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的風波一向是以粉圈文化為主,湊熱鬨為輔,而這次卻不像第一次,而是主次顛倒。
原因無它。
拍戲的老布:今天,還在吵。
拍戲的老布:今天,服了,天天吵。
終於,在第三天仍舊等到同一個消息的時候,話題爬到熱搜上占了個位置。
拍戲的老布:今天,同上。
預覽圖中倆人一同坐著,中間夾著個卷毛男人,很明顯看出兩人是在說話,且麵色不善,卷毛男看著像是在勸架。
【又來?】
【不是哥們,連著三天,哦不,四天了,吵四天都沒吵出個結果?】
【到底在吵什麼,我怎麼看不懂,你能不能精進一下設備,搞個能聽到聲音的相機,懂?】
【拍戲的老布回複:我擱樹上蹲著呢,離他們起碼三公裡。】
【完了,你趕緊跑吧,場務要來抓你了。】
【我怎麼看著還挺心平氣和的,不就是說幾句話,至於說在吵架嗎。】
【不一定是在吵,可能就是冷戰吧,代拍圖噱頭賺錢罷了。】
【真的不是嫂子嗎真的不是嫂子嗎真的不是嫂子嗎。】
【中間這男的怎麼看著那麼眼熟。】
【他穿的好像是夏節紀的衣服,去年過年的時候機場穿的那件。】
【同款吧。】
【粉絲來解釋,他倆是很多年的朋友了,衣服都一起穿的,以及彆說嫂子的話了,就是朋友,女生跟他們也是一個高中的,早就認識。】
【原來是同學啊,久彆重逢,那更好磕了。】
【勸刪,你是要氣死粉絲嗎。】
“哈哈哈網上又說你們在吵架。”呂酞還坐在倆人中間,今天日頭好,都坐在外麵曬太陽,這才被拍到,他捧著手機直樂,眼神示意,“昨天就好了,是吧?哈哈。”
董耳耳附和,“對啊哈哈,這代拍簡直亂說,什麼時候吵架了,還天天吵,搞笑,哪就天天吵了,是吧?”
旁邊有個火爐,秦紡低著頭在拿一次性的筷子戳橙子,鐵網上還放著幾個小橘子,底部已經焦黃了。
夏節紀則是在看劇本,垂著眼眸十分安靜。
“……”
“……”
董耳耳和呂酞對視一眼,我恨冷暴力。
今天其他主演都沒戲份,正是下午時刻,片場比平時少了許多人,莊小威聞著橙子味過來坐,很不客氣地拿了鐵絲網上的小橘子,燙得手哆嗦也要剝開,舒服道:“嗨呀有太陽就是好。”
秦紡淡定地從旁邊袋子裡又拿了一個放上去補齊位置,拿筷子把橙子戳倒換了個麵烤。
莊小威嚼著嘴裡的橘子,看這狀態很不對勁,“你倆搞快點啊,等會拍戲呢彆彆扭了,秦紡你不許跑路了啊。”
這就是今天那代拍所謂吵架的源頭,上午導演就通知要合作拍戲,先前答應的手替,隻通知了她一個,夏節紀有劇本早就知道。
也沒給劇本劇情,就說到時候聽導演指揮。
秦紡不太願意,她不想在彆彆捏捏的時候拍這種暗示意味十足的片段,覺得尷尬。
雖然不願意但還是守約的,隻說了句“知道”就自閉去了。
矛盾在於夏節紀,他不知是看到了她的表情還是看懂了她的欲言又止,也不知又耍什麼脾氣,硬是要他換個手。
莊小威毛了,“你搞什麼,你當你大姑娘上花轎啊,說不嫁就不嫁。”
秦紡就在旁邊坐著,“你又怎麼。”
“如你的願啊,你去跟陳商芍拍吧。”夏節紀說。
秦紡差點笑出來,“你幾歲了夏節紀。”
呂酞就在旁邊湊熱鬨說要給人把脈,說這病得不輕。
這幾天總這樣,也不是不互動,秦紡還給他烤水果削梨子呢,夏節紀還給她送圍巾送手套呢,但一開口就是要互相刺幾句。
