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之後,她和陳春生可以說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她談回來的業務,通通給了其他人做,但凡要出去應酬就必定有她,針對的不要太明顯。
何笑笑坐在牟明麗的辦公室,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淤青,那是輸液留下的。
“我不明白,是部門已經不需要我了嗎?”她想說的是您已經不需要我了嗎?
陳春生這件事,她的確和上頭有一些利益交換,但她沒想到陳春生會這麼容不下何笑笑。
不過也能理解,他不懂業務,手底下這個又太過能乾,要是留著她,難以服眾不說,還很容易被架空。
“事情已成定局,你就不能服個軟,好好兒和他搭班子?”
“牟總,我還不夠配合嗎?”她抬起自己的手:“這已經不僅僅是針對了。”
牟明麗歎了口氣:“我給你換個地方吧。”
對於牟明麗的態度,她實在失望,她曾經視牟明麗為自己的偶像,自己的貴人,不成想也會走到今天這步。
“你年假還沒休吧,把工作放一放,去休個假,好好兒養養,等你回來,我給你換個地方。”
她起身,朝牟明麗鞠了一躬。
何笑笑知道,自己已成棄子。
當天下午她就提了假,收拾東西回了家。
沒有爭吵、沒有發泄、隻剩沉默。
陽台上的檸檬竟然在這個季節開出了花,紅白相間,透著淡淡的香味。
幸福樹不知道是不是壞了根,葉子一碰就掉,枝乾也開始發白。
發財樹則是葉黃枯萎;就連那盆魚香也掉了葉。
她近來過的這麼忙碌而粗糙嗎?
從前精心養護的綠植,短短月餘,就全部枯萎了。
她想起《早間主播》的一句台詞“你如果把辦公室當家,最後就會兩手空空,隻剩虛名。”
何笑笑放下了噴水壺,拖了躺椅到陽台,沉沉的陷了進去,窗外陰雨連綿,連帶人心情也不是很美麗。
手機響了兩遍,她終於按下了接聽鍵。
“下班了?”
“嗯。”
“我去接你,吃個晚飯。”他還是托表叔出麵請了燕城銀行的董事,昨晚吃了頓飯,人家也很給麵子,對方的意思是這陳春生有自己的路子,何笑笑沒必要非待在公司部,給她換個地方一樣兒還是做領導。
“我不在單位。”
“位置發過來。”
“沒胃口,有事兒就電話裡說吧。”
顧羨之頓了頓,沒提她工作的事兒,轉而問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要是他知道何笑笑此刻的心情,肯定不會再次提起這個問題,因為實在不是個好時機。
電腦那頭先是一陣沉默,隨後才響起她清冷的聲音:“顧羨之,你愛我嗎?”
她心情不佳,實在沒有心思和他玩曖昧遊戲,直截了當的問到。
沉默換到了聽筒的另一邊。
何笑笑抬手按了按跳突的太陽穴,窗外雨勢漸大,墨色的烏雲擠壓著天空,陰沉的仿佛隨時會墜下來,壓抑得整個世界都陷入安靜。
“不愛也可以結婚嗎?”
“為什麼不行。”
“嗬~”
所以先前的種種都是她自作多情了,對嗎?
她呆呆的坐在躺椅上,一動不動,覺得雨滴好像透過玻璃落到了自己的臉上,心頭。
“日子和誰過不都一樣。”爺爺奶奶是那樣,爸媽也是那樣:“你不是也在相親。”
她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日子怎麼可能和誰過都一樣。”
“所以...你是不想和我過?”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徑自掛斷了電話,俗話說賭場失意、情場得意,她是兩頭都失意!
顧羨之隻當她心情不好,沒有繼續追問,他近來也是忙的腳不沾地,連夜就飛去了上海。
何笑笑在家躺了兩天,覺得實在頹廢,最終在周雲舒的建議下收拾了行囊飛去了臨水。
周雲舒剛從那邊旅行回來,極力推薦了浮潛和深潛,還給她推了民宿和教練。
她隻帶了一個行李箱,裡頭一半都是攝影裝備,驚呆了潛水教練。
“你是做自媒體的?”
“沒,自己拍著玩兒。”要認真講呢,她是有自媒體經驗的,畢竟給瑤瑤做了兩年的攝影和剪輯,也是今年她粉絲激增,簽了公司,才沒有繼續合作了。
“現在就要開始拍嗎?”
“我想把學習浮潛還有深潛的全過程記錄下來。”
“那是需要我幫你拍攝嗎?”
