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品糖默默點頭,收回望著蘇承葉的目光,語氣淡淡的說道。
“他就是我跟你說的國宴主廚。”
“昨天我們還在同春樓一起做宣傳活動呢,他怎麼來這麼遠的地方逛超市?”
如果她沒記錯,蘇承葉是不住這附近的,之前他開車送她過來,還是跟著導航走的,他不認路。
薑聞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她輕抿著下唇,緊攥著手中的葡萄酒,臉上並沒有表露出過分的激動與歡喜。
她已經二十八歲了,不是十八歲,不露神色的怦然心動被巧妙的藏在心底。
“真好,他真厲害啊,人也善良。”
薑聞茶望著蘇承葉的背影,直到男人消失,她還是朝一個方向看過去,眼珠一動不動。
薑品糖扯扯嘴角,嘟囔道。
“善良?”
“你怎麼會覺得他善良啊,我前幾天找他做宣傳,他說三百萬都不答應,還說什麼誰宣傳同春樓就是毀自己的名聲。”
薑聞茶收回目光,看向薑品糖,語氣沉穩的說道。
“可人家不還是幫了你嗎,一分錢都沒收。”
“他或許隻是嘴巴毒了點,心一點都不壞。”
薑品糖撅撅嘴巴,心裡想著確實是如此,但她可不願意承認蘇承葉是個好人,他沒少當著她的麵給她難看。
“聞茶姐,你怎麼向著他說話啊,他剛才跟你說什麼了?”
薑聞茶想到剛才蘇承葉跟她麵對麵站著,她近距離看到了他的臉,還有他有料的身材,她就臉紅起來。
“哎呀,沒說什麼,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她推著薑品糖往外走,薑品糖隻好不再繼續詢問,蘇承葉這種冷冰冰的人,竟還有人會向著他說話,隻能說是聞茶姐人好,對誰都好。
兩人回到家中,已經是九點鐘了,除了在酒館看店的引柴,其他人都睡下了。
薑品糖拎著一大包的零食回到自己的屋子裡,蹲在地上,拆開塑料袋,把零食挨個擺放在小推車上,不一會兒,空蕩蕩的三層小推車就被塞滿了零食。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看著小推車上的零食,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的一樁事。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她站在路邊嗷嗷的哭,就因為長了蛀牙,一次隻能吃一個巧克力,她想要多要一顆,爸爸都不給。
爸爸進了飯館,留她一個人在外麵。
路過的一個少年,應該是高中生,總之是穿著一身校服的,她記得不太真切了。
少年扔給她一個星星折紙,沒好氣的說,彆哭了,再哭把你扔垃圾桶了,可真凶啊。
她本來打算哭得更厲害的,卻認出了眼前的少年正是前一天傍晚救下她的人,她的哭聲瞬間止住,手裡的攥著星星折紙,想要衝上去跟這個大哥哥打招呼的。
隻是一輛豪車搶先一步停靠在路邊,從上麵下來兩個穿著黑色西裝,高高壯壯的保鏢,朝著少年走過去,態度恭敬的請他上車。
她膽子小,隻敢在一旁站著看,不敢上前再搭話。
此後,少年離開,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她那時無數次幻想,下一次哭泣的時候,大哥哥能再次出現。
薑品糖收回思緒,轉過身去,看向書架最顯眼處擺放著的一個收納盒,盒子的蓋子敞開著,裡麵隻有一個泛黃的彩色紙條。
隨手折的星星一點都不牢固,很快就散開了,於是,她能留下的,隻有一條彩色的折紙。
不過,她現在已經長大了,對她來說,星星和紙條都是一樣,隻是一段回憶的載體,他們大概再也不會遇到了。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
薑聞茶站在門口,喊道。
“品糖你睡下了嗎,如果沒睡,我進來了哦。”
薑品糖回過神來,先走過去將被風吹開的盒子關上,又走到門口給薑聞茶開門。
“聞茶姐,你怎麼來了?”
不是說好回去休息了嗎,怎麼突然又來找她。
薑聞茶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換下來,還是穿著逛超市時候的那身,她向來是一進屋就要換睡衣的,什麼事讓她如此著急。
她手裡攥著一個信封,臉頰上一抹沒來得及消散的紅暈,儘力用最鎮靜的語氣說道。
“我有個事情想拜托你。”
薑品糖很少見聞茶姐如此支支吾吾,她的心立馬懸起來,以為是出了什麼嚴重的事。
“聞茶姐,你直接說就好了,我肯定會幫你的。”
薑聞茶微笑的看她,點了點頭,把手中的信封遞給她。
“你幫我給蘇主廚送一封信唄,我不好意思親自給他,而且我們還沒有正式認識。”
薑品糖低頭看向手中被強塞的信,粉色的信封上麵畫著幾道銀色的條紋,信封用火漆印章蓋住,棕色的印章中間是一朵綻放的玫瑰花。
纏綿的愛意撲麵而來,她就算不打開看,也知道這是一封情書。
“聞茶姐,這,這是什麼意思啊。”
她簡直不敢相信,聞茶姐竟然會喜歡蘇承葉,他們今天下午才剛見麵,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嗎?
