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不懂。”男人手指摩挲著方向盤,笑容漸漸平淡,又恢複了那張冷冽的臉。
餘執周闔上眼睛,沉靜片刻後開口:“你還記得我腰上那塊疤痕吧?”
沈鹿棲點頭,“怎麼了?”
“我大一那年……父母離婚了。”
沈鹿棲圓眼一瞪,“為什麼?”雖然她不了解,但是高中偶聽陳隨今和高思思那會提起過他的父母,說他父親是模範老公,餘執周的名字都是愛情故事來的。
餘執周頷首,“說來話長……”餘執周苦笑兩聲,“你說他倆離就離吧,我那會子剛上大一,因為一個小比賽,動了手術,手術還要調養,調養要錢,我還要上課訓練,根本就沒辦法拿出錢。”他歪頭朝她一笑似是安慰。
沈鹿棲抿抿唇,眼睛已不再泛紅。
男人靠著椅背緩緩開口道:“當時動又不能動的,我總不能再兼職啥的……”
“那……”她靈眸微轉,“然後呢?”
餘執周低眸對上女孩清透的眸子,“然後,隊裡的那幾個人問家裡要了錢借給我,又把比賽獎金借給我。”餘執周低著頭,“怪不好意思的。”
沈鹿棲心頭一酸,強忍住淚水,“所以那麼多手辦都沒了?”
“是啊,他們一離婚,我爸要還債,沒錢,我媽……”男人冷笑一聲,“更不用說了,我爸送她的包啊、首飾啊都是假的,我媽連我名字都不願意提……”
愛情破碎,他的名字警醒著母親的錯誤,隻要提到他母親就會響起餘父那低廉的愛。
“大學四年……學費啊,開銷什麼的我都打打兼職攢下來了。”
沈鹿棲雖不在哭但是臉上爬滿淚痕,怪不得這麼多年他的腰病會犯,原來是從當年就沒養好。
餘執周斜視了一眼她,“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得說說。”
沈鹿棲不敢看他,“其實我當初本科上完很猶豫要不要考研究生。”
她抬眸看向車頂,昏黃的車內燈添了一絲放鬆,“我當初專升本的時侯,爸媽就不同意,他們認為學得好不如嫁得好,,而且……本科學費都是我自己假期兼職交的……”沈鹿棲吸了一口氣,“讀研的時候,也是邊上學邊兼職的。”
餘執周抬眸逗她,“那我們倆還挺像,這麼一聽……我好像受到了安慰?”
沈鹿棲翻了個白眼,女孩剛剛哭過,聲音還帶著沙啞軟糯,“再不走,再停這就要被貼罰單了。”
餘執周笑笑踩下油門。
家門口沈鹿棲準備轉身上樓,餘執周拉住她,沈鹿棲轉身看他,“怎麼?”
“你們……算分手了嗎?”
沈鹿棲點頭,“他不同意但我已經把他拉黑刪除了,他也沒找過我,應該算吧。”沈鹿棲右手攥住了左手腕。
餘執周悶笑一剩,眸底儘是曖昧,“他就這麼放棄了?那我可就上了?”
沈鹿棲皺眉,剛欲開口。
餘執周捂住她的嘴,“你瞅你不耐煩那樣,你拒絕我兩次了,我不會給你機會拒絕第三次。”
重逢時他的表白被她無情拒絕,她二十八歲的生日也被拒絕,餘執周內心雖然苦澀無比但還是把樂高搬下車。
“走吧,我幫你搬上去。”
隨後他不再等她的話,徑直走進樓道登上電梯。
沈鹿棲開門後他把樂高放下。
“你可以走了,明天不用來接我,飯也不用做了,還有樂高禮物什麼的你不用做了。”
餘執周笑容凝固在臉上隨後還硬扯了扯嘴角,“好。”
餘執周關門走了。
沈鹿棲看著門口一個大樂高,吸了口氣。
餘執周送完沈鹿棲來到江邊,陳隨今他們在這燒烤,本是早就喊了他,但自己堅持送完沈鹿棲過來。
杼霜嘴角上沾著燒烤醬陳隨今替她抹去,餘執周輕咳兩聲隨後坐下。
杼霜放下烤串,“怎麼樣?”
餘執周搖搖頭,“不怎麼樣,我又被人家拒絕了。”
陳隨今忍不住嘲笑一聲。
杼霜翻了個白眼隨後看向餘執周,“其實你不應該整一個那麼大的樂高的……你這樣會讓她心裡負擔很重。”
餘執周薄唇抬頭皺眉,一臉疑惑,“那不是越貴越好嗎?”
杼霜搖頭,“雖然她那天穿的白大褂,但是我能看出來……”杼霜似是在思考怎麼開口,“她衣服的質感一般,雖然看著很貴,但……”杼霜搖頭,“你這樣子一下子搞這麼大仗勢,又送那麼貴樂高,她肯定會有負擔。”
餘執周表情嚴肅起來,微微點頭。
“你的愛很深,可是她現在太擰巴了,你得慢慢來。”
餘執周若有所思,“謝謝你了啊。”
陳隨今給他遞烤串,“歌練得怎麼樣了?”