“我打算在船上架一個gopro,頭上綁一個,你可以再幫我拿一個嗎?”如果能夠記錄下來,可以剪一個教學視頻,她長期在小紅薯賬號分享攝影技巧以及客片,還是有大幾千粉絲,如果以後考慮做自媒體,就需要隨時收集素材。
“當然,畢竟你已經包下了我。”
教練叫向東,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曬的黝黑,待人接物熱情又周到,周雲舒極力推薦,她一咬牙,直接付了7天的費用。
因為要拍攝素材,所以學習進度自然拖的慢了一些。
但在向東的幫助下,她很快就掌握了浮潛。
澄澈無垠的海域之下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珊瑚礁呈各色形態,絢麗奪目,五彩斑斕的魚類穿梭其中。
她沉溺其中,覺得世界都變的安靜而溫柔。
遊累了,她就坐在船尾望著海麵出神。
她靜靜的觀察著這片海域,看蔚藍的波濤拍打岸邊的礁石,卷起層層浪花,聽海浪起伏猶如天地間奏響的樂章,令人心生敬畏。
夜晚,星空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麵,蔚藍的星辰與海水交織,仿佛整個宇宙都融入了這片藍色,神秘而浪漫。
白天她學習浮潛,記錄生活,夜裡就整理素材,剪輯視頻,向東一直安靜的陪伴在側,並不打擾。
來這裡的人許多都是為了逃避現實,他看出來她也一樣,就讓她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獲得一些寬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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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羨之在上海簽完訂單,就陪客戶到三亞出了趟海,這會兒剛把人送走又接到了老曹的電話,他那邊兒有個客戶想要介紹給自己,讓晚上一塊兒去吃飯。
“我還在三亞。”
“出差啊?這時候三亞可熱吧?”
“熱,要不是工作,誰這時候來三亞。”
“起亞的範總?”
“嗯。”
“可以啊,這個單子拿下,東盛利潤翻翻都不止吧。”老曹佩服的點了點頭,他認識顧羨之還是兩年前他退伍回來,夏黎幫何笑笑介紹自己的師哥給他,那時候的東盛內憂外患,沒想到短短兩年就能做到這種地步,他要是和笑笑能成,是好事兒啊。
老曹衝老婆抬了抬下巴,夏黎走到窗台邊。
“笑笑是不是在三亞?”
“反正在海南。”
“她來乾嘛?”
聽到是顧羨之的聲音,夏黎接過了電話:“你不知道嗎?”她一直以為顧羨之正在追求妹妹。
顧羨之站在甲板上,抖了抖煙灰,自從那通不太愉快的電話之後,他們就沒再聯係過。
“顧羨之,追女孩兒可不是這樣的。”
“她怎麼了?”難道是工作的事情出了變故?
“哎,其實也沒什麼,她出去休個假,放鬆放鬆也好,我瞧她這段時間看起來疲憊又憔悴。”
老曹插了句嘴:“趁虛而入,老顧,你的機會來了。”
夏黎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她應該在臨水,你要是有時間就去見見她吧。”何笑笑那麼喜歡他,要是能見到他,應該會開心。
顧羨之不答,夏黎也沒追問,反而叮囑了他兩句:“她這時候正委屈呢,你說話溫柔點兒。”
“我平時是有多凶?”
“你不是凶,你是太直男了。”
“她住哪個酒店?”
“這我怎麼知道,你直接聯係她唄。”
電腦那頭一陣沉默,夏黎無奈的衝老曹擠了擠眼睛:“雲舒應該知道。”
掛斷電話,他反複點開微信,和她的對話截止在了一周前。
她是拒絕了自己,還是覺得自己話說的不夠好聽?
她問自己愛不愛她,當然是有好感的,但談愛恐怕為時尚早。
他活了三十年,好像也沒有愛上過誰。
和謝文曦談戀愛的時候十八九,哪兒懂什麼是愛。
後來進了部隊裡,全是男人,他連談戀愛的機會都沒有,一直單到現在。
可能就像夏黎說的,自己太直男了,缺少情趣。
再說結婚這事兒,他爺爺奶奶的婚姻是家裡定下的,兩口子相敬如賓的過了一輩子;到他爸媽,連相敬如賓都做不到,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所以,他才會說結婚過日子,和誰過不是過。
況且,如果是和她,他是願意的。
抽了一支煙,他還是給周雲舒撥去了電話。
“顧少爺,什麼吩咐?”
“少貧,何笑笑在臨水?”
“嗯。”
“把她酒店位置發給我。”
“喲,你這是追到臨水去了?話說你倆到哪一步了?”
“你隻管把紅包準備好。”
“好嘞,這就給您發過去。”真是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倆竟然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