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禮啞聲道:“對不起,我還以為你已經穿好了衣服。”
小玉:……
她快速套上褲子和鞋,緊抱肩膀,背對著站在那束白光裡不知如何是好,周遭的氣息也變得不同了。
女人真是多變的動物。
高懷禮坐在凳子上打開背包,說:“既然跳完了就過來吧,剛好,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給我?”
“看看喜不喜歡。”
小玉心怦怦跳,忽然明白高懷禮為什麼背包不離身了。
原來他來幫自己裝地板還帶了禮物?
所以他吃飯的時候走神,是在糾結什麼時候把禮物送給自己嗎。
在小玉希冀的目光中,高懷禮呼吸恢複平靜,捧出一個金綠兩色雪莉紙包的小包裹,還纏著蝴蝶結。
小玉如獲至寶地拆開絲帶,喜道:“這是什麼?手套?好漂亮啊!”
紅絲絨長筒手套,不是很厚,摸上去像蠶絲一樣薄而輕。
繡的橘色滾邊,剪裁考究,小玉迫不及待地撩起外套袖子,戴上手套,跑到長長通風窗下,借著灰塵光源欣賞自己的手臂。
高懷禮也在看她那雙完美無瑕的手。
修長、細白,長筒剛剛吞過她的手肘,手腕細,五指就像為她量身打造的一樣。
“我太喜歡了!好漂亮的手套!”
小玉忍不住興奮地反反複複說。
在“句號”跳舞外衣必須全脫,頂多穿絲襪,小玉有時會覺得沒安全感。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戴手套呢?反正那群客人隻在乎下半身,戴手套不會影響他們的興致,多了這點遮擋,就像多了一副鎧甲,那就不算全脫光了。
高懷禮見她喜歡,淡淡笑著說:“在街上看到的,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下來了,你喜歡就再好不過。”
他對剛剛小玉跳的脫衣舞絕口不提,而小玉已經被這禮物高興得找不到北了。
所以,女人除了善變,還是很健忘的動物。
高懷禮的手還放在背包內,捏緊。
“我,我這下又欠你的了。”
小玉穿著寬鬆外套加手套,有點不倫不類,卻舍不得脫下來,雙手交疊捂著胸口,對高懷禮情意綿綿地流淌出謝意。
“你就這麼不允許自己欠彆人嗎?”
“是啊,畢竟我還欠著那麼多的債呢。”
這次說到債務,她的語氣輕鬆多了。
高懷禮沉吟片刻,問道:“你究竟欠了多少錢?”
“不能告訴你。”小玉貝齒一咬手套,輕輕將其往下褪半寸,“要不,按你助人為樂的性格,恐怕接下來就得借錢幫我還債了,我可不能給你這個表現的機會。”
這一咬的動作讓高懷禮不自在地換了個坐的姿勢,把背包擋在胯前,繼續雲淡風輕。
她這會兒太活潑,跟沈翎的差異越來越大,就連那巧笑倩兮的鳳眼,都沒有丁點沈翎的影子了。
自作多情,高懷禮心想,而且很缺愛。
送雙手套就這麼高興,難道她跳脫衣舞出台從來沒收過恩客的禮物嗎。
高懷禮不信。
就連汪川都說了,舞畢後的陪酒環節,醉醺醺的男人會不停往她們的比基尼裡塞錢、塞項鏈、塞車鑰匙。
小玉吹掉紅絲絨上的絨毛,又想到一件事。
“對了,前天你走的時候,跟我說……”
“說什麼。”
“……”小玉咬唇笑,“你說會解釋浴室的事給我聽,現在算是好機會嗎?”
“你記得倒挺清楚,這麼好奇?”
隻要涉及小玉的私德問題,高懷禮就會立刻變得冷漠,可好幾次要不是打岔了,要麼是小玉情緒上頭,都沒發現。
小玉已經打心眼認為高懷禮是個正人君子,正到不管她跳貼身砂舞還是脫衣舞,他都能以真誠的目光待她,絲毫沒有冒犯,隻有欣賞。
“我當然好奇啊,我還不知道你在我家浴室到底做了什麼。”
她並非沒看見高懷禮不斷尷尬用背包擋住重點部位。
他有反應,卻裝作沒有。
所以,反過來開高懷禮在浴室打飛機的玩笑,就成了她的樂趣。
就算他找借口騙她說他不舉,她也會配合相信的。
“真的想知道?”
“想!”
“不怕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能有什麼後果?”小玉挑釁般揚眉。
高懷禮點頭:“行,你站過來點,我告訴你。”
小玉抿嘴笑著,上身靠過來,鼻尖湊近高懷禮的鼻尖,漂亮的鳳眸轉來轉去,眉眼含光,亮如天星,好似這間昏暗屋子裡全部的光都凝聚在她眼中了。
高懷禮把手從背包裡伸出來,往下滑,一把勒住了小玉的左手腕。
小玉一愣。
她莫名不敢反抗,任高懷禮把她的手往上牽,一點點挪,挪到背包的底部。
隔著絲絨布料,她感到灼手的燙意襲來,那是軟而硬挺的東西,跟她的手掌一樣長。
小玉猛地抽手回來,雙眼瞪圓,仿佛被那東西打了一下。
高懷禮懶懶笑道:“怎麼了,不是膽子挺大的麼。”
小玉:“我……你……你……”
高懷禮沒再勉強她了,歎口氣說道:“我說你誤會了,是真的誤會,前天,還有現在,跟你摸到的一樣,是,我有反應,但不是因為你。”
小玉:???
