了。”

她聲音和往常一樣平淡,讓人猜不到,她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

“我二十六歲那年,就在市人民醫院做了結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