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都能想到萬一高懷禮被小秦撞上了,又會生出多少謠言。
那是她的恩公,救了她命的人,一個正人君子,她不能容忍這樣的人被傳成嫖客。
甚至小秦哪怕猜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允許,那會讓人覺得高懷禮是個被戴綠帽子的老實人。
“小秦,你隨便坐會兒,我去買個東西,待會回來。”
小玉摸出抽屜裡的水果刀,假借要去買拖鞋的名義匆匆下樓。
變態麻子臉白天睡覺,是他姐姐看店,叫槐花,紮著大光明馬尾,體型偏胖。
槐花老公也曾經湊上來跟小玉開過黃腔,小玉罵了他兩句,這女店主反而說小玉穿露腳趾的涼鞋勾引男人。
見到小玉來了,槐花嗑瓜子的皮吐出一米遠,鄙夷地拍拍手。
小玉拿了一男一女兩款拖鞋,開口要價90塊。
“我昨天問過價錢,你弟弟說48塊就夠了,怎麼到了你就漲價?”
拖鞋亂七八糟跟不鏽鋼鍋碗瓢盆堆在一起,沒找到價簽,小玉隻不過隨口謅來詐槐花。
槐花道:“那個狗東西不認識數,48是一雙的價,我說90就90!你買不買!”
小玉放下女拖鞋,又問多少錢,槐花得意笑道:“一雙95,兩雙90。”
小玉:……
她站在門檻外,眼神平淡微微一笑,甩手將女士拖鞋扔回了架子。
“啪!”
拖鞋塑膠沒切乾淨,邊緣劃破了氣球。
“咣!”
掉下去又砸中不鏽鋼盆。
槐花見狀,扔了瓜子要從櫃台後衝出來修理她。
“你個小騷貨,還能耐上了!”
小玉精準按住她肥胖的小臂拖向櫃麵,然後將水果刀豎直往她指縫裡一插!
槐花立刻不動彈了,雙下巴抖動著不敢說話。
“一雙拖鞋多少錢?”小玉問,“好穿我再來光顧,槐花姐,你要做長久生意,對麼。”
槐花拚命往地上賴,嘴上忙著說:“是是是,你拿走,拿走,不要錢,不要錢了。”
放下昨天麻子找的幾張零錢,小玉走回巷子口,跟槐花爭鬥的那點激動還徘徊在心頭。
她撥打了高懷禮的語音,可是沒人接,隻好發消息。
【我在外麵買東西哦,不在家,你來了不要上樓,在樓下等我吧,不要上去。】
外麵街道上有好幾家餐館,小玉跑過去找了個店躲起來,好等高懷禮一出現就把人堵住,可他直接拒絕了通話。
她不知道的是,高懷禮已經背著一個雙肩包,信步走上了握手樓的樓梯。
快到中午,眼鏡宅男打開門拿外賣,剛好打門縫看見高懷禮,高懷禮也隨意瞄了他一眼。
昨天高懷禮超常發揮,力保南體拿下了本屆大運會第二枚銀牌,也是泳隊的唯一一枚牌子,睡一覺起來,可謂意氣風發,眼角都帶著驕意。
比賽拿下了,糊弄小玉一個柔弱無力的舞女,又有什麼難度?
眼鏡男瞬間就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彆,光速關門。
正準備敲門的時候,小玉打語音過來了,高懷禮勾唇淡淡笑了下,選擇拒接,反正開門就能見到了。
“咚咚咚。”
“來啦!”
小秦正嫌這兒信號差,聯機打個鬥地主都卡死了,邊念叨邊開門:“你真的不能換地方嗎?還說要當人呢,住牛棚還當——”
傻眼了。
高懷禮同樣傻眼,霎時許多念頭閃過腦海。
小玉叫來了這個舞女?
莫非她已經知道自己並非路人,而是早就見過她還專門找過她了麼?
小秦腦子比較直,眼睛瞪圓了說道:“呀,怎麼是你?你又找誰問到小玉的地址了?”
高懷禮被她誆了一道,雖談不上生氣,但或多或少也覺得這女人嘴裡沒實話,品行不佳,便推著門說道:“小玉呢?叫她出來。”
“嗬嗬,她不在。”小秦想抵著門不讓他進來,奈何力氣懸殊,高懷禮隻一隻手臂就穩穩把門全部推開,掃了一圈,的確不在。
“她去哪兒了?”
“關你啥事!她可是我姐妹!我是為了她安全才給你假地址的,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思!”
“是嗎。”高懷禮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那你給城北那四個呆比真地址又是什麼考慮?你怕我一個人對她不懷好意,四個人就不怕了?”
“你!”
小秦慌張地探看走廊,怕小玉突然回來,知道這碼事就糟了,還怎麼求她教自己跳舞?