聽到導演的通知,秦紡不小心把筷子尖戳到了橙子裡麵,汁水瞬間浸出,木白的尖尖上很快染上了橙黃。
莊小威看到了,猶豫地問了一句,“你可以吧秦紡?彆把人臉給戳破了。”
“可以。”秦紡還是低著頭。
“那你呢。”莊小威又看向他的男主角。
夏節紀說:“你把我橘子吃了。”
莊小威:“……”
他“嘖”一聲,從袋子裡掏啊掏,挨個挨個往鐵絲網上擠,擠得一絲縫隙也沒有,“賠你賠你都賠你,小氣鬼。”
受熱不均了,秦紡欲言又止,還是算了。
莊小威擺了半天橘子,又轉眼往捏著筷子的手上看,說:“你烤會火,把手烤紅點。”
秦紡呼出口氣,把筷子放到一旁,離鐵絲網近了很多,甚至到最後手上都沾了橙子的味道。
就這樣的姿勢,維持到開拍。
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準備著,背麵拉了棚遮擋,隻迎了前麵的陽光照射,夏節紀坐在石坎上,上身是洗得發白的白襯衫,長腿隨意的搭在下麵。
他坐得懶散,還沒進入人物狀態,低著頭似乎在看地上的青草道具。
秦紡握著雙拳跟隨導演進入片場,大腦仔細記住他的叮囑。
這間隙,夏節紀抬頭看她。
耳邊的聲音變得空蕩,秦紡手更紅了,不緊張也變得緊張。
莊小威拿著對講在說話,最後一句尤為清晰,“記住沒。”
“記住了。”秦紡回。
“嗯?你說什麼。”莊小威看向她。
原來不是在跟她說話,秦紡尷尬地連忙道:“沒什麼。”
“你趕緊的墨跡什麼呢。”莊小威先指揮男主,又拎著秦紡的袖子指揮梳化老師過來,“給她袖子挽起來,手腕露出來。”
夏節紀調整氣息,男主的呼吸加快了。
“先拍後麵的啊。”莊小威抓著她手徑直朝男主臉上拍,弓著身子擺弄姿勢,眼裡全是對藝術的渴望。
她的指尖勾著他的薄唇,細白的手腕時不時蹭過他的喉結。
“就這樣,拍的時候你上下蹭一蹭,然後手指隨便摸,哪舒服往哪摸,但手腕不能離開這個位置哈。”導演邊說邊轉頭,看到她微紅的臉也是有點想笑,“彆害羞嘛,就當摸白菜,準備拍了。”
秦紡自始至終的表情都很淡定,“嗯。”
夏節紀就更不用說了,完全就是戲中啊,眼眸微眯,睫毛忽閃,那種又害羞又不適又享受的情緒被飾演的淋漓儘致。
秦紡忍不住看他,指尖的觸感很……
眼神對視,橙子的香味踴躍地往鼻尖冒。
秦紡手指頓住。
夏節紀偏過臉。
“卡——”莊小威拿著對講嚷嚷,“你倆怎麼回事,不能對眼啊。”
夏節紀拿手擦臉,秦紡拿紙擦手。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偏開。
默契又一致。
莊小威:“……”
“立刻和好。”導演下命令了,“立刻,是立刻!給你們三分鐘溝通,現在就和好。”
還有工作人員小聲八卦。
“怎麼了怎麼了。”
“導演下命令讓他們立刻和好。”
“哈哈哈哈怎麼會這樣。”
“這應該是夏老師第一次失誤吧,矛盾大到這種地步了?”
呂酞在旁邊笑得想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分鐘裡,工作人員都在裝作忙碌,秦紡站在他身前,“你把衣服穿上。”
夏節紀彎了腿,胳膊搭在上麵,挑眉,“導演讓我們和好。”
秦紡說:“聽到了,你又要說怎麼這麼聽他話。”
“……”夏節紀說:“那聽嗎。”
秦紡把雙手都塞到兜裡,“選擇權又不在我手上。”
“難不成在我手上?”