餘執周抽笑一聲,“那首終於在調子上了。”
杼霜出了不少主意,餘執周一一聽著。
第二天,沈鹿棲出門確實沒在看到餘執周的車鬆了口氣但轉念一想,眸光又淡了下來隨後看了一眼路邊停著的車,心裡悶得慌隨後轉身離開。
沈鹿棲忙完一上午的病人再收到餘執周的消息已經是中午,他發了一張午飯的圖片,就是簡單的低脂牛排還有麵條、小番茄。
沈鹿棲雖沒回消息,似是若有若無地笑了,早上帶的瘦肉麵。
餘執周急了,拉過陳隨今,“不回消息是什麼意思啊?”
陳隨今不以為然“嘁”了一聲,“我告訴你很正常,我追杼霜的時候她也不回消息,但是人家能不回消息,咱不能不發啊。”他說著打開微波爐打開給餘執周曬自己的愛心午餐。
餘執周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他,“滾。”
陳隨今得意極了就坐在他旁邊吃。
下午他結束得早,拎著背包就想去看沈鹿棲,陳隨今拉住他,“杼霜不是說讓你彆給那麼大壓力嗎?”
餘執周甩開他,“我去看看。”
陳隨今一臉無奈但也由著他,喃喃自語,“真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句話還是沒錯的。
餘執周在牆邊死角探頭看著玻璃,沈鹿棲在低頭忙病例。
女孩低著頭,五官看不清但餘執周一眼就知道是她。
沈鹿棲一個抬頭把餘執周嚇得往牆後一躲。
餘執周看她下班往後撤了撤,沈鹿棲往左邊走了。
餘執周鬆了口氣,開車回家了。
沈鹿棲沒有回複,餘執周還是照樣給他發了晚飯。
沈鹿棲一如既往地沒有回複,餘執周急得不行打電話給杼霜,這個時候她還在練琴聽到電話皺了皺眉。
杼霜無語還是接起來聽了。
“怎麼?”
“你這方法管用嗎?她怎麼什麼都不回。”
“你就為這事打電話?”
餘執周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不忙吧?”
杼霜蹙眉,“沒回信息是吧?不用急隻要消息能發出去就還有機會。”話語間滿是不耐煩。
“不是舔狗日記啊?”
杼霜直接掛了電話。
彼時陳隨今帶著小龍蝦回來,“喲,您今兒沒練琴啊?”
“被你朋友一個電話吵得煩。”她邊說邊拉著椅子坐下。
陳隨今把龍蝦放在桌子上,厚著臉皮湊過來,“我看看是誰騷擾我們小公主了?”
杼霜把他臉輕拍到一邊,“你朋友怎麼跟你一樣?”
陳隨今摸了摸臉,“你下次可以直接掛掉,你練琴的時候不就直接掛我電話嗎?掛我的不掛彆人的?”
杼霜搖頭,“算了。”畢竟她這脾氣除了陳隨今再沒人受得了。
想到這杼霜態度一百零八度轉變,發自內心地笑隨後揉他的臉,“你真好。”
陳隨今也得意,“那可不。”
杼霜低眸,“對了你告訴你朋友,真不用太急,消息也不用每天每個點固定發什麼。”
陳隨今笑得流氓似的,“怎麼追,好像我更有話語權,你不也那樣嘛?”
餘執周急得撓頭,無奈擺弄起吉他,男人心不在焉的一遍一遍唱著、錄著,唱到一半竟不自覺發起了呆隨後點著了煙。
錄音自動結束開始自動循環播放了,餘執周被自己流利清楚的粵語驚到,男人回過神,注意力放到手機錄音上。
因為心不在焉嗓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但“富士山下”本就不需要特彆高昂的情緒,整個歌曲都是淡淡的,這樣的情緒反而彆有一番韻味。
餘執周剪輯了音頻發到網上去洗了個澡。
晚上回來竟看到沈鹿棲賬號已經給自己點了個讚。
餘執周抽笑一聲,朋友圈還發現沈鹿棲朋友圈轉發了自己的曲子。
沈鹿棲沒聽出他的聲音。
十二月底一場大雨,冬天完全降臨嵐橋,零下的天氣人人都套了棉襖,十二月的最後一天下了大雨,外麵幾棵樹也早已因為寒冷禿了綠葉,隻剩下枯樹乾點綴著冬日的寒冷。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沈鹿棲愁這雨,天氣一冷人不愛動,本身她連床都不願意起得想到自己已經上班了不得不起來。
沈鹿棲打著傘下門卻發現那輛帕拉梅拉。
是一個月沒見的餘執周。
餘執周招手。
沈鹿棲看著天氣也沒再猶豫,上了他的車。
他這一個月都去哪了?
餘執周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輕輕一笑,“這一個月忙,十二月頭去白港那帶隊打了場年末賽。”
沈鹿棲一怔隨後微微點頭,“哦。”
餘執周沒她,他確實帶隊打比賽去了,當時還因為聚餐發了條朋友圈。
餘執周倒車瞥了一眼倒車鏡看到了高思思的衣角。
“高思思?”
沈鹿棲下意識回頭,隻看到黑色棉襖的身影。
“你彆嚇我。”
餘執周蹙眉,頭往窗外探了幾分,“我沒看錯啊。”
沈鹿棲心一窒,“她……跟蹤我們?”
餘執周吸了口涼氣,“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