她明顯亂了陣腳,竄回屋裡在空地上打轉。
高懷禮直接將背包卸下,冷聲說道:“有你這種姐妹在身邊,我還真挺擔心她的安全,勸你離她遠一點,或者等她回來,我們三個人說開。”
“小玉她,她跟我關係可好了,你彆想挑撥我們!”
“你當她傻?你覺得是替她打架出頭的人更可靠,還是一個嫉妒她的所謂姐妹更可靠?”
“誰說我嫉妒她了,你幫幫忙好吧!”小秦不屑地伸出食指,指滿目瘡痍的地板,“看看,她住的什麼鬼地方,我就是去住垃圾堆也不會住這種地方,也就她能住了,我嫉妒她?真是好笑!”
高懷禮試探了幾句,發現小秦還不知道自己救了小玉這事。
不夠聰明,也不夠圓滑,可以拿捏。
他卷起袖子,拿起窗台上放著的梅花起子掂了掂,施施然說道:“這麼緊張乾嘛?你怕她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麼?可以,隻要你在酒吧把嘴閉緊,少提我們倆。”
她不提,小玉肯定也不會主動提。
汪川替小玉出過一次頭,高懷禮卻是把小玉從死神手裡搶了回來。
救命恩人這幾個字分量夠重,令他可以儘情低頭審視小玉,不必擔心在她麵前落了下風。
高懷禮沒發現自己居然在跟汪川暗中較勁。
“誰愛提啊,嗬嗬!”
小秦聽出他是有點維護小玉名聲的意思,心中不由酸水直冒。
同是跳脫衣舞的,不就是多會了一點小手段嗎,小玉現在有的這些錢、這些待遇、還有看上她的這些男人,她也能擁有。
“跟小玉麵前也少提,她麵子薄。”
“她麵子薄?”小秦差點捧腹笑出聲,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好吧好吧,她麵子比內褲還薄行了吧,笑死我了。”
高懷禮走到牆邊,扶了下床板上掉下來的床單。
“那四個人……”小秦抱肘想了想,又覺得這事兒透露著一股子詭異,“你在哪兒被他們逮到的?”
她到現在還以為高懷禮真的是在倒貼小玉,明明她給的兩個地址不一樣,隔得挺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高懷禮:“想知道?”
“想啊。”
“錢還回來。”
“……”吃進肚子裡的燒餅哪還有吐出來的,小秦傲嬌地哼了聲,“愛說說,不說拉倒,我走了,懶得看你倆狼狽為奸。”
三十二計走為上,隻要不當麵對質,她還有很多方法能裝傻充愣。
就是白跑一趟,還買了花。
小秦有點不服氣地咬嘴唇,不想在這“牛棚”待下去了,抓起包背上就摔門離去。
高懷禮沒看手機,也就錯過了小玉發的那段話,看到浴室的桌子,不由無奈地笑了笑,挪好位置,把洗手池空出來,然後拿著起子研究怎麼撬地板接縫。
幾分鐘後,小玉一陣旋風般卷上樓,在門口氣喘籲籲地撐著膝蓋看他。
高懷禮抬頭,搖起子跟她打招呼,笑道:“你回來了,去哪要這麼久?差點以為我敲錯們了。”
“買拖鞋。”小玉像是不太敢靠近,撫著門小心翼翼問道,“你,你怎麼進門了,是不是撞到了,什麼人?”
高懷禮埋頭繼續撬地板,漫不經心說:“嗯,上來的時候看見你朋友了,她先走了。”
“你怎麼沒接我電話呢?”
“電話?”高懷禮這才站起來,準備去包裡拿手機。
他的手心沾了汙漬,小玉一眼就看見了,跑進浴室打濕洗臉巾給他擦手。
高懷禮道:“哎,我都忘了你給我打過語音了,這條消息我現在才看見,垃圾桶在哪兒?”
小玉接過洗臉巾團:“給我吧,洗洗還能用。”隨後又找到勞保手套給高懷禮戴。
高懷禮拿著手套,莫名挑眉不語。
小玉說道:“我在街道邊等你,看到小秦氣哄哄地走了,她……她怎麼了?你們是不是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她不認識我,可能敲門的時候幫我當成壞人了吧。”高懷禮找到竅門,一頓哢嚓哢嚓地撬。
“哦。”
小玉低下頭,眉間縈繞著憂愁,剛想再問問,樓下的灶台開始往上飄油煙。
濃辣嗆,聞著是在炒青椒。
小玉捂住口鼻咳嗽,高懷禮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跟著咳嗽兩聲,上身側過去,露出褲子口袋,對她說:“我口袋裡有紙
巾,你抽張出來,幫我塞住鼻子。”
身體語言特彆親近,心情也很好,小玉被感染了,笑著舔舔嘴唇,將指尖輕輕伸進口袋。
很淺,摸到一包手帕紙,她照高懷禮說的捏成條:“你得把臉拿過來。”
高懷禮怕熱,乾點活就出汗,鼻子已經有水珠了,於是肩膀隨意蹭乾淨,再讓小玉給他塞。