這,好像不是什麼誇獎。
“這裡除了我,也沒有彆人啊!”她驚悚地到處看,又想到了浴室,“我浴室也隻有沐浴露洗發露那些東西,你,你為什麼……”
高懷禮:“就知道你挺難接受,所以本來沒打算這麼快告訴你,可你的好奇心太旺盛了,不告訴你,你會一直誤會我。”
小玉急道:“那你說啊,到底怎麼回事!”
高懷禮低聲道:“我有個毛病,會不分場合起反應,你可以認為這是一種癮。”
小玉:“……啊?”
老天奶,這可比不舉讓人意外得多。
這該叫什麼呢,多舉?太舉?常舉?舉不勝舉?
“你這個,癮,能治嗎?”小玉艱難開口,“既然是病,應該,可以治吧?找醫生開抗興奮的藥?”
高懷禮有模有樣地搖頭:“不行,我工作的單位禁止吃這種藥物。”
小玉反正也沒聽進去,順著說:“噢噢,這樣,那,那要怎麼辦?”
高懷禮道:“就像在你家那樣,弄出來就好。”
小玉又:“噢噢……那現在……”
她跳完舞有段時間了,高懷禮其實本來也已經平複,可聽她這麼說,倏地又生出“來都來了”的念頭。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就鑽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些因沈翎而起的妄念,就像暫時無解而保存在身體深處的存檔,此刻通過小玉那雙手重新喚醒。
“現在也一樣,弄出來,就好了。”他沉著嗓子,好像真的在一本正經求醫,向小玉那無措的鳳眸望去。
那瞬間,小玉如受靈魂擊振。
對,這裡沒有彆人。
隻有她能幫他。
“我……”她猶猶豫豫,舔著嘴唇後退,高懷禮卻鎖住了她的雙手。
小玉深呼吸,問道:“你真的要我幫你嗎?不會覺得我……太隨便。”
而高懷禮一旦起了念頭,說服自己的過程就很快,他開始覺得小玉在欲拒還迎。
明明跟他調情的時候那麼自然,可真到了這一步又做出扭捏的姿態,這很有意思嗎?
他不能表露出內心真實的想法,便好好地哄道:“不,彆覺得自己隨便,你不是欠我一個禮物麼,現在就可以還。”
小玉本能地皺了皺眉頭,猶豫不決。
高懷禮觀察她的神情:“你可以說不。”
是啊,如果他想占自己的便宜,前天在出租房不就乾了嗎,何必等到現在。
層層鋪墊的好印象還是打消了她的疑慮。
“好。”小玉定了定心神,小聲說道,“我用手。”
答應的那一刻,高懷禮握她的力度更重了些,心中說不出的煩悶、狂喜、輕蔑,全都裹成一團亂麻。
“就用手。”他控製不住想要說幾句惡言,“不然你想用什麼?”
小玉:“你彆看我。”
高懷禮喉頭滾動,說道:“不,應該是你彆看我,你閉上眼睛,彆笑,對,慢慢來,不用害怕,你能不能,把臉再低一
點?”
“……你好難伺候啊,臉,還是手?”小玉也覺得自己閉眼睛更好,聽到高懷禮指揮,臉頰發燙,以為聽錯了。
“臉,臉低一點,嗯,這樣就可以了。”高懷禮癡癡描繪她的眉目。
不,是沈翎的眉目。
低頭的角度簡直可以以假亂真,他又一次懷疑起小玉的身世。
如果她真是父母抱養的,那她會和沈翎有親戚關係嗎?像到這種程度,難道是……
小玉的睫毛顫抖,令她羞澀又嫵媚的臉龐顯得很脆弱。
這一切都跟沈翎無關,沈翎沒有脆弱的時候,她連做幾台手術,回家休息,會喜歡坐在花園陽台的搖椅上,靜靜闔眼聽學生的報告。
那些充斥學術專業名詞的術語,高懷禮一個都聽不懂,更沒充分理由留在陽台上偷聽她動輒一個小時的電話。
於是,他就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盯著沈翎側臉看。
睡著吧,快睡著,他心裡隻盼著沈翎累睡著,有一次沈翎真打著打著不吭聲了,高懷禮走過去,掛斷電話,剛俯下身子,沈翎就醒了。
眼神清明,丁點看不出幾秒鐘前還累到入睡,高懷禮不由佩服她腦子負責“理智”和“端莊”的兩根神經。
想要讓那樣的沈翎在他麵前沉睡,非常難。
但小玉可以。
眼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