“不是你先跟我生氣的嗎。”
“那就叫生氣了?”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陰陽怪氣。”說一句話他來個反問,秦紡說:“不要再問我說‘這就叫陰陽怪氣了’這種話。”
夏節紀眨了兩下眼,喉結滑動,才用一種堪稱稀奇的方式解釋道:“我沒嫌你煩。”
秦紡沉默了會,說:“你自己說有時候會很煩。”
“煩彆人呢。”他說。
秦紡發現了,他心虛的時候不會看人,她覺得好笑,語氣軟和了很多,“煩誰呢。”
夏節紀低著頭,“莊小威吃我的橘子。”
這下是真沒忍住笑了,秦紡說:“前幾天盒裡那麼多也沒看你吃啊。”
夏節紀強調,“我喜歡吃烤的。”
“三分鐘到了啊。”莊小威張大了嗓門喊,“好了沒啊,準備拍了,守著太陽呢啊。”
秦紡問:“好了嗎。”
他哼笑,“影帝呢。”
怎麼這麼自戀啊,秦紡強壓著嘴角,把手放到他臉上。
“手上什麼味。”夏節紀說:“沾我臉上了。”
“可能是橙子。”秦紡手指動了動,“需要我去洗一下嗎。”
夏節紀鼻尖全是清香,妥協,“就這樣。”
導演看時機差不多,喊了句準備拍了。
待按下“action”的場記板,秦紡屏住呼吸。
沒兩秒夏節紀忽然偏頭笑了。
莊小威:“…………………”
“嘖。”他取下頭上的耳機,拿了對講就往上衝,嘴裡直叨叨。
秦紡在旁邊搭腔也不是,不搭腔也不是,隻能陪著被罵。
臨開拍的前幾秒,秦紡手再一次放到他臉上,導演有句話說錯了,不該是裝作摸白菜,而是摸白玉。
她看著他垂下醞釀情緒的眼眸,忍不住笑,“彆笑場了影帝。”
“嗯哼。”他閉著眼哼哼。
秦紡嘴角壓不住,眼裡溫柔極了。
她想,她還是很喜歡他,喜歡他的所有。
這場戲很好拍,但細節上處理頗多,就導致導演時不時喊“卡”來親身指導,還要換好幾個角度切,秦紡這個行外的隻動手的都覺得累。
莊小威滿意地回看成品,“拍戲初體驗怎麼樣,要不要考慮轉行啊。”
“做不到。”秦紡隻覺得累和不自在,比她在研究院泡三天三夜還累。
眼見勸不動,莊小威也不多說,又去研究他的錄像去了。
今天收工早,秦紡拿圍巾把自己捂得嚴實,肩上挎著包往小洋樓裡走。
住在山裡雖說有許多不便,但卻比在橫店舒服多了,起碼不用在收工後還要開段時間的車才能休息。
夏節紀側身,“送你的圍巾不好?”
“好啊。”秦紡把它整整齊齊地放在盒子裡。
“你怎麼不戴我送的。”他說。
冬天說話的水汽大,秦紡把圍巾壓到下巴,“這條又沒壞,新的我留著過年。”
夏節紀“哦”了聲,接著往家裡走。
秦紡走在他身側,借著圍巾的掩飾笑了半天。
越是走近,越能看清房子裡亮著的光,秦紡隻當是董耳耳先回來點的,還奇怪著,“雙耳怎麼現在就把客廳的燈開了。”
不是外麵黑到徹底看不見,客廳的燈一般不會開。
夏節紀看到外麵停著的墨綠色車,與這樸實的山村格格不入,他說:“裕真來了。”
秦紡手抖了一下,她該說來得時間真對嗎,還好今天戲拍完了,導演的紅包也已經揣兜裡了。
“怎麼,怕她?”夏節紀說。
秦紡揚起笑,“怎麼會,我喜歡她。”
夏節紀:“嗬。”
“你又怎麼了。”
他指著她臉,“笑得真難看。”
秦紡:“……”
董耳耳先回來就是為了準備晚餐,茶幾上已經堆了兩個袋子,再往後的沙發上是在跟周裕真訴苦的呂酞。
周裕真很困,她加了整整一周的班才湊出個周六趕過來,路上都花費了很久,半眯著眼時不時搭一兩句。
“回來了。”呂酞吸著奶茶往門口看,又戳了戳裕真的胳膊,“醒了,你夏哥哥回來了。”
周裕真眼神卻盯著秦紡。
他們在玄關換鞋,秦紡被盯得心裡發毛,踩著拖鞋往裡走,坐在她對麵笑說:“吃飯了嗎。”
周裕真搖頭,“你們這很難走。”
秦紡很認同,“我第一次來也找了很久。”
周裕真又說:“你什麼時候回平城。”
這下是四個人盯她了,秦紡想起,他們的約定好像沒多久了。
董耳耳也想起來,苦著臉問:“是啊,姐你是不是快跑路了,還有幾天啊。”
約定的時間在秦紡腦子裡記得比生理周期清楚,秦紡幾乎沒思考,說:“兩天,後天我就要回去工作了。”
夏節紀在一旁慢悠悠開口,“看來,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