不知為何,她覺得手裡的這封信很燙手,心裡有點堵得慌,可能是火漆印章還未冷卻。
薑聞茶也不藏著掖著了,品糖是她的表妹,也不是外人,而且如果她真的跟蘇主廚在一起,品糖還得喊蘇主廚叫姐夫呢。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覺得喜歡要讓對方知道,說不定他會覺得我跟彆的女人不一樣。”
“所以......你可不可以幫我把這封信捎給蘇主廚,同春樓跟安納特是對門,你明天去看店的時候順便就給他了。”
薑品糖大腦宕機,把手裡的信又塞回到薑聞茶的手裡,好似扔燙手的山藥一般。
“不行不行,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能幫你給他呢,還是聞茶姐親自去給吧。”
“正好你們也能,也能借這個機會認識一下。”
她完全不理解,聞茶姐怎麼會覺得要先告白然後再認識呢,這很大概率是會被羞辱的,畢竟蘇承葉那個人一點都不紳士,他大概率會把這封信直接丟進就近的垃圾桶裡。
薑聞茶搖搖頭,執著的把信再塞到她的手心裡,堅決的說道。
“我不敢。”
“拜托了,品糖你一定要幫幫我,最好能讓他把這封信收下,這是我第一次給男人寫情書。”
薑品糖看著她一臉的真誠,心裡猶豫要不要告訴她,蘇承葉其實已經相親過了,而且也看上了相親對象。
她怕期待變為失望,聞茶姐會更傷心的,心一橫,坦白說道。
“其實,蘇承葉在前天去相親了。”
“我也是無意間聽到他在跟家裡人打電話,說是對相親對象很滿意,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我想,或許他已經心有所屬了。”
她委婉的想要勸說聞茶姐不要送情書給蘇承葉,沒想到薑聞茶聽到她的話,隻是微微一愣,蠻不介意的樣子。
“相親而已,又不是要結婚了。”
“我們這個年紀的人,配合家裡相親是很正常的,說幾句好話也很正常,你還小,等你以後就懂了。”
她並不覺得蘇承葉已經心有所屬了,就算真有喜歡的人又如何呢,他們倆男未婚女未嫁,認識一下還不行嗎?
“這,這......”
薑品糖結結巴巴,漂亮的眉毛蹙成綿延的小山,她還真理解不了聞茶姐的這番話。
她拿著信,咬了咬下唇,無論如何也不忍心再拒絕聞茶姐了。
堂姐從未喜歡過什麼男人,這是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並且勇敢的表達愛意,這沒錯。
如果蘇承葉狠心丟掉這封信,那就太傷害聞茶姐的心了,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讓蘇承葉把這封情書收下。
薑聞茶輕輕拽了拽她的手臂,安慰道。
“放心吧,這沒什麼的,你就幫幫我吧。”
薑品糖乖巧的點點頭,一臉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堂姐,眸底的深思如凝固的冰晶。
“好吧,我會照做的。”
她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薑聞茶抱了抱她,鬆開手,準備要走,扭頭高興的說。
“品糖你真是我最好的妹妹。”
薑品糖看著她走出去,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信,嘴巴抿成一條直線,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最好的妹妹......”
她喃喃自語,像是心裡矛盾著什麼。
不知為何,聞茶姐過來找她把這信塞給她,讓她轉交給蘇承葉,她會心裡很不舒服,整個心口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一下子堵住了,又惱又悶。
論年齡,論學曆,論樣貌,蘇承葉跟聞茶姐都是很般配的,隻是不知道,大伯父大伯母會不會願意讓聞茶姐跟一個廚子交往。
大伯父就是因為不喜歡做廚子,覺得給人做飯是低人一等的,才不願意傳承同春樓,另辟門戶開了家酒館,大抵心裡也會嫌棄蘇承葉吧。
她如此想著,將手裡的信放進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裡,以防明天忘記帶走,連臉都沒有洗一下,便關掉了屋子裡的燈。
熄燈好一會兒,她鬱悶的心情才緩過來,終於好受了些,閉上眼睛默默數著羊,靜等入睡。
這一晚,直到天亮,她才如願睡過去,沒一會兒,鬨鐘就響了,隻好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起床去飯館幫忙。
她走到朝陽路上,遠遠的就看到自家飯館前圍滿了人,快步跑過去一探究竟。
樓外客人排著長長的隊伍,樓裡每一桌都坐滿了人,外麵排隊的人正在竊竊私語。
“這就是國宴主廚推薦的飯館嗎?”
“我也看到雜誌上的報道了,慕名而來的,隻是好可惜,還是沒有看到主廚的照片。”
“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排到咱們,等會進去一定要多拍幾張打卡的照片。”
......
薑品糖高興的眼裡閃著光,興衝衝的跑進樓裡,看到爸爸和引柴正在忙碌。
“引柴你回去休息吧,我來幫忙做菜。”
薑引柴說了一聲好,便解開圍裙遞給她,他在酒館裡待了一整晚,大早上又被爸爸叫過來端盤子,眼看就要站著睡著了。
姐留在這,還能做菜,他在店裡,就隻能當勤雜工,他一道菜都不會做,偶爾煮麵還會糊底,爸說這叫各人有各命,薑家也不是人人都會做菜,隻有傳承人才會。
所以,作為雙胞胎,姐從小就被當作傳承人培養,而他則是被放養的。
薑品糖接過圍裙,係在身上,一溜煙鑽進廚房,活力十足的開始炒菜。
果然,她的選擇是對的,用蘇承葉的名號做宣傳,店裡的生意一